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公堂之上

江魏然的話在公堂之上掀起了軒然大波，誰也沒有想到他不但沒有為自己的父親辯護，反而作為證人來掀自己老底來了。

江小魚都不由得詫異了一下，她看著一眼身後的酒樓，摸了摸下巴，之前所有尚且有些疑惑的地方眼下倒是都能夠想清楚了，她不過是將那些孩子的屍首挖了出來，而後面所有的招都有人接了上去，這才能夠將平津侯府徹底的拖下去，想來今日從江魏然開口的那一刻，平津侯府就已經完了。

江魏然的話剛剛說完，那本來已經認罪的管家突然翻供說道：「草民作證，四公子說的都是真話，府上的那些**都是被侯爺折磨而死的，屍體都是草民來負責處理的，草民之前願意為侯爺認罪，是因為他們用我兒子的性命威脅草民，草民九代單傳，就那麼一個兒子，老爺，你一定要為草民做主啊！」

管家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受害者一共七十三人，遠遠不止發現的那些，還有一處埋屍的地點，只有草民知道，草民可以現在就帶你們去！」

因為又有了新的證據，府尹宣布今日暫時審理到此，等找到了新的人證物證，再繼續開堂審理。

人群在吃驚與咒罵聲中散去，江小魚多瞧了江魏然幾眼，他為何今日會反水來對付自己的父親？她對此人了解不多，在整個江氏一族也不是引人注目的人，也因為如此，如此丟人的事情才會讓他前來吧。只是即便是他對自己的父親再不滿，今日舉動再如何的光明正大大義滅親，按上不孝子的帽子之後，他日後莫說在官場，就算是在江家怕是也吃不開了，除非，他背後有人撐腰……

江小魚瞧著江魏然坐著馬車離去，不久之後又去而復換，去了對面的酒樓，她抬眸望上去，卻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趙凌朝著她溫和的一笑，對著她招了招手，邀請她過去，江小魚淡然一笑，也沒什麼難猜的，現在敢在背後動作跟三皇子為敵的，除了他們幾個，也找不出旁人了。楚王府跟國公府的關係不錯，顏書航救下那妓女怕也並非偶然。

江小魚搖了搖頭，淡然的離開了。如果她方才沒有看錯的話，那房間裡面還有二皇子與林軒，她現在還不想過多的參與進入那個小團體，引人注意。

燕燕雖然也同她一樣穿著男裝，不過她要白嫩的多了，看上去倒是真想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此刻咬牙切齒的不得了，恨聲道：「太過分！那個什麼平津侯，上回子那麼欺負小姐，結果灰溜溜的回去了，沒有想到他私下竟然是這麼禽獸不如的人，幾十個小姑娘啊，她們都還那麼小，他怎麼下得去手！這種人千萬不能夠放過，必須狠狠的制裁他！就應該殺頭，不對應該凌遲才是！」

「小丫頭還知道凌遲，最近的戲文沒少看！」江小魚淡淡的笑了笑，「我記得沒錯的話幾年前皇帝似乎頒布了一條法律，嚴禁私自將家奴處死，只是官宦富貴人家都將家奴當作私有財產，故而少有人當回事，命案倒是時常發生，不過一般被賣了之後就與家人脫離了聯繫，沒有家人報案，也就沒有立案，不過這一次或許是一個轉機！」

「那就太好了！」燕燕緊跟著江小魚，「不過，小姐現在我們去什麼地方啊？」

「你跟我來就是了！」江小魚淡淡笑道，「反正你也許久未曾出來逛逛了，全當散心好了！」

酒店內。

江魏然快步到了樓上的包房內，朝著屋內的幾人抱拳道：「小人見過二皇子，見過世子，見過林公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趙凌輕聲笑道，「不要拘束了，坐吧！」

江魏然戰戰兢兢的在這些貴人面前坐下，背脊挺的筆直，屁股都只沾了沾凳子。

趙炎雖然也看不慣平津侯的所作所為，但是他也崇拜忠孝仁義，對於這種子告父的做法看不上眼，所以神情較為冷淡，而林軒是一貫的面無表情，故而叫江魏然頗為膽戰心驚，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沒有做好，得罪了他們。

趙凌給他倒了一杯酒，笑問道：「你今日做的不錯，現在感覺如何？」

「多年積攢在心中的怨氣能夠一吐為快！」江魏然面上閃過一絲恨意，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才恢復平靜，繼續道，「小人終於能夠為娘親報仇了！」

