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情慾失控
傳說網戀一月便是人間一年,他們分別用「晝」,「夜」的昵稱聊了4個月,要是現實可能也該算愛情長跑了。在心理上得到了巨大的滿足后,林寶兒還是會忽然惆悵,那段甜蜜不過是互聯網上的一個小小的故事,怎麼能當真?可還是不由自主的當了真。在幾天連續沒有等到他的情況下,她慌了神,猶豫了許久,才撥打了他的電話。
他在電話那頭禮貌的說:「等急了?抱歉我最近有點忙。」
能找到他就放心了,林寶兒告訴自己她沒有生氣的權利,她不過是他閑來上網的消遣而已。
對方接著說:「我在上海,這正下雨,你聽,我把電話伸到窗外。」聽到滂沱的雨聲,林寶兒此生從未見識到這般浪漫。天,他在殘殺她的理智。
「非讓我徹底得被你打敗嗎?」林寶兒不是抱怨,是發現自己在他濃烈的浪漫氣質中沉淪。
「但願。」他輕笑:「我明天飛深圳,在家乖乖等我。」
「好耳熟的話。」林寶兒聲音低的好像自言自語,想起曾經聽過太多的男子這麼說。
「情人說的?」他語氣輕鬆,彷彿在說笑。林寶兒無言,他竟然從沒忘記過他們頭一次聊天時,她曾說「等待情人」這回事情。
他忽然打破沉默很認真的告訴她:「我不需要情人,我需要的只是莫逆之交。我只想佔有你的思想。那才是我最在乎的。」
對於一個網路上的愛人,除了佔有思想她還能要求什麼呢!必定知音難求。
「是嗎?我以為我們目前就是。」林寶兒淡淡的回答,帶著些許傷感,「愛情於我太奢侈,我玩不起,情人於我太危險,我不感興趣,莫逆之交最好,安全。」
他敏銳的察覺她哀怨的情緒,輕問:「生氣了?」
「沒。希望我不是你的遊戲,而是莫逆之交。」
他在深圳的日子並沒有從網路上消失,只是因為工作忙上來比較晚一些。林寶兒對他訴說自己悲涼的過往,他也講述起他十幾歲的初戀。了解過去,人便走的更近了。他試圖撫平林寶兒那段拖沓了5年卻終無結果的情感傷疤。她也得知他的初戀是青梅竹馬的同鄉。同樣可悲,他車禍后三個月即將出院時,女朋友才去看他。她怨恨他忘了她的生日,卻想不到他是在趕回家給她過生日的途中出了車禍。他斷然選擇分手,認為有些錯誤是不能原諒的。可因此卻悔了他今後的生活。
傾訴是一種釋放,聆聽是一種美德。心漸接近,剝落的都是不願提起的傷痕。當悲劇在故事中重演,彷彿罪孽從地獄中釋放。對於他除了感情,更有感激,林寶兒多年的悲傷逐漸釋懷,他急於用他細膩的關愛填補她的悲傷。殷勤的問寒問暖,擔心她是否安全回家,鼓勵她振作精神干番事業,說他們很象,他可以,她便一定可以。
林寶兒發覺今日除了這個虛擬男子的愛情她一無所有,徹底地放任自己在這夜色中義無返顧的沉淪。她對他的牽挂愈濃,提醒他天氣變化,問候多病的他可否吃藥,淺淺淡淡卻又細緻入微。
在得知林寶兒是單親后,他刻薄的評價到:「單親家庭的孩子都變態。」
有點失望,以為他在鄙視她。心中一陣酸楚。
「我們一樣變態。」他的話讓她吃驚。這個男子與她有著共同的家事背景,難怪他們很象。就象看到一個異性的自己。林寶兒幻想,要是神把某個整體分成陰陽兩個部分,那一定是他與自己,就如他們的網名「晝」與「夜」。
凌晨3點半,林寶兒忽然驚醒,看到枕頭旁邊調成無聲的手機在閃光。是他的電話。難道有心電感應嗎,她立刻接了起來。
「有坐機嗎?」她告訴了他住宅電話。他立刻打了過來。
「我剛才去看海,雨夜的海很恐怖,海浪的聲音太可怕了,才回來。」他獨自訴說。
「喝點熱水休息吧。」林寶兒關切的怕他著涼。
「我在朋友家住。」他停頓一下,「猜猜他在幹嗎?」
「猜不到。」
「他和一個女人在隔壁作愛,我喝了點酒在馬桶邊吐,想你,晝,好想你。」聽的出他喝了很多的酒。
「一樣。」林寶兒不知為什麼避免「想你」這兩個字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可能是怕太煽情嚇壞自己。
「我要你,給我嗎?」他的語調有些狂亂。「我想要你,我只想要你。給我行嗎?」
「夜,你喝多了。」林寶兒聽到他**的表白,拿著電話的手連同身體都不能控制的抖動,清醒的意志瞬間崩塌。
「想你,晝,我想你,想要你。」他不斷的重複。林寶兒急於收拾崩塌的意志:「夜,別這樣,你在胡說什麼!」她的語調卻顯然無法控制的顫抖。
「我要你,不只要你的思想,我還要你的身體。我要你的全部。想我嗎?給我嗎?」林寶兒被他的話撞擊著,全身抖的更厲害,說不出話來。直到對方的手機沒了電,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她清醒的沒有一點睡意,他究竟是怎麼了?
