第六章:【美人做媒】
何秀說道:「聽說那個董卓被飛將呂布殺死後,董卓的舊部李傕、郭汜等人憂懼不安,派人前往長安乞求赦免,而當時正是司徒王允執掌朝政,王允對涼州之人深惡痛絕,因此拒不赦免。又有西涼百姓傳言王允要誅盡涼州人,一時間鬧得涼州人人自危。又聽說李傕郭汜下面有個被稱為『毒士』的謀士賈詡,這人便勸李傕等人說『坐以待斃不如反攻長安』。於是李傕、郭汜、樊稠、張濟等董卓舊部為了自保,各自帶著本部兵馬出發,一路上又聚集了近乎十萬餘涼州人,浩浩蕩蕩殺到長安去了。」
「結果如何?」兩人又齊聲問道。
何秀道:「嗨,那還用說,十日之內,長安城就被攻陷。有著『萬人敵』之稱的呂布,也未能力挽狂瀾。據說呂布見勢不妙,帶著殘兵敗將邀王允避難,王允不走,結果就被李傕等人殺了……」
何俊傑又嘆息道:「這個王允也真是的,初掌朝政,內外皆不安定之際,行事便如此決意張揚,將涼州之人逼急,反弄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當真是咎由自取。且不說他一人身死如何,就連長安城的百姓也跟著遭殃,李傕等人在都城燒殺掠奪,無所不為,這不是殺了一個董卓,又請來四個董卓么……」
何秀仍要滔滔不絕說些什麼,但斜眼一看勢頭不對,那殷君早已滿臉怒容,看他的眼神就似要將他撕裂似的。
又是一聲能嚇死鬼的鬼叫:「我錯了!!!」
此時,任紅昌倚靠在床榻前,言語中頗為失意:「罷了,你莫要為難他了,不知者無罪。」
得到任大姐的聲援之後,何俊傑總算是咬著牙挺了過來,心裡尋思道:「也真是的,這婆娘都染上修理我的怪癖了。不過,方才發覺情形不對時,我便應當察顏觀色,謹言慎語。說出方才那番話,我倒又和那個王允的作風有甚麼想異之處?說不定往後我也會死於這張揚的態勢。」
任紅昌默默問道:「俊傑,我問你,這些話你是從哪裡聽到的?」
何秀將窗戶推開,指著滿大街說道:「忻州全城百姓。」
「如此說來……」任紅昌沉吟道:「此事千真萬確了?」
殷君一張秀臉也是芳容大動,淚不能禁:「司徒……大人……」
任紅昌忽起身說道:「俊傑所言不虛。自先秦以來,事多在西涼,足以見涼州兵勇,又兼司徒自持掌控朝政,對其以死相逼,涼州安得不反?」
殷君漠然泣道:「只未想到司徒慘死,就連他的……女兒也這般說,司徒大人……」
何秀這才低頭望了望手中的信箋,見封皮上書父親大人親啟,當即明了。
任紅昌聽殷君這般一說,反而長眉緊蹙,愈加發怒,但聽她疾聲厲色道:「老匹夫手上有幾十萬大軍?還是身邊有神兵天將?就仗著那丁點兒人馬,在國勢頹廢之下,全然不知定遠計,取長策。置國家安危於不顧,社稷蒼生而不管,自作主張,張揚恣意,短謀寡智,引火燒身。老匹夫不知進退,後置不利,又怎能不死嘛……嗚嗚……」大聲疾呼幾聲,任紅昌自既悲且痛,慟不能語。
殷君泣道:「人都死了,你還這般叫囂作甚?」
任紅昌喝道:「他一人身死事小,反惹得長安城大亂,惹得這亂世亂上添亂。哪怕千秋萬代之後,道起今日,便還將有人要詆毀,於人之前,女兒也要先道他句不是。從前董卓在時,他的那些謹言慎行,長謀遠計都到哪裡去了?說到底,反倒是我害了他……」說到此處,任紅昌也垂頭喪氣,淚流滿面,傷心欲絕。
因為正聞忻州熱議長安之亂,任紅昌便燒了書信,卸了殷君的行李包裹。次日即同何秀、殷君返還故地木芝村。
車還未至村中,任紅昌便對何秀說道:「俊傑,姐姐此生都要在木芝村閑度,你是男兒身,當在亂世中心存遠志,能定一州是一州,能安一郡是一郡,倘若不得重用,能助一位明主安天下,出一份微薄之力也好,小小年紀又何必要跟隨我隱姓埋名?」
