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 (9號更新)
正如很多人得知這件事都會懷疑是誰在害二皇子一樣,惠太妃也是如此,而且她更加直接,不必猜是誰了,除了皇帝還能有誰?!
先前皇帝得了天花差一點死了,必定是想到最大的危險便是他這個弟弟了!好了之後第一時間自然便是要除掉這個禍害!
至於那長生大長公主,所有人都認為她會護著二皇子,把二皇子當備胎的長生大長公主其實也沒有多在乎二皇子,從她在皇帝染了天花卻不管二皇子是否會傳染上便可以看出來!
所以,惠太妃必須鬧,必須趁著這個機會將兒子的撫養權奪回來!在得知了兒子受傷的那一刻,除了憤怒擔憂之外,還有欣喜,她等待已久的機會終於來了,這一次,便是她奪回兒子的大好機會!
「你們敢傷我兒子,我跟你們拼了——」
一衝進來,沒有其他客氣話,直接便上手廝了,就跟一個潑婦一般,完全沒了惠太妃平日的賢良得體。
皇帝錯愕。
長生臉色更難看。
惠太妃自然沒機會廝成功,都還沒近的了兩位主兒的身便被宮女太監給拉住摁住了,「放開我——放開我——」
皇帝看著眼前瘋婆子一般的惠太妃,錯愕過後,竟然生出了一絲歆羨,這些年惠太妃對二皇子可以說是極為的冷淡,宮裡的人都說她怕了大長公主,所以不敢親近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有人說惠太妃冷血,當年利用女兒謀害皇帝,後來為了討大長公主歡心,連兒子都可以不要,可是現在……
若是不在乎,又如何會如此失控?
他怕這一輩子都看到母後為他如此失控吧?即便是他在生死關頭,她亦是……
「惠太妃。」皇帝壓下了心裡涌動的酸澀,肅然道:「你先冷靜下來!」
「我冷靜?」惠太妃面容扭曲著,「你讓我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兒子被人……」
「既然冷靜不下來,那便回去繼續冷靜!」長生打斷了她的話,「來人,送惠太妃回宮,著人看好了,看看她什麼事什麼時候冷靜下來了才讓她出來!」
「是!」
「你——」惠太妃面目更加猙獰。
長生站起身來,目光冷厲,「你是二皇子的生母,他出事了你來看望,本宮自然不會來阻止,可本宮不會讓一個瘋婆子來這裡發瘋嚇到了二皇子!」
惠太妃氣的血氣翻滾。
「姑姑說的對,惠太妃這般激動會嚇到二皇弟的。」皇帝也道,不過語氣溫和許多,「還是請惠太妃先回去冷靜一下,稍後再來看望二皇弟。」
「我不……」
「盧氏,二皇子已然沒了生母六年,往後繼續沒有的話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長生冷聲阻止了她反駁的話。
惠太妃心頭一凜,哪裡還聽不出這話中的威脅之意?
「送惠太妃回去。」皇帝道。
宮人趕忙行動,將人「送」出去了。
長生走進了內室,便見二皇子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驚嚇、短腿、還有磕破頭,才六歲的孩子哪裡經受的起這些?
