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這就是我（四）

林空空知道這種想法對於他們三個來說都有些殘忍，可她確實不想再任其發展下去了。

她和白晨風以後不想再有任何牽扯，她想他們之間是緣分盡了，一切應該在三年前就結束。

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她沒有被檢查出心臟病，沒有從瑞士回來，沒有捲入他和父親之間的事，一切能像原來一樣，該有多好。

她寧可自己孤孤單單的死在異國他鄉，也不願意她的小白死在了她心裡。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葯的，時間也沒有辦*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終止這場錯誤。

她也希望康辰軼對她不再有情，因為她不是那種自私的人，無法任由自己牽連他。她感激他對自己的好，卻也知道因為感激才更應該遠離他。

林空空想到這裡，臉上變成一副悲戚戚的神色，低垂著螓首不語，就默默的落淚。

「你……是做噩夢了？」康辰軼猶疑地問。

林空空不回答，就是默默地落淚，那模樣十分可憐。

饒是康辰軼為人再坦然自若，也被此時的情景整的有些慌亂。畢竟是他真心喜歡著的女子，如今這般委屈，讓他心裡也難受的一窒。

他走近她低聲安撫：「你心裡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儘管和我說，別委屈著自己。」

「康辰軼，我覺得我的未來徹底完了……」

「不會，相信我！」他語氣篤定。

林空空仰頭看他，素凈的臉上只有倉惶和無助。

康辰軼無奈的嘆息一聲，哄孩子一般：「你……躺下休息會兒吧！別胡思亂想，醫生讓你盡量卧床休息。」

在康辰軼準備扶她休息的時候，林空空忽然伸手抱了他，是那種很孩子氣的依賴，就把兩條手臂吊在他的脖頸上。

她太清減，病號服穿在她身上寬寬大大，兩條雪白纖細的手臂暴露在空氣里，白晨風緊緊盯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只覺得這一切分外刺眼。

他們現在過於親密，康辰軼先是被突如其來的軟玉溫香撞的愣了一下，後來又敏銳的覺察出她今天的行為有些反常。

明知於理不合，該推開她，可心臟還是控制不住的跳了起來，鼻息間都是她的氣味，淡淡的蘭花香。他是第一次這樣抱一個女子，還是自己心裡喜歡的那個人，一時有些不舍。

「你……你怎麼了？」

林空空心頭絞成一團，又糾結、又痛苦、又自責，她把臉頰埋在康辰軼的肩頭哭了，哭得很兇。

康辰軼的肩頭潤濕一片，那些眼淚彷彿具有腐蝕性，讓他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他伸手輕撫著她的發，無奈的說：「你別哭，先告訴我怎麼了，好不好？」

白晨風忍了又忍，指甲已經陷入手心，最終在康辰軼的手輕撫上她頭髮的時候，再也壓抑不住情緒。

「康辰軼，你給我放手！」他怒氣沖沖的推門而入。

心志有些迷糊的康辰軼，因為他這一聲怒吼瞬間清醒，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是有些荒唐。

可又顧及到自己莽撞的推開她，會讓她難堪，只能低聲的和她說：「你先別哭，有什麼事情你和我說，我一定盡全力幫你解決。」

林空空和他相比倒是平靜了許多，聽到白晨風說話也依然是不疾不徐，彷彿他的話與她毫無關係。

她緩緩放開攬著康辰軼的手，轉過身子盯著白晨風看，聲音冰冷的毫無溫度：「你來幹什麼？」

「我……」本來氣勢洶洶的白晨風被她質問得無言以對，只能一臉嚴肅的盯著她看。

他的眼神犀利又帶著熊熊怒火，裡面又是暴怒、又是心疼、又是懊惱、又是委屈。林空空毫不懷疑，如果他們還和以前一樣，如果他不是在強行控制情緒，很可能會暴跳如雷。

「我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吧！」她臉上毫無表情，只疲倦的靠在了床頭。

「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

「不這樣還能怎樣？」林空空絲毫不理會他軟下來的語氣，繼續咄咄逼人：「難不成還要上演做不成戀人，還要做朋友的虛偽戲碼？呵……白晨風，咱們認識多久了？好像十年還要多一些，彼此那麼了解，何必還做這些表面功夫？」