何俊傑撓頭笑道:「哈哈,大姐,你難道不知我這爛泥般的性情么?小弟雖也有大志,但想來想去,若要建功立業,都須得上下周旋,左右逢源,連睡個懶覺都不踏實,還真不如在大姐身邊跑跑小腿,打打醬油來得輕鬆快活。再說,小弟之前已經盟誓要追隨姐姐一生,如今還不過三五日,又怎麼能離你而去,使你日後連個閑暇料理的人都沒有?」
任紅昌嘆道:「看來你是決不改變心意了。」
何秀道:「那是當然,姐姐若要趕我走,除非一刀把我殺了。」
任紅昌略微一笑,道:「那好。」
「難道真要……」何秀看了看車上掛著的那柄彎刀,怯怯地問。
任紅昌笑道:「想哪裡去了,既然你執意如此,便跟著我回村裡去。我識得本村一個姑娘,理應還未出閣,她年在雙十左右,雖大你四載,性烈了一點,但也下得廚房,出得廳堂,姐姐便給你辦幾桌喜酒,早早完婚,日後便過安生日子,卻也不無閑趣。」
「這……」何秀一臉羞怯:「小弟只願伴隨姐姐左右,若是年紀輕輕便娶妻成婚,又實在……」
任紅昌道:「好了,此事大姐自有打算,你不必勞心,只安心做你的夫君便是。」
「可是。」何俊傑正要辯駁時,任紅昌便搶過話來:「你是不是嫌那姑娘配你不上?」
何秀拱手道:「非是如此,只是小弟對婚姻之事並未做好準備,姐姐這番美意,小弟心領便是。」
任紅昌隨即冷聲道:「你那日盟的是什麼誓?你說願做我的奴僕,即便生死也不離棄,性命也可拋去,可如今只叫娶個婦人,本還是人生美事,你便不聽我言。你還留在這裡作甚,與我下車去。」
何秀見她動氣,慌忙賠了不是,好聲將息於她。
這時車輿外的殷君將馬兒歇著,心道:「難道那個賭約她當真了?」當下,殷君鑽入車簾內來,朝何秀嗔道:「好呀你,原來也和那個……那個一樣,都是虛情假意,反覆無常的人。今日我便將你了結,免得日後……」說罷,氣不打一處來,只將何秀拖出馬車。
在何秀迸發出殺豬般嚎叫之前,任紅昌也跟來出來,這一回,任紅昌倒不制止殷君,只道:「那日誓言若是當真,你便事事聽我安排,若不當真,殷君,他就交給你了。」說完,任紅昌復入車輿之內。
「嘿嘿……」殷君陰笑幾聲,直笑得何俊傑腿骨兒一軟,還未招呼就癱瘓在地。她又將手指骨按得透亮般響,似乎是要增強慘無人道的慘叫聲的質量而做的熱身準備。
「別,別……」何秀思忖道:「這幾天已被她修理得渾身是傷,雖然她不會對我動真格,但要是再被她這一蹂躪,我可就十天半月都起不得身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就是討老婆么,這有何難。」於是爬起身來,好聲向殷君說道:「大姐,不忙動手,俊傑悉聽大姐做主便是。無論那姑娘甚麼般醜樣貌,甚麼壞脾氣性子,俊傑都要娶她為妻。」
「什麼?」殷君叉腰喝道:「你竟敢說那姑娘醜樣貌,壞脾氣,你……你……」
何秀見勢不對,忙搖手說道:「不是,我是說那姑娘自然是天仙般樣貌,靜若處子般性情。而即便是到了七老八十,她老了之後,我依舊還如年輕時那般待她。」
殷君拍了拍何秀的肩膀,頜首說道:「嗯,大姐這個名字給你取得真不錯:俊傑。果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來來來,請上車。」殷君低下身來,將雙手反扣著,並架在車轅與地面之間,示意他踩著自己的手心登車。
何俊傑哪敢如此,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只灰溜溜自己爬入車輿中,不敢出半句聲。心中想道:「殷君你就猖獗罷,待我日後揪著你軟肋,看我怎麼收拾你。」
而殷君則暗中竊笑道:「這傻孩子,唉……」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