皇帝頓住了腳步,眼前的這一幕似乎隱隱約約的很熟悉。
長生也沒有傷感多久,畢竟這孩子雖說是她養著的,可這些年來,兩人相處的並不多,雖然下面的人將這孩子教的對她這個姑姑十分孝敬,看了會兒便轉過身,見皇帝獃獃的,便問道:「皇帝可有受驚?」
皇帝回過神來,「沒有。」
「沒有就好。」長生道,「這件事我會處理,你無需插手。」
「嗯。」皇帝應了,隨後欲言又止。
「有話便說吧。」長生有些不耐煩他這般要說不說的樣子。
皇帝道:「不是朕做的。」
「我有說是你做的嗎?」長生慍怒道。
皇帝一愣,「姑姑……」
「好了。」長生沒等他說完便道,「皇帝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上邊,不如好好跟內閣的幾位大人學習政務!」
皇帝臉色微微一白,低下了頭:「是,朕會謹記姑姑教誨。」
長生皺起了眉,眼前的皇帝雖說沒了先前的戾氣,可還是有些不對勁,可這不對勁……罷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問題總不能一下子便解決,她也不能奢望一場大病便可以讓他看清楚一切!「你若是關心這個弟弟,等他醒來之後好生安撫便是。」
「朕會的。」
長生也沒有留多久,她很忙,除了擔心遠在袁州的丈夫兒子之外,還有一堆的朝政,更不要說她接下來要做的那件大事,沒時間在這裡浪費,「明日早朝之後皇帝到御書房一趟。」
皇帝眼睛閃過了一道光芒,不過神色平靜,「朕知道了。」
長生深深地看了他會兒,這才離開。
……
二皇子墜馬一事的調查很快便有了結果了,還真的不是意外,不過卻不是惠太妃為了奪回兒子而下的狠手,也不是皇帝要剷除隱患,而是……
「錢太后?」長生接到調查結果,皺了眉。
凌光點頭:「證據確鑿。」
「錢玉熙會傻到證據確鑿被你抓到?」長生冷笑。
凌光繼續道:「奴婢也有懷疑,不過的的確確是查到了錢太後身上,而且並不像是栽贓。」頓了頓,又道:「或許是錢太后故意的。」
正如所有人都不相信錢太後會這般傻留下證據一般,如今查到了,自然是往有人栽贓上面想,即便沒有證據證明栽贓,也不過是栽贓的手法高明罷了。
長生沉默半晌,「將東西交給皇帝。」
凌光一愣。
「去吧。」長生道,「另外,在二皇子身邊放一個人。」
「是。」
錢玉熙自然不會傻到這個地步,不過栽贓的話,也不會可能,而她如此明目張胆地留下證據便是不懼怕被發現,又或許……
「連同天花一事的後續調查,一併送過去。」
凌光看了看主子,方才應道:「是。」
……
如果說二皇子墜馬是被人暗害,下手之人究竟是誰,皇帝心裡也是有數的,只是真的見到證據了,卻仍是難以接受。
他已然習慣了母親心裡看重娘家的事實,可如今……
「啟稟陛下,太後娘娘不在宮裡。」
皇帝面沉如水,「去了何處?」
「太廟。」
皇帝聽了這話神色動了一下,隨後轉身便往太廟而去,莊嚴肅穆的太廟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好地方,他亦不喜歡這個地方,他也知道,母親也不喜歡,甚至若不是怕被人非議的話,祭祖之時她也不會前來!
而如今,她在來了這裡。
是因為對皇室血脈下了毒手,所以才來這裡請罪嗎?
皇帝苦笑,在門口站了許久,才起步走了進去,偌大的大殿內,錢太后跪在了供桌前的蒲團上邊,背脊挺直,依舊是那般的雍容高貴。
即便是在這裡,即便做了這樣的事情,她亦沒有失去她皇太后的驕傲,不,或者該說是她錢家女的驕傲!
只是以錢家女的手段心計,為何會失手?!
