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隻身犯險】
馬車顛簸了半柱香時間,望東南方向大約走了五七里,便聽到一陣雜亂的嘶喊、慘嚎聲響起。就連馱車的烈馬也嘶嘯一聲,似乎預知到了極大的威脅。
殷君即刻張弓在手,立於車轅之上,極目遠眺,打探前方動靜。聞得異動的任紅昌和何秀二人也從車中鑽出。
這在這時候,一彪人馬,大約三四十來人,自前方的山坡沖將下來,其來勢洶洶,顯然是沖著馬車而來的。
殷君見狀,心知不妙。她先是反入車輿內,取出那柄掛刀。然後交付到何俊傑手中,沉聲道:「既然你當初說要誓死追隨大哥,今時便到了你效死命的時機。你自先駕著馬車往忻州城去避難,而我上前方與之交涉,若成,最好不過;若不成,我自與他們廝殺起來,但若這幹人等追到馬車,你便拿著這柄刀與之死戰。若你於大哥先死,殷君便認你這個兄弟;若大哥先於你死,不須他人動手,我自會將你分身碎骨。」
何俊傑心中自是萬分緊張,仔細注目著殷君,她這眼神和之前與他開玩笑時有天壤之別,瞳孔中所迸發出的殺伐之氣,如血如刀。這凌厲的凶芒使何秀不寒而慄。
殷君說罷,掛長弓,扯利劍,便躍下馬車。
何秀也不知那根筋不對,只是從后扼住殷君的手腕。
殷君回目怒視道:「怎麼?怕死?。」說罷,利劍出鞘,架在何秀肩上。
「住手。」不等何秀說話,任紅昌便用食指和中指夾住劍刃,將其卸開,朗聲說道:「我哪也不去,既已歸故,木芝村就在眼前,即便死在這片故土,也足心慰。」
「大哥!」殷君回頭望了一眼那伙人,此時已近在十丈之內。
此時,何俊傑見情況不容苟樂,當即朝拱手朝二人道:「殷君哥哥,非是小弟怕死,只想這交涉之事,當為小弟對付。萬一交涉失敗,就由你來保護大哥。」
說罷,跳下車軸,朝著那伙人迎面而去。
何俊傑一時熊濤澎湃:「既然我的命是紅昌姐撿的,今日至多一死以報。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竟會來得如此之快……」
「好!算你小子有種。」殷君在後追聲道:「你若死,哥哥定給你報仇。」
任紅昌正待說話,殷君便將她推回到車內,當即趕著烈馬往回走去。任紅昌奔出車輿,奪過韁繩來,低聲斥道:「蠢物,走不脫,一向背就是對方靶子。」
任紅昌的眼色隨即變得柔和起來,她望著何秀的背影,淡淡說著,聲音雖輕,卻是沉穩有力:「殷君,相信他。」
何俊傑在離那四十來人有一丈遠時,駐足停下,此刻他心緒也極為激烈,腿腳也不覺微微顫抖。
「不能發抖……鎮靜,鎮靜……觀察,仔細觀察,想,冷靜想,想起來啊……」何俊傑深知與對方交涉,必先掌握對方足夠的情報,還要對己方的情況瞭然於胸,方才能做出最全面判斷和最合適的決策。但是初次面對這種陣勢,不知對方所忌為何,所欲為何,的確難以成竹在胸。不過既然危機來得如此突然,便只有在一面交涉,一邊探取對方情報,一面將己方的情況梳理通,再隨機策變。
何秀仔細打量著那四十來個人,只見其個個身材彪悍,眼露殺機,利刃在手,心中先是凜然一驚,但自知稍一怯弱,說不定就會被對方所殺。因此故作鎮定,巍然負手而立。雙眼則掃眼著眾人的人衣著、眼神、手勢和所持兵器等細節。
心下思道:「當先從表面判斷對方身份,再作道理。這些人衣著凌亂,眼目兇殘,殺氣逼人,我若說自己不過庶民百姓,難免被他們一刀砍了。但不說自己是百姓,又怎麼對付他們呢?昨日在忻州城內走動打聽見聞,聞得河北之地有:上黨太守張揚、冀州牧袁紹、幽州牧劉虞和北平郡守公孫瓚,另有一個叫張燕的人統領著黑山賊佔據并州本地。眼前這些人應該是這五股勢力中的一支。呀,這些勢力彼此間就互相攻伐,若是我胡亂道了個與之敵對的勢力,也難逃一死,但我若說是同勢力的人,他們興許就不會為難我,但一定要裝得像才行。可他們究竟是那個勢力的人呢?」
這時,那伙人將他圍了了個半圈,中間有一個身強力壯,手持血刀的大漢從馬上躍下,傲然而立,看來是他們之中的首領。那為頭的也打量了一番何俊傑,隨即走到他身前三尺之距,粗聲喝道:「小子,你是什麼人?」
何俊傑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卻不忙作答。心下忙迅速以排除法來斷定對方身份:「這忻州本是黑山帥張燕所轄,但昨日又在街心上見巡邏的士兵甲胄同顏色,槍戟同長短。而聽說張燕以前被朝廷封了個平難中郎將,其兵丁想必都分發了統一的器甲,受將帥調度,如同官軍。但眼前這些人如同草寇山賊,不似官軍。再說張燕也不會縱容手下人在自己的領地內胡作非為,因此可以斷定他們絕不是黑山軍。另外這些人皆衣甲不整,倒像是窮途末路之人,因此更不像是有著四世三公,盛名天下,佔據著富庶冀州的袁紹的強大軍隊。又聽眾人說幽州的劉虞德操高尚、內外歸心,百姓擁戴,因此劉虞必不會縱容自己的軍士如此逞凶作歹。而晉陽作為張燕的主城,忻州又在晉陽以北,如果張揚的人要來侵犯,必定先攻下晉陽,以步軍深入敵軍腹地劫掠,必非良策。至於公孫瓚遠在千裡外的北平,也必不會輕易劫掠至此,即使要來,也必是以他的『白馬義從』輕騎出動,而眼前這些人並無戰馬……如此算來,這些人便只應該屬於黃巾賊或單伙的山賊了。」
他也自知粗略的這般思忖很難斷定對方的真實身份,實際上他們還很有可能是各個勢力的逃兵。不過他的時候不多,無法多作考慮,若他再不說話,就可能吃到這亡命之徒的刀子。
果然,那大漢見他遲遲不開口,顯得極不耐煩,他焦躁地揪起何俊傑的衣襟,喝道:「老子問你話呢!」
何秀還尚未弄清他們的身份,又不敢貿然答覆,但又沒時間多作考慮,只草草思忖道:「據說黃巾賊和黑山軍彼此往來,黑山軍就有許多黃巾殘部。如果他們真是黃巾殘黨,那我便自稱黑山大帥張燕的人,諒他也不敢輕易殺我。」
當下,只好賭上性命說道:「黃巾好漢,稍安勿躁。」
那大漢冷笑一聲,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跡,將何俊傑揪得更緊了:「小子,竟猜著爺爺是黃巾軍?哼,那老子就更不能放了你。」說罷,那大漢將刀鋒擎起,就要往他天靈蓋上劈來。
何俊傑這下急了:「苦也,猜是猜對了,奈何猜對了反而要殺我……」
眼看那柄刀子就要將自己劈成兩半,何俊傑遽然冷靜下來,忙舉手制止道:「且慢!我有話說,待我把話說完,再殺不遲。」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