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將奈何

第七章 將奈何

(求收藏!)林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略有些緊張。記憶中上一世可沒遇到今日的情形,這應該算是自己改變了林有德受罰結果之後衍生而出的突發情形。至於這幾日沒去家塾讀書,倒也不是冤枉,那是因為往前推幾日,正是自己重生過來的時間段,自己正處於重生的迷茫之中,所以沒有去家塾按部就班的讀書。

「林覺,即便你是直系三房的公子,面對家法也要一視同仁。自己出來受罰吧,免得要人叉你出來,面子上須不好看。」林全冷笑著看著林覺。

林覺緩步而出,腦子裡急速的思索著。他倒不是怕挨這五十荊條,荊條也打不死人,最多疼上個一兩個月罷了。但此事明顯是黃長青的報復,自己是否不加反抗接受這個懲罰?林覺幾乎在很短時間內便下了決定,既然決定改變上一世的命運,便不能再有忍讓妥協的想法。特別是面對這明顯的報復,自己若是忍讓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於會消磨決心,無法扭轉。

一名壯碩的家丁攥著一束荊條走上前來,林全對他道:「狠狠的打,不要因為他是我的兄弟便姑息,家規面前人人平等。」

那家丁拱手道:「遵命。」

家丁啐了口吐沫搓了搓手,握著荊條來到林覺面前道:「二公子,得罪了。」

林覺皺眉道:「且慢,我有話說。」

「打他,哪來那麼多的話?」長房二公子林頌喝道。

「家主,侄兒剛才已經說了,違背家法自然要懲罰,但總的教人心服口服。這麼不分青紅皂白便打,我不服氣。」林覺朝著林伯庸叫道。

「不服氣怎地?給我打他,還沒規矩了不成?」林全大聲喝道。

林覺直愣愣的盯著林伯庸的眼睛,抿著嘴臉上滿是倔強。林伯庸擺擺手道:「先莫慌,剛才老夫是同意了他的想法的,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林覺,你有什麼好辯解的?說出來聽聽。若有道理便罷,若是強詞奪理,加倍懲罰。」

「對,加倍懲罰,打一百下。」林頌喝道。

林覺拱手行禮道:「家主,若是強詞奪理,侄兒甘願受加倍責罰便是。」

林伯庸點頭道:「好。有些骨氣,是我林家的人。你說。」

林覺拱手道:「我確實有三日未去家塾讀書,但並非是我故意逃學曠課,而是我身子不適。我房中丫鬟也是去替我請了假的,山長徐先生並非不知。現在怎地有以此為由懲罰我?」

林伯庸轉頭問黃長青道:「是這樣么?」

黃長青躬身道:「徐先生沒說,但即便是打了招呼,誰知道他是否是裝病?什麼身子不適,或許只是借口罷了。這事兒我們也都沒有親見,自然是隨他怎麼說了。」

林覺高聲道:「人吃五穀雜糧,便不免生病不適。黃管家難道從來沒個頭疼腦熱之症?記得今年春天,黃管家還因為感了風寒十幾日沒來宅子里。我可否說,黃管家是為了偷懶裝病在家歇息?」

「胡說!我那是真的生病了,咳嗽了十多天,差點要了命。林覺公子怎能如此說話?」黃長青怒道。

林覺攤手聳肩道:「我又沒看到,自然隨你怎麼說了。」

黃長青氣的鬍子上翹,若不是他名義上的身份還是林家家生子,林覺是直系公子,也算是他的主人家的話,怕是他便要破口大罵了。

「林覺,說話便說話,強詞奪理油嘴滑舌可不准許。黃管事那一次確實生了病,難道還要通知你一聲不成?」林伯庸沉聲喝道。

林覺拱手道:「家主教訓的是,我不該這麼說話,我給黃管家道個歉。不過前幾日我也是確實生了病,這事兒也沒什麼好騙人的。我房裡的丫鬟去請了郎中抓了葯,此事一查便知,可做不得假。家主若是不信,可命人去輔仁堂葯館去問問便知。」

林伯庸看了一眼黃長青,眼中有責怪之意。黃長青忙道:「生了病自然不算是故意逃課曠課。但徐先生說了,林覺公子課業散漫,不思精進,給其他房裡的公子們極壞的影響。明年便是科舉之年,家塾甲班有十六人將要參加科舉。林覺公子也在其中,他是直系公子,焉能不以身作則?」

林伯庸尚未說話,林覺便冷笑問道:「敢問黃管事,徐先生說我如何散漫?課業如何不精進?我自問讀書刻苦,先生交代的課業我都全部完成,教的書我也都熟讀誦背。怎麼就給兄弟們帶來壞影響了?」

「嗬?好大的口氣?教的書本都熟背如流么?徐先生難道會說瞎話不成?要不要請徐先生來當面測試一番?免得你說瞎話矇騙家主。」黃管事譏笑道。

「我也正有此意,麻煩請徐先生前來印證,瞧瞧誰在說瞎話。」林覺朗聲道。

林覺的回答教人意外,林家子弟之中有幾位是和林覺同窗。他們都知道林覺並非如他自己所言,所讀詩書都滾瓜爛熟牢記於心的。吹吹牛倒也無妨,但現在居然真的要請山長前來印證,這豈不是要露陷了么?即便是平日跟林覺並無多少交情,但因為林覺今日所為給了眾旁系子弟一些好感,眾人都為林覺捏了一把汗。