「你來了。」錢太后沒有轉身,也沒有看他,淡淡地開口。
皇帝站在她的身後,也沒有開口質問,「是。」
「前些日子哀家在這裡待了好幾天,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何你父皇生前這般喜歡來這裡。」錢太后緩緩說道:「待在這裡,再煩躁不安的心也可以靜下來,也可以更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活人,與這些死人相比,能夠呼吸的,都是活人。」
皇帝心頭一揪,深吸了一口氣后開口:「兒臣知道母后怪兒臣……」
「怪你?」錢太后笑了,「哀家為何要怪你?你幼年登基,當時你甚至不知道你即將面臨的是什麼,你眼睜睜地看著你父皇死去,還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害死的,你沒有發瘋,還能好好地登基當皇帝,已經是很難得了,哀家怎麼還會怪你?」
「母后……」
「哀家不得不疏遠你。」錢太後繼續道,「即便秦長生沒有這個意思,可哀家不能冒險,秦長生是絕對不會允許錢家成為威脅皇族的外戚,而我,也不會讓秦長生拿錢家開刀,其實,這也是我們之間的交易,我退讓,放棄太后之尊,她放過錢家!這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可我終究是不甘心,當年我們在還在常州的時候,她秦長生除了一個出身之外,有什麼及的上我?我不甘心啊,也不願意輸,所以,我明明已經答應了交易,卻還是意難平,日日想著怎麼扳回一籌,可我兒子在她手裡,我娘家也在她手裡,甚至是娘家,也不會願意為了我這口氣而與她作對,我能如何?我只能一日一日地折磨自己,折磨的心都開始扭曲了。」
皇帝眼眸睜了睜。
「慎兒。」錢太後繼續道,還是沒有轉過頭來看自己的兒子,「你知道你父皇為何給你取名叫慎嗎?慎,謹言慎行,可並不是對你的期望,而是對我……對哀家,還有對錢家的警告!從你父皇登基的那一刻起,錢家便成了他們皇族的心腹大患,還不能下手除去的,所以啊,先帝一直在打壓錢家,甚至羞辱錢家。」
「皇族並未虧待錢家!」皇帝握緊了拳頭,「錢家雖曾經歷為難,但是每一次都安然度過,錢家的子孫雖有獲罪,但大多數還是官運亨通,錢氏一族已然成了天下名門大族,母后,這些都是皇家賜予的。」
「是嗎?」
「在母后心裡,錢家委屈,可身為臣子,本就應該盡忠職守,這些年來,即便是遠在南疆的錢大將軍也並未為大周為天下蒼生做出了多大的功績!仁宗皇帝一朝,錢家謹慎低調,數樁大事,錢家都明哲保身,先帝一朝,錢家心懷怨懟,更是汲汲營營,如今,母后,即便是外祖父,心裡怕也有了埋怨了吧?」皇帝繼續道,「我從未奢求過錢家會為了我付出一切,所以錢家也不該奢求太多!」
「若無錢家,哪裡有你?」錢太后語氣重了一些,「當年若無錢家,你甚至都不能出生!」
「可我生在皇家!」皇帝繼續道。
錢太后笑了,「是啊,你生在皇家,即便你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可你一出生便是皇家的人,與錢家哪裡有什麼關係?」
「兒臣並未對錢家如何!」皇帝繼續道,「以前沒有,現在不會,將來,只要錢家不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兒臣也不會對他們如何!母后,很多事情,不過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罷了!」
「你錯了。」錢太后笑道,「你是皇帝,只需要露出一點意識,便有的是人將錢家置之死地!」
「可現在錢家不是沒事嗎?」皇帝語氣急了起來,「即便天花一事與錢家有關,皇家都沒有追究,母后你還想怎麼樣?!」
「天花……」
「兒臣一直不敢來見母后,更不敢說起天花一事——」皇帝臉色手腳冰涼了下來,「不是因為怕真的是錢家做的,從錢家心懷怨懟的那一刻開始,兒臣便做好了會傷於他們之手的準備,兒臣只是怕……怕在母后的心裡,兒臣也成了無有可無,也成了最好消失的障礙!母后,在生死關頭,兒臣多希望看到你在!」
錢太后沒有說話。
皇帝吸了一口氣,「兒臣知道,你之所以沒來……是因為姑姑……她怕你知道了之後會將消息傳給錢家,她跟兒臣一樣怕,在錢家與兒臣之間,你會選擇錢家!在那個時候,兒臣極有可能救不回來的時候,母后選擇錢家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這些年來,兒臣甚至不知道在母后的心裡,兒臣還會有多少分量,母後方才說疏遠兒臣,是因為不得已,是因為無法面對兒臣,可是母后,即便是至親的骨肉也需要相處,也需要相互扶持的……兒臣知不知道兒臣有多希望見到你?」
錢太后還是沒說話,僵直的背脊跪著,一動不動的。
皇帝跪了下來,紅著眼眶,不過沒有淚水,笑著道:「我厭惡姑姑,亦懼怕她,但是,原來在最緊要的時候,她卻會願意丟下一切陪在我身邊,不管她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可她就在那裡,這是不是便是父皇所說的,我們都是秦氏皇族的人的緣故?可是母后,你亦是秦氏皇族的人啊!」
「我不恨你,卻還是疏遠你,那是因為我恨你父親,恨之入骨,連同他的血脈也一併恨了!」錢太后再一次開口,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彷彿從內心深處擠壓出來一般。
皇帝不是沒有感覺到,可卻是第一次如此清晰清楚地聽到。
他的母親親口說恨極了他的父親!
