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夫妻重逢
白羅剎見鍾月萍半天說不出個字來,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我說你個小女子,怎麼如此婆婆媽媽,好生不識趣,多少江湖好漢見著我,求我把他寫入生死薄,我都不給機會,要不是看你美貌出眾,我才不會給你留名。」
其實白羅剎此言不假,都說雁過留痕,人過留名,在江湖混的就是一個名,生也為名死也為名,若是死後能登上白羅剎的生死薄,那也算有名了,所以遇上白羅剎的人,都以名留生死薄為榮,哪怕死了,後人也能沾光添彩,也算死得其所了。這就跟人死以後,為什麼大多墓主人都會將生平事迹,刻碑立傳一樣,都是為了方便後人瞻仰。
「她叫鍾月萍,二十一歲,稱號江湖第一美人,丈夫蘇連雲,育有一子三歲,勤儉持家,溫婉賢淑,心善不殺雞鴨,最愛吃鹹菜白粥,白粥不能太濃濁,鹹菜不能太酸膩...你還想知道些什麼?」一個人影正朝他們珊珊走來,那人離他們距離較遠,風沙之中,影影綽綽看不清長相,從他可以聽見如此遠的談話,便可看出他絕對不是一般人。
他人未到,聲卻飄了過來,聲音夾在瑟瑟風沙之中,聽著有些吵雜。
白羅剎顯然是聽清楚了那人說的話,於是他朝那人大聲問道:「你又是什麼人?怎麼這麼清楚她的事情?」
鍾月萍雖然沒聽清楚那人說的話,但是卻從隻字片語中,聽出了那人的身份,臉上的恐懼瞬間消逝,轉而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喜悅。
如此了解鍾月萍的人,天下間除了他的丈夫蘇連雲,還會有誰呢?
白羅剎本事雖大,卻不是什麼聰慧之人,但他問完這一句,似乎也已想到什麼,厲聲朝那群大漢喝道:「快抓住她。」
站在鍾月萍附近的四個大漢,他們立刻就伸手去抓,可是手剛伸直,還未碰到鍾月萍,便覺一陣鑽心的刺痛,四雙彎曲成爪的手,四十根手指赫然被人削掉了好大一截,霎時間血濺成花,斷指如雨點般『嗒嗒』落在地上,好似彈珠一般彈跳幾下,便七零八落的躺在了血沙中。
四個大漢,疼得發出陣陣凄厲的哭嚎,身體已在風沙之中搖搖晃晃。
斬斷他們手指的劍,寒光又是一閃,瞬間劃過四個高矮一致的大漢咽喉,冷空頓時傳出一陣噴血的『嘶嘶』聲,那四個大漢剎那間便被血霧濃罩,身子搖得好似不倒老翁一般,待他們從斷指的劇痛中反應過來,準備用手去按咽喉時,身子既已陸續倒下,一陣抽搐之後,四肢一軟,似已氣絕,咽喉處的濃烈鮮血還在向外靜靜流淌,血腥味迅速蔓延,撲入在場所有人的鼻腔之中。
這一切看似斷斷續續的畫面,其實都在瞬息之間發生,身處他們附近的人,還在不知所措中沉寂,唯有白面羅剎甚是清醒,他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居然是片刻前還身處數丈之外的蘇連雲做的,這輕功快得實在猶如鬼魅一般,讓人惶恐、震驚、不敢相信。
「犯我妻兒者,必誅之。」蘇連雲身形一定,冷冷說完這句,便旁若無人一般,轉身一摟,已將鍾月萍攬進懷中,眼神迅速由陰冷轉為和熙,口氣也隨即一轉,溫和地問道:「你沒事吧?」
鍾月萍本以為丈夫此去九頭山,一定凶多吉少,一心想儘快趕去阻止,可是老天就喜歡捉弄人,偏偏讓他救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她本就不是私心很重之人,最後只能含淚選擇先救眼前人,默默祈禱丈夫能夠化險為夷,或是留下半條命,哪怕半身不遂也好,只要能與丈夫度完餘生,什麼樣的後果,她都願意承受。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鍾月萍在來的路上,已經想明白了,只要丈夫死了,她便學那鴛鴦,絕不獨活。
如今看到蘇連雲安然無恙,她已喜極而泣,泣不成聲的搖著腦袋,示意她沒事。
蘇連雲凝視著哭成淚人的妻子,心中即是欣慰,又是憐愛,沉默片刻后,才徐徐說道:「月萍,以後我絕對不會丟下你們娘倆了,誰要是再來找事,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絕不留情。」
「嗯!」