「好,那便命人去請徐先生來印證一番。」林伯庸也有些煩了。今天本可以順順利利的結束庭訓,但卻被林覺出來這麼一攪合,弄得不但延時,而且事情還有些混亂。況且今日林覺的表現完全不同平日的印象,林伯庸也想知道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路數。如果他只是胡吹大氣矇混過關,那自己今天必要給他個教訓。一個三房的庶出之子,林伯庸可對他沒有多少容忍的想法。

……

林家家塾的山長徐子懋正躺在家塾後院的樹蔭下的一張躺椅上。每月庭訓之日林家的子弟們都不會來家塾讀書,對於徐子懋等家塾西席們而言,這是難得的額外的假期。

徐子懋先是在大棗樹下喝了會茶,讀了幾行書,後來倦意襲來,索性鼾聲大作睡起了回籠覺。正夢到自己回到了年輕時代,考上了科舉當了官娶了嬌妻美妾人生得意精彩非凡之時,一個讓人厭惡的熟悉的嚎叫聲將他驚醒。

「一大早就在這裡挺屍呢,還不快起來?東家翁派了人來叫你去前庭呢。」一個胖胖的婦人插著腰站在躺椅旁瞠目大吼,那是徐子懋的夫人。

「哦……哦……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徐子懋忙擦著口水坐起身來皺眉迷茫的應道。

他的腦海里還殘留著剛才那場粉紅色的夢。夢裡娶得夫人嬌媚溫柔知書達禮,然而現實是如此的殘酷,面前這個胖婦人才是自己的夫人,而且是個兇悍蠻橫的大老粗。徐子懋內心之中不禁輕嘆了一聲。

「我怎麼知道?人在前邊等著呢。」婦人滿身大汗,語氣中帶著火。昨晚徐子懋半夜裡偷偷跑到小妾房中折騰了一宿,她一大早才知道。看徐子懋一大早萎靡不振的樣子,婦人心中冒著火。

徐子懋忙站起身來,整理衣衫朝前邊走,口中不滿道:「今日好容易休息一日,卻又來叫我作甚?林家就是事多的很,也不知體諒人……我徐子懋是西席山長,可不是他林家的僕役。」

後方胖婦人冷笑道:「你還埋怨,但凡你稍有本事,當年考上個功名,何須受這個氣?還不是怪你自己沒本事。當年我爹娘也是瞎了眼,被你花架子給矇騙了,還以為你能飛黃騰達,把我嫁給了你。沒想到你卻是個窩囊……」

徐子懋緊皺眉頭,捂著耳朵快步離開。這些話他都已經聽到耳朵起老繭了。可是他無法辯駁,人家說的是事實。

胖婦人在後面用眼剜著他的背影,心中憤憤不已。這男人沒本事,當個家塾的山長便以為了不起。殊不知每月五兩銀子根本不夠花銷。他還偏要附庸風雅,吃穿都要講究。更可氣的是,快五十了,還硬是要納個小妾。害的自己不得不經常去娘家搜刮些錢銀來補貼家用。這輩子跟著這個無能的男人,真是倒了大霉了。

徐子懋匆匆來到前院,一名林家小廝已經抓耳撓腮的等得不耐煩了。徐子懋忙跟著他往前庭去,一邊走一邊詢問情形。當進入前庭大院的時候,徐子懋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了。

他有些疑惑,三房的庶子林覺他是知道的,畢竟現在家塾之中直系子弟只有這麼一位在讀,其餘的都是旁系子弟。只不過林覺是三房庶齣子,徐子懋也知道他在林家沒什麼地位,再加上此子平日唯唯諾諾平庸尋常,徐子懋倒也范不著將功夫花在他身上,所以印象也不太深刻。印象里便是個每日悶聲來去,見了自己也恭敬行禮,學業上也是尋常之極,不像是個能考上科舉的少年罷了。唔……生的皮囊倒是不錯,可是生的俊又怎樣?自己年輕時不也是貌似潘安,然而不也蹉跎半生?

可聽小廝說,今日正是這個林覺在庭訓上出頭,似乎是得罪了林家大管家黃長青。黃長青才叫自己去考究他的學業。至於黃長青說的什麼,自己告訴他林覺曠課頑劣影響其他子弟課業的事情,其實自己壓根也沒說。

徐子懋不傻,他立刻明白這是黃長青借自己之口捏造罪名來懲罰林覺。徐子懋當然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方,黃長青可是林府的大管家,論身份雖是家生子也算是僕役,但他在林家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便是嫡系幾位公子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叔。

更何況自己這個家塾的差事完全在黃長青的管轄之中,黃長青可以隨時攆自己滾蛋,得罪了黃長青可不明智,而站在他這一邊一定是好處多多的。自己一直懇請黃長青為自己加些薪資,並且求黃長青將自己夫人娘家二弟安排進林家的船行做事,這兩件事或許在今日之後可以達成。若是如此的話,家中那個母老虎或許會安生點,自己也可過幾天安生日子。相較之下,得罪林覺會有什麼惡果,徐子懋卻是一條也列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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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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