殿內安靜了下來,母子兩人都沒有說話,有些話即便大家都清楚,可一旦說出口了,便是剮心,錢太後到底有沒有後悔說出這話,皇帝不知道,不過,他後悔了,既然無法解決,為何一定要把所有傷疤都給揭開呢?
便這般稀里糊塗的,不好嗎?
「兒臣……錯了。」皇帝俯身磕了頭,他不該將這些話逼出來,不應該將他原本已經被丈夫遺棄了的母親再逼到這個地步!「兒臣錯了!」
錢太后卻笑了,「不,不是你的錯,是母后的錯,都是母后的錯……母后明明知道你父皇是皇帝,明明知道當年他娶我,從來都不是因為男女之情,我明明很清楚,比誰都清楚,可卻還是傻傻的……母后對不起錢家,更對不起你……」她有很多機會讓錢家躲開這些劫難,有很多機會的,可是,她錯過了,放棄了……「淪落到這般地步,都是母后自作自受,又有什麼好不敢好怨恨?」
「不!」皇帝抬起頭來,可接下來的話卻被眼前看到的這一幕給驚的說不出來,「母后?!」
錢皇后已然轉過身來了,可是卻面色發白,嘴角滲出了血。
皇帝幾乎是爬著衝上了前,「母后?你怎麼了母后?!」
「二皇子墜馬……是我安排的……」錢皇后沒有回答他的話,拽著他的手繼續道,可這話才說完,便嘔出了一口血。
「母后?!」皇帝雙目赤紅,「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來人——」
殿外候著的人聽到了皇帝的厲喝,趕緊沖了進來,見到的確是錢太后躺在皇帝的懷中,面色慘白口吐鮮血。
錢皇后仍是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說著自己的,「送往余氏宮裡的那套被褥……的確是錢家的人做了手腳……只是……與你外祖父無關……他便是心懷怨懟……便是對你不滿……也不會狠心要你的命的……更何況……謀害皇帝……便是讓錢家徹底陷入不忠不義的境地……你外祖父不會這樣做的……錢家的其他人……他們只是糊塗了……只是一時糊塗……只是中了別人的計……」
「你別說了!你不要說了!」皇帝死死地抱著她,眼中含著淚水,「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母后,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母后……」
錢太后笑了出聲,又嘔出了一口血,「母后累了……你重病的那段日子……她對你很好……即便是母后也沒有她做的好……母后可以放心了……」
「不!不——」
「那幾天,母后跪在這裡求你父皇,求所有的先魂……」錢皇后看向了那一排排莊嚴肅穆的牌位,「母后保證,只要他們讓你活著,母后再也不會困住你,再也不會讓你為難……」
「不會的!不會的,母后你怎麼會讓我為難?母后,你聽我說,你……」
「你聽母后說!」錢皇后的聲音尖銳了起來。
皇帝流淚滿面。
「慎兒……母后的好兒子……」錢太後繼續笑道,「母后已經等了很多年了……不想再等下去了……母后要去問問你父皇,問問他……夫妻多年……他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妻子……」
「不!不——」皇帝哪裡能就這樣放棄?「來人——來人——」這是他的母后,他多年來一直傷害這的母親,他怎麼可能讓她就這樣走?就算她要去找父皇,也該是幾十年之後,不是現在的,更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是他把她逼到這個地步的!
是他!
她怎麼會不在乎他?
她在這裡跪了幾天幾夜不吃不喝地為他祈福,這不夠嗎?她去了太極殿又如何?她根本便救不了他,只能傷心欲絕地看著他一點一點地惡化下去,她又何必去?她來這裡求先祖保佑他啊!若不是先祖的保佑,他怎麼能熬過來?!
他的母后怎麼可能會不在乎他!?
是他貪心了,是他不孝!
他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不體諒她的滿心悲痛,卻還一次又一次地逼她,卻還得寸進尺地奢求她!
他憑什麼?!
