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另一個婦人接了話，「誰讓雪兒的嘴那麼甜，逗得我們開心啊。還準備點心給我們吃，等吃完，都差點忘記時間了。兩年不見，她越長越美了，而且你看那禮服往她身上一穿，簡直就跟少女一樣，誰信她以前離過婚啊？」

「反正老楊家實在太有福氣了，等一下到飯店，得好好喝這頓喜酒。」

「走了、走了，再不去就要遲到了。」幾個婦人嘻嘻哈哈地從林柏安身邊走過，都坐上了車子。

林柏安看一眼楊家，也回到了車上，「跟著前面的車子，別跟丟了。」王司機發動車子，載著林柏安，謹慎地跟著前面浩浩蕩蕩的車卧，生怕一個不小心真的會跟丟。

飯店裡面一派喜慶，林柏安身為未受到邀請的人，黑著一張臉，與這喜慶氛圍顯得格格不入，因他更像是來砸場的。不顧人來人往，不管耳邊的喧鬧，他大步走到宴會廳的告示牌前。

他不能冷靜，目光狂亂地尋覓著新人的面孔，不願意看到上面會寫楊雪兒的名字，更不想知道她的新郎是誰，他只想看到她出現在他眼前。

可是當林柏安看到新郎是楊雪兒的三哥，新娘也是另有其人時，他顫抖的手掌按在告示牌上，目光掃過上面新人的名字。原來不是她，幸好不是她……慶幸之餘，他為自己的不冷靜、不理智自嘲。

楊雪兒如今不過是他的前妻，他有什麼資格生氣、心痛、不甘？就算如今站在新郎身邊的新娘是她，他又有什麼理由把她帶走？可是這兩年，他沒有一天不想她。白天他可以讓忙碌的工作淹沒自己，但到了晚上，思念便肆無忌憚地開始煎熬他、折磨他，讓他喘不過氣。

林柏安早就知道楊雪兒去遊學，也僅僅是知道而已，他的不聞不問並非不關心，而是放不下身段去關心。就在他為自己的處境尷尬，準備轉身離開時，他看到楊雪兒的身影款款而來。

人群當中，楊雪兒穿著一套粉色的禮服長裙，是單肩綁帶的設計，裙擺長及腳踝，可以看到她穿著一雙白色高跟鞋，讓她顯得優雅、端莊卻不失性感。她比以前更美了，臉上笑意盈盈，美得懾人心魄。

這個他朝思暮想的人，一下子就被他的目光鎖上。

「雪兒，好久不見了。」一行男男女女幾個人擁了上來，其中一個女生還跟楊雪兒抱在一起。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好看。」另一個西裝筆挺的帥氣男生揉揉她的頭髮。

「雪兒，今晚我請客，你一定要出來玩啊。」另一個男生插話道。

看著楊雪兒被所有人寵溺著，林柏安再也按捺不住。他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徑直向楊雪兒走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就要拖她走。

楊雪兒突然在人群中被猛地抓住手腕並拖行，她嚇了一跳，待她看清楚是林柏安，臉上只寫著驚訝。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有交集，而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外。

這兩年她何嘗沒有想他、念他，可是她更是恨他、怪他。她一個人生下了他們的寶寶，看著寶寶長大，眉目跟他越來越像，她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難過。她不想要愛，因為愛會使她痛。況且她已經有了一個健康、可愛的寶寶，不想奢求更多。

「你放開我。」楊雪兒用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手。

林柏安拖著楊雪兒，只想找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可是不管往哪去都是人。楊雪兒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一連串聲響。

「咦，那不是柏安嗎？」林母驚訝道。

「還有雪兒，他們怎麼在一起了？」林父同樣驚訝。

「這年輕人的事，我們這些老一輩還是不要管了，說不定就破鏡重圓了呢。」林爺爺對這個孫子可是很有伯心。

林奶奶點頭附和道。

終於找到一處僻靜無人的角落，林柏安鬆開了楊雪兒掙扎已久的手腕，可是又擔心她會逃，他下一刻便將她攔在他的手臂與牆壁之間。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楊雪兒看著眼前髙她一個頭，雙眼緊緊盯著她的林柏安，生氣地喊道。