趙凌解釋道：「他年幼的時候他母親就是被侯爺夫人給活活的折磨死的，這些年來一直尋思著為母親報仇！」

「多謝世子給我小人這個機會！」江魏然抱拳說道，「這些年來我在秦家備受欺辱，看著他們一個個行禽獸之事卻無能為力，與他們成為父子兄弟，流著同樣的血，小人深感恥辱！」

江魏然的面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母親死了之後，他在侯府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在江原母子手下心驚膽戰的活著，時不時的會遭到江原的毒打，而他的父親，竟然眼睜睜的看著，不聞不問。

而最讓他感到痛心的是，他有一個丫環，從小跟他一起長大，是整個冰冷的侯府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人。有一天她失蹤了，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是從父親的院子裡面抬出來的屍體，從哪個時候他就發誓，一定要親手為她們報仇，一定要讓他們的醜惡嘴臉被世人知曉！

在用江魏然之前，趙凌已經將其底細調查過了，如今瞧著他，倒是不自主的就想起了小魚來，他不由得將目光移向了窗邊，雖然知道她現在不可能還會站在原地。

「三年前，陛下曾經頒布過一道法令，嚴禁私自處死家中奴僕，但是收效甚微，這一次的事情鬧的這麼大，必然早就傳到了陛下的耳中，他正好可以藉機嚴正法令，以儆效尤，但是此時若是有人從中作梗的話，陛下會如何？」趙凌雲淡風輕的笑道，眸子裡面閃過几絲狡黠。

「他怎麼辦？」林軒托著下巴將江魏然看了一眼，「他現在也算是重要的人證了吧？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他嗎？」

「我已經有了安排了，先去驍騎營試試！」

趙凌話音一落，趙炎與林軒的臉色同時微微一變。

陛下手中最厲害也叫人最害怕的有兩樣東西，一是赤焰，一是驍騎營，一暗一明，一左一右，是皇帝的兩柄利刃。赤焰叫人害怕的地方在於其神秘，直接效忠於皇帝，作為大周最出色的特務組織，查探到的所有的事情都只向皇帝報告，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已經被赤焰盯上了，也不知道自己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其實早就被記錄在了捲軸之上，呈送給了皇帝。

而驍騎營與完全身在黑暗之中的赤焰不同，他們由大周最精銳的士兵所組成，個個都是萬里挑一，雖然人數才區區五千，但是足以讓數十萬的大軍聞風喪膽，而趙凌現在就任驍騎營副將。

叫兩人吃驚的原因一是驍騎營的選拔太過嚴苛，江魏然明顯不適合，二來，皇帝現在雖然還算是信任趙凌，故而將其安排在了重要的位置上面，但是若是將兩位皇子的相爭之事牽扯進了驍騎營，陛下知曉，後果難測。

「你是認真的？」趙炎沉著臉問道。

「姜帥見過他了，看出了他的潛力，點名要他，我有什麼辦法呢！」趙凌聳了聳肩，一臉無辜的說道。

「原來在姜帥那裡已經過了！」趙炎鬆了一口氣，在趙凌的胸口打了一拳，「說話說半句，你小子存心找抽是不是！」

姜帥是陛下的發小，算得上是陛下的心腹，最信任的人之一，只要他那裡說過話了，陛下那裡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趙凌目光轉向江魏然，目光銳利，絲毫沒有方才開玩笑時候的和藹可親，嚴肅認真的說道：「你能夠被姜帥看上，定然是你的某方面潛能得到了姜帥的賞識，這一點你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感激我，如今你在平津侯府是沒辦法再呆下去了，至於在驍騎營你有和前途，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以及努力了！」

江魏然起身，朝著趙凌深深的鞠躬，感激道：「魏然定然不會辜負世子的一番厚愛的！」

燕燕跟著江小魚一路上吃吃喝喝的來到了一座城西的一座普通的民房前，江小魚上前敲門，燕燕奇怪的問道：「小姐在這裡還有認識的人嗎？」

「不止我也認識，你也認識！」江小魚眨了眨眼說道。

燕燕將最後一刻糖葫蘆咽下，滿臉疑惑的問道：「奴婢也認識？」

沒一會兒就有人前來開門了，見到從裡面開門的女子，燕燕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小陶？怎麼是你？」

小陶見到二人，面色露出一抹喜色，急忙說道：「大小姐怎麼來了？快進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奴婢也好提前收拾一下！」

江小魚與燕燕二人入內，只見著院子裡面有兩個小孩兒在玩耍，廚房有一個女人正在做飯，小陶介紹道：「這是奴婢的弟妹，那是奴婢的娘親，正在做飯，小姐若是不嫌棄，吃完飯再走吧？」

燕燕也隱約聽到了一些關於小陶的傳言，據說她被四姨娘給賣到了妓院，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她！

「小陶，你怎麼會在這裡？」燕燕的目光在江小魚與小陶的身上轉了一圈，「小姐怎麼知道小陶住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