是她將他帶來了這個世界,是她殫精竭慮地保護他平安長大!
可他呢?
他都做了什麼?!
「母后,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有事!我求你——太醫——太醫——」
皇帝歇斯底里地喊著。
不過先到來的確不是太醫,而是長生大長公主。
「姑姑!姑姑!我求你救救我母后!我求你救救我母后——」皇帝抱著錢皇后,沖著站在門口處的長生吼道,「姑姑,我求你,我求你……」
聲嘶力竭的,雙目赤紅。
足以看出他到底有多傷心。
長生走了進來。
「姑姑……」皇帝幾欲絕望地喊道,「我求你……」
「慎兒……」錢太后還有意識,便是有些虛弱,可還有意識在。
皇帝更是不願意放棄了,她母后還有意識,還有救的!「姑姑,我求你,我求你——」他對著長生磕頭,「姑姑,我求你……」
「沒用的。」錢太后也落了淚,「鶴頂紅……誰也救不了……」
「母后——」皇帝幾乎崩潰了,「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什麼?!」
長生神色冷清,「你就真的捨得去死?」
「捨得又如何?捨不得又如何?」錢皇后精神卻是好了些,也不知道是迴光返照還是見到了仇人,「到底是要走的……我只是選擇早些走吧了……」
「你忘了當年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嗎?」長生看著她,「錢玉熙,你現在要當逃兵嗎?」
錢皇后笑了笑,「現在還需要我嗎?」
「這與你是否遵守承諾有關係嗎?」長生反問道,蹲下了身子看著她,「錢玉熙,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一個根本便沒將你放在心上的男人,值得你這樣嗎?當年驕傲的那個錢家大小姐到哪裡去了?」
「你閉嘴——」皇帝喝道。
長生笑了,「你看,你兒子如此的在乎你,你卻要丟下他,錢玉熙,你便捨得讓你兒子沒了父親又沒了母親?還是你想見到他後半輩子一直沉浸在逼死你的痛苦之中難以自拔?如果這是你的報復,我想秦靖在天有靈必定會痛苦不已的,你毀了他的兒子,毀了他對大周江山未盡的責任,你成功了。」
「我讓你閉嘴——閉嘴——」皇帝動了手。
長生抬手擋住了,隨後,甩開了他的手,面色冷厲地盯著已經失控了的少年皇帝,「很痛是吧?那就好好記住這種痛,當你懦弱,當你躲在龜殼裡面當縮頭烏龜,當你連基本的親情都不願意相信的時候,便好好想想這種痛,失去,並不僅僅只是因為別人,很多時候是因為自己!」說完,便站起身來,低頭憐憫地看向面色慘白的錢太后,「至於你,死了自己解脫了,將你一堆問題的兒子丟給本宮,你當本宮是你兒子的保姆?」
「我讓你閉嘴——」皇帝嘶吼道,母后已經這樣了,她還想怎麼樣?還想怎麼樣?他已經逼她上了絕路,還要看著眼睜睜地看著別人羞辱她嗎?!「你滾——滾——」
錢太后眼眸睜大,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抹震驚之色。
「你娘還沒死了,你吼什麼吼?!」長生也吼了回去,「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子,都是沒出息的東西!」
「你……」錢太后驚愕不已。
長生笑了,「太後娘娘,你覺得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你能弄到見血封喉的毒藥嗎?即便弄到了,本宮會不派人盯著?難不成本宮不怕你將毒藥用在本宮身上?」
「我讓你……」皇帝的怒吼沒有說完,也反應過來了,「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錢皇后也明白過來了,即便沒有服用過鶴頂紅,可也聽說過的,見血封喉,即便還有力氣說些話,可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她的胸口痛的厲害,她的血氣翻滾,可是……可是並沒有死亡到來的感覺……「你……」
「想死便死,你當我大秦皇族是什麼地方?!」長生冷笑,「堂堂大周太后,竟然為了這點小事便自戕,你不嫌丟人,本宮嫌丟人!」說完,便轉身拂袖離開。
「姑姑——姑姑——」皇帝大喊道,雖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覺得叫住了她了,母后便有救了!