「我們談談。」林柏安的腦子裡面也是一片混亂。久別童逢，他應該高興才對，可是楊雪兒的態度，讓他著實不愉快。

「談？」楊雪兒冷冷一笑，「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婚已經離了，林先生。」

「楊雪兒，你就非得這樣對我冷嘲熱調嗎？」林柏安捏著楊雪兒的下巴，生氣地質問她。

楊雪兒看著林柏安冷峻的一張臉變得猙獰，她心裡的脆弱無處可逃，可是她臉上仍掛著逞強的淺笑，「你覺得我應該給你好臉色嗎？」

「我不管你給我什麼臉色看，我只想你冷靜地聽我說幾句。」林柏安鬆開了楊雪兒的下巴，輕輕地按住她的肩膀，似乎是怕稍微鬆開手，她就會跑掉一樣。

「你說，你說啊，說完了好讓我回去。」楊雪兒一副敷衍的態度。她哪有什麼心情聽他說話？他要是說情話，她怕自己不小心就會心軟，陷進去，然後回到他身邊苦中作樂。他要是說狠話，她又會萬箭穿心，讓自己潰不成軍。她眼神冰冷地看著他，也只有這樣一副冷硬外表，她才可以支撐著自己承受他帶給她的任何結果。

「雪兒，我們回不去了嗎？」林柏安看著她的冷漠面孔，心碎不已。什麼時候起，她以這樣的面孔待他？

「回去？你指的是婚前？還是離婚前？」楊雪兒的唇角揚起，一副感到很可笑的樣子看著他間。

「我們復婚好嗎？」林柏安知道，楊雪兒明知故問，想打擊他，所以他明說了。

「復婚？」楊雪兒的雙手握著林柏安的衣領，幫他理了理領帶，臉上的笑若隱若現，「你覺得我們還會有破鏡重圓的可能嗎？你就不怕我們那條感情的裂痕，隨時會讓我們想起曾經帶給彼此傷害嗎？」林柏安的雙手握住楊雪兒的手腕，「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們的感情問題上面用這麼兒戲的態度說話？」

「林柏安。」楊雪兒甩開他的手，很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是我兒戲，還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你講明白一點。」

「我沒有不在乎！」林柏安沖她吼道。他明明把她看得比誰都童要，他明明為她打破所有的原則，明明他全心全意地投入與她的感情中，是她對他一點信任都沒有，才導致這樣的後果。

「我看不到你的在乎。」楊雪兒垂下眼眸，別過臉去不看他。當初他費盡心機去保護的人，如一根刺一直插在她的心頭上，她沒有辦法原諒他。

「楊雪兒，你知道我今天以為是你結的婚，都快要瘋了，才出現在你面前的嗎？」林柏安紅著眼眶看著楊雪兒，「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從來沒有在乎過你？」

「我看不到、聽不到，也感覺不到。

其實我也想清楚了，是我倒貼你，我還痴心妄想那麼多幹什麼呢？」楊雪兒眼眶紅紅，有淚光在眼裡閃爍，她的聲音哽咽著。

林柏安捧著她的臉，低頭便吻在她唇上，他要吻去她的委屈、難過，還有不安。

「唔……」楊雪兒用力地推開林柏安，揚手便在他臉上搧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一巴掌讓林柏安變得清醒，他鬆開了楊雪兒，舌尖輕舔唇角，已經嘗到了血的味道。

楊雪兒縮回生疼的手掌，驚慌失措地看著林柏安，這是她第一次打林柏安的臉，曾經她一心想要嫁的人，她打了他，雖然這不是她的本意……她轉過身，逃一般回到哥哥的婚禮上，只想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忘掉，徹底地忘掉。

回到婚宴上，楊雪兒雖然很快便笑臉迎人，但入席后，她跟朋友們坐一桌，卻顯得心不在焉。

那一巴掌打在林柏安那張冷峻的臉上，她的手掌還隱隱作痛。她握緊拳頭，她不是有意打他的，是他強吻她，才會導致她出手打人。

「雪兒，幹嘛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剛剛那位把你的魂給勾走了啊？」葉倚情微笑看著楊雪兒，想知道他們怎麼又牽扯上了。

楊雪兒落寞地一笑，「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這邊，明明家裡又沒邀請到他。」

「可是他也在場哦。」葉倚情以眼神示意楊雪兒，林柏安就坐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

楊雪兒先是一慌，但很快便恢復平靜，「我家人有邀請他家人啊，可能他家人把他帶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