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論勢河北】

第十五章:【論勢河北】

三軍來到忻州城前,城門內飛出一人一馬,張燕細看,正是貼身侍衛范炳。但見范炳渾身是血,顯然傷得不輕。

牛旌怪道:「之前送你突圍之際,毫髮無損,怎麼卻傷成這樣?」

范炳拜道:「大哥,方才突圍時,本欲向孫將軍求援,可路行一半,卻被幾個袁軍探馬追趕。不得已繞路將其甩脫,之後快馬到達城下,進城欲求援軍,卻不曾想孫將軍已率領三軍南下解救。於是正要撥馬返回,試圖追上孫將軍稟明大哥危急。可卻聞到廝殺之聲頓起,原是袁紹細作趁忻州空虛,殺死東門守將,放了一支袁軍進城。只片刻功夫,那支袁軍便佔據城池,將城門緊閉,范炳因此出城不得,只好和守城將士相聚廝殺。後來聞郭大賢寨主從常山遠道而來,不知實情,在城下被袁軍射傷許多人馬。袁軍見忻州城小,恐怕我軍會不斷聚集,自知難以抵禦,便在郭寨主帶人離去后,復棄城池往東投去。」

孫輕忙問:「城中有多少守軍傷亡,軍資器械可有傷損?」

范炳道:「袁軍入城后,本要攻破府邸,燒毀糧倉,毀壞軍庫,屠殺守軍將士。當時守城眾軍士見袁軍進城,各自散亂,士氣低迷,不聽調度。但從郡府中走出一名年輕小將,於混亂中按弓三箭齊發,各中對方小校,敵人驚悚不已。其人又跨馬持槍,掃入敵群,少頃光景,獨力斬殺敵軍副將兩員,士卒十餘人,敵軍驚顫,莫不敢近,遂不敢冒進。那小將指揮守城軍卒,退守郡府,擺出槍陣、盾陣,又命眾士放箭,與袁軍巷戰對壘。袁軍久攻不下,又恐孫將軍回擊,因此棄城遁逸而去。」

孫輕聽聞,稍覺撫慰,他說道:「原來如此,這回他可立了大功了。」

張燕見說,知孫輕先前所言不差,便道:「竟有如此強人,我要會一會他。走,快領我去看看。」

范炳領著三軍進駐城內,又同幾個首領前往府邸,正見一輛素白車幔的馬車迎來。車轅上坐著兩名少年。一人駕著馬車,一人白膚玉面,但渾身血跡斑斑。這兩人正是何秀和殷君,車裡坐的,自然是任紅昌。

「這是……」孫輕走到車前,俯身作揖:「英雄為何這般急待要走?」

殷君和何秀忙下車來,侍立在側。

殷君拱手道:「孫將軍,小民與兄長承蒙厚待,卻不辭而別,實在失禮,還望將軍海涵。」

孫輕告道:「英雄以膽識武勇救下忻州,卻不受祿而去,倒是孫輕慚愧。」

殷君淡然一笑,只道:「我等本是忻州人,保鄉護家實屬應該。再則,袁軍突城而入,不辨軍民,恣意劫掠殺奪,小民也不過為求自保,故而與守城將士同仇敵愾罷了,不足為道。」

張燕見這個殷君談吐不卑不亢,頗有氣度,心中更是歡欣,當即也有招攬之心。便站出身來,問道:「年輕人,你就是殷君?」

殷君答道:「小民任殷君,見過將軍。」

此時,一個容貌絕妙的年輕美男子掀簾而出,此人正是任紅昌。那牛旌本道車內無人,但此刻見這小子不緊不慢地晃悠出來,登時憤恨,只叫囂道:「大膽,見到黑山盟主,竟不早些出來,卻似個娘們般遮遮掩掩。」

殷君見牛旌對任紅昌出言不遜,心中不快,當即抬高了聲量說道:「我家兄長不識得黑山盟主,請包涵。」

牛旌聽他語氣頗有蔑視之意,正要發作,卻被張燕攔住:「不得無禮。」

任紅昌對殷君道:「眼前這位盟主怎能不識?」由是,她又對張燕說道:「敢問這位將軍,莫非足下就是平難中郎將張燕?」

眾人聽這年輕人直呼盟主之名諱,各懷怨忿,只是當著張燕的面,不好發作。就連孫輕也覺得任紅昌沒有先前識大體,心思道:「我將你待為上賓,乃是因你兄弟的緣故,你小小下民,卻當眾呼我主上之名,著實無禮。幸好他是個大量之人,否則必輕饒你不得。」

張燕雖覺有失顏面,但有心招攬他兄弟殷君,因此不與他計較,只笑道:「正是常山張燕。我看足下儀錶非凡,堪稱當世之美士,絕非尋常之輩,敢問高姓大名。」

任紅昌平靜地說道:「下民故居本郡木芝村,姓任,無名,賤字紅昌。張將軍為人仗義,善待士卒百姓,故下民十分欽佩。方今有逆耳之言相告。將軍若聞,下民則實言相告;將軍若不聞,小民乞請告退。」

眾人見任紅昌大放厥詞,皆怒形於色,似要即刻將其拿下。就連何秀及殷君也感到大姐有些過分。殷君則不斷朝他使眼色,好讓她不要開罪了人。

任紅昌只當是沒看見,她從殷君的箭壺內取出一支箭來。牛旌見狀,大怒道:「小子,你想做甚?」

張燕攔住了牛旌,心思道:「這人雖一表人才,但年紀輕輕便狂氣興盛,如不是虛妄之輩,則是高人。」當下笑道:「既然這位兄弟不把張燕當外人看,眾位兄弟也不必介懷。紅昌弟兄,有話便說,不須顧忌。我張燕洗耳恭聽。」說罷,他竟真的用小手指在耳中撓了撓。

任紅昌拾起箭來,走至張燕眼前五尺之地停下,不再前進。只是俯身蹲下,用箭尖在土上來回比劃。

張燕身旁左右,見他不再上前,方才將伸向劍柄的手放下,但仍然滿懷戒備地瞪視著任紅昌。

任紅昌在地上劃下五個圓圈,依次為:左下一個小圈,左中一個小圈,中右一個大圈,左上一個小圈,右上一個大圈。最後,她在五個圈外又加畫一個大圈,這個大圈將五圈全部囊括。

眾人看了她這一比劃,不知其意。

張燕自忖身手敏捷,對方又弱不禁風,料想他即使有心,也傷不到自己。因此,便走上前去細看。

隨從之人正要阻攔之際,任紅昌便先伸手阻攔道:「張將軍不必移尊,小民不過逆著畫而已,你在彼處自然能看得准。」其實,對於任紅昌來說,她才不希望對方靠近。因為她知道自己身上有著難以掩蓋的香氣,尤其是對男人的鼻子。在之前何秀識破她的易容術后,她便也更加謹慎。

任紅昌這麼一說,張燕頓覺這帥小伙忽然懂得了什麼叫禮儀,因此只雙手叉腰,道:「請講。」

任紅昌用箭尖依次指著五個個圓圈,說道:「此為河北之勢也。左下為河內張揚、左中為足下所統之黑山軍、右為冀州袁紹、左上為幽州劉虞、右上為北平公孫瓚。」

張燕頜首說道:「不錯,那這個大圓圈又是什麼意思?」

任紅昌答道:「若非袁紹袁本初,就是張將軍莫屬。」

張燕道:「何以見得?」

任紅昌指著右邊的大圈說道:「去年今昔,袁紹以計迫使韓馥交出冀州,又於元月於界橋大敗公孫瓚,其勢正銳,不可強取。」

指著左下的小圈說道:「張揚固守河內,眼下雖攻伐而力不足,但據黃河之險,防禦卻力有餘。亦不能圖。」

又依次指著左上和右上的圓圈說道:「劉虞素有德名,民心鞏固,異族交好,但不擅統軍;公孫瓚態度強硬,征戰殺伐,用兵凌厲,但有失人心。劉虞、公孫瓚因主張不一,素來不合,日後也難以和睦共處,因此也彼此顧忌,暗加設防。可見自界橋一役后,河北局勢暫時是袁紹最為得利,因此今時今日,便有心來晉陽。因將軍佔據晉陽,雖表刺史不為過,卻無人正名,固守不如張揚有利,因此只得以攻而圖存。如南攻張揚,袁紹必定趁虛而入;若北吞劉虞,雖勝算頗大,但鮮卑、胡、羌等異族必定與將軍相敵,屆時南有袁紹、張揚;東有公孫瓚,西北各有異族虎視眈眈,可就四面受敵,不好收場;要是東擊袁紹,而此刻對方士氣正盛,也難有善果。至於公孫瓚雖新敗,但張將軍還不足以遠征北平。」

任紅昌嘆道:「如此算來,晉陽如同籠中之鳥,只能固步自封,無可開疆闊土。」

張燕聽他言談不俗,深吃一驚,身旁眾人也暗自頜首,認同他的看法。

張燕拱手失禮,不覺對這個年輕人多了一分驚訝和敬意。當下問道:「足下果真非凡俗之流,敢問高見。」

任紅昌哀嘆一聲,說道:「小民倒有一分愚見,但將軍聽后,必將動怒。」

張燕忙道:「兄弟儘管說來,張燕絕不動氣,若是失言,必定叫袁紹在我胸口戳上百十個窟窿。」

任紅昌依舊悶悶不樂。張燕見他有所顧忌,便邀請他一同回府邸座談。但任紅昌卻謝絕道:「不了,張將軍,小民說完之後,便要遠走他鄉,還請張將軍擅自珍重。」

當下任紅昌又將箭矢指著整個河北中央的太行山,若有所思。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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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隨貂蟬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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