「放心,死不了!」長生沒回頭,不過也還是給了皇帝安心的回答。
皇帝哭的更厲害了,「母后……母后……」
太醫來了。
……
太廟這一幕被壓了下來,沒有傳出去,自然不能傳出去了,不然皇帝一個不孝的罪名逃不了,太后在二皇子出事之後便服藥自戕意味著什麼?這不是給天下人看皇家笑話嗎?!
「你說本宮這輩子是不是就是一個勞碌命?」聽完了慈寧宮那邊的消息,大長公主殿下不禁感慨出聲。
凌光將新燉好的葯膳送上,「奴婢只是知道自從公主大病一場之後,身子便差了許多了。」
長生瞪了她一眼。
「公主趁熱吃了吧。」
「成。」大長公主殿下爽快地應了,也沒忘記警告一句,「不許告訴他們父子兩個!」
「那公主便好快些將身子養好才成。」凌光失笑,「不然奴婢不說,駙馬跟少爺也會發現的。」
長生佯怒:「就你有理!」
凌光笑了笑,沒與主子頂嘴,而是說起了二皇子的情況,「二皇子已經醒了,意識清醒,也沒有其他癥狀,太醫敲過了確定頭部的傷口沒有大礙,不過腿上的傷卻是要精心養著,不然的話怕是會成瘸子。」
「讓人盯緊了,大周可不能出一個瘸腿的皇子。」長生吩咐道。
凌光應道:「是。」隨後便是惠太妃的事了,「天花一事,惠太妃應當不知情,不過先前錢太后虐待余氏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卻是與她有些關係,至於這次二皇子墜馬一事,也與她無關,但她想利用這次的事情將二皇子奪回身邊的意思也很明顯。」
「盧綱做的?」長生問道。
「慫恿錢家人下手的人的確與盧家有些關係,不過是盧綱親自授意還是與錢家一般,盧家人自作主張還是被人利用,目前還沒查到端倪。」凌光繼續道,「不過比起錢家,盧家的確更有動機這樣做。」
長生笑了笑,「錢皇后這招還真的是夠粗暴的。」
「她是破罐子破摔了。」
長生愣了一下,「倒也可以這般說。」說完,目光沉了沉,「不過希望這次之後,這對母子能不再讓我操心了。」
「會的。」
長生嘆了口氣,「不過便是人家母子和好了,也不一定感激你家主子我。」說完,又嘆了口氣,「不過也沒關係了,本公主早已經習慣了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凌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有一個多月便過年了,今年怕也就只有你陪著我過了。」長生又嘆氣道,「你說你家主子我這般辛苦做什麼呢?」
凌光覺得自己還是不說話的好。
大長公主殿下沒得到回應,訓斥了一句無趣,便安安靜靜地吃自己的葯膳了。
……
錢太后病了,皇帝一連好幾天在慈寧宮侍疾。
這消息沒有壓著藏著,自然很快便傳出去了,也自然讓人有了不少的聯想,畢竟在太后這病來的也太巧合了,二皇子剛剛墜馬呢。
很快,宮裡面便有了傳聞。
錢太后之所以病,是因為她對二皇子下毒手,導致二皇子墜馬,長生大長公主得知之後大怒,給她的教訓。
而皇帝,便以此來護著自己的母親!
「娘娘,奴婢已經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宮裡散播這個謠言,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傳到前朝去!到時候娘娘便可以跟大長公主求情,將二皇子要回來!」
「嘭——」
惠太妃憤怒地循聲看去,正要怒斥出聲,可看清楚了來人,便哽住了,也隨之臉色大變,「筠兒……」
筠公主臉色蒼白地站在那裡,一臉的不敢置信。
「筠兒,你聽母妃說!」惠太妃趕緊起身上前,想要跟女兒解釋清楚。
筠公主卻猛然轉身往外跑去。
惠太妃頓時加快了腳步追出去,可追到了門口,便停下腳步了,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吃裡扒外的逆女——」
枉她十月懷胎生她出來!
「娘娘,這這麼辦?若是筠公主將這件事告訴別人……」
「她不會!」惠太妃冷笑,「她沒這個膽子!」
「可是……」
「再為本宮辦一件事!」惠太妃轉身回去,沒去理會那不孝不順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