這樣的林空空對於白晨風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以前，不管他讓她多失望，或是多難過，她最多也只是不和他說話，我從不會說這些傷感情的話。

那時候她似乎也從來沒有真的和他生過氣，大多時候都是他氣著，而她一如往常。或是討好，或是默默陪著，總是一副很好說話，很好脾氣的樣子。

原來，那麼溫婉和善的女子，有一天也會被自己逼迫成這樣。是的，就是他逼迫的，是他一次次的利用和傷害，讓她終於放棄了他，也放棄了她自己。

他無力的把頭轉向康辰軼，話卻是對著林空空說的：「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康辰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在這裡似乎有些不太合適，既然他們已經見到了，還是留給他們相對獨立的空間，讓他們好好談談，就隨便扯了個理由：「我去外面買些水果。」

林空空在他經過病床的時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很依賴的對他說：「你別走……」

康辰軼蹙眉，對於她的反常，在他心裡已經漸漸形成了一個緣由。那是他不敢想的結果，可確實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白晨風發現不管自己在別人面前多冷淡，這個女人總是有本事可以讓他一秒破功。他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喚：「紀蒙蒙！你鬧夠了沒有？」

「誰說我在鬧？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你一定要說，那就當著他的面說吧！」

白晨風的臉色煞白，眼睛死死地盯著林空空，害怕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在說謊？是不是真的這麼快就喜歡上了別人？

林空空可能不太會說謊，又或者是他的眼神太銳利，她竟然莫名其妙感到一陣心虛。看他還沒開口，就又急匆匆的說：「我就是喜歡上他了，很早以前就喜歡，但是理智和道德都告訴我，我不能做對不起你的事……所以我就把這份喜歡埋在了心裡。」

「住口！我不相信，你在胡說。」白晨風氣急敗壞。

「你心裡清楚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總想著誰待我好，我便十倍百倍的待他好。可最後是你辜負了我的感情，所以，我便再也不會喜歡你。」

「如果真如你所說，是因為我辜負了你的感情，你才要喜歡別人。那你的感情是否太善變了，就這短短的時間……」

林空空聽了他的話，有些不合時宜的笑了，她的笑是諷刺的：「你和我說時間短？我去瑞士的時候你不是很快就有了白婷么？」

「原來你，一直不是不在意……」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不在意這種事，我也只是個普通人，當然會在意。」

白晨風很認真的回：「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

「你的誓言還是對著別人去發吧！我不想聽，也不在意。」

「你的心裡總過不去，所以你這是在怪我，你希望我難受，希望我和你當初一樣，是不是？」

林空空低頭笑了下，有些苦澀，又有些譏諷。其實不管他相不相信，在她心裡，從來沒有想過要報復他，讓他經歷一遍她經歷的痛苦。

她始終認為人和人的感情是相互的，她之所以被他利用，是因為她沒帶眼識人，怪不得行騙之人。她要做的就是讓自己遠離他，至於這個是否會給他帶來痛苦，那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

白晨風在自己最後一句話出口之後就後悔了，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了解她，她是絕對不會想著報復的那種人。剛想開口和她解釋些什麼，就看見她低頭的那一笑，讓他忽然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白晨風，時隔今日你還不明白嗎？在我們發生的那段錯誤感情里，你才是從始至終的背叛者，現在，你卻想要指責我嗎？」

「我沒有……」

「有或是沒有，對我來說都已經毫無意義，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她的態度太堅定了，一雙眼睛也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澈，讓人看不出有絲毫謊話的痕迹。白晨風在她這看不出什麼，就又轉向康辰軼。

康辰軼覺得很無力，他不知一向銳利的表哥為什麼連現在這種情況都看不清，也許真的應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那句話。

白晨風從來都知道康辰軼對她是動了真心的，也曾擔憂過她會移情別戀。因為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康辰軼，就是所有女性都夢寐以求的那種男人。

家境殷實，個性溫雅，待人真誠，這世上所有的優點似乎都匯聚在他身上，讓他想不優秀都不可能。

難道一切真如她所說，她對康辰軼早就動了真心，只是怕有負於他才沒有表現出來。現在他成了辜負她的人，所以她已經有足夠的理由去喜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