想他多睡會兒,林寶兒午間才打電話提醒他吃飯。他聲音沙啞懶散,態度十分冷淡。禮貌的寒暄幾句就匆忙掛斷。對她的問候很厭倦嗎,還是對昨夜失態感到促狹。
他真實存在於虛擬世界,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他就生活在她居住的不算大的城市。有時,林寶兒獨自徘徊在人群之中,注視著過往的人兒,哪張該是他成熟睿智和無限寵膩的臉龐。
他那夜在深圳情緒失控之後,林寶兒有幾天沒上網,看不清他究竟怎麼了。她害怕他厭倦,對於男子林寶兒一直習慣淡淡相對,遠遠相隨,若是太濃烈太刻意,怕他們會疲憊。她情願只做安靜的影子。
心再次被孤寂佔據,原來她依舊什麼都沒有,他永遠只是她抓不住的美夢。回到家,父親表情嚴肅的讓人喘不過氣,他掛起衣服后告訴林寶兒有個男子打過電話找她。林寶兒立刻飛過去,撥打他的電話,感覺一定是他。可電話總在重複用戶不在服務區。林寶兒不奈煩的皺著眉頭,繼續撥打,依舊不在服務區。
長嘆一聲,無奈的掛斷,立刻聽到電話鈴聲響起:「去哪了,又不在家。」那邊是他溫柔的抱怨。
「網吧。和朋友聊天。」他知道網管是林寶兒的同學。
「網吧就是你的家。給你打過電話,是你父親接的電話吧,告訴他那個男中音是個好孩子。」他輕鬆的開起玩笑。「我在河南,快回去了,剛才在給誰打電話,怎麼佔線?」
「給你,總不在服務區。」
「火車上信號不好吧。乖乖等我別亂跑,我會擔心。」接過他的電話后,林寶兒終於開心了,幾天的鬱悶煙消雲散。想來太可怕了,他竟然已經可以輕易的控制她的情緒。
回來后他如約等在網上,訴說思念,只是絕口不提失控那夜。林寶兒也不想追問,能象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一日,他忽然說:「我去過你上網的地方,想看看你。」
「我今天沒去。」林寶兒有點意外也有點恐慌,可能是怕他看到自己後會認為不夠美麗。
「沒關係,我只想看看你,卻不想讓你看到我,所以偷偷的。很傻的做法,不是嗎?」
「你喜歡黑色,挺胖。」
「恩」
「不高,長發過肩。」他繼續猜測。
「170算高嗎?長發及腰。」林寶兒修正他的揣測:「你大概見到了我認識的某個朋友。那不是我。」她清楚的從他的描述中看到好友玲玲的樣子。
「呵呵,猜猜我。你希望我什麼樣子?」他詢問她對他樣貌的勾畫。
「不算高,清瘦,短髮,喜歡黑色。」
「太可怕了,我要不是在家會以為你就在我周圍。女人直覺如你會讓我有壓力。」他這樣肯定她的猜測。
「想見我嗎?」他問。
「想,怕。」林寶兒用兩個字精準的描述她全部的情緒。
「一樣,還是不見了,留著那份美好吧。」他的回答讓林寶兒有一絲遺憾,轉念一想她情願享受那份牽挂的美麗,執迷於那種柏拉圖式的愛情,生怕見了面就會喪失了感覺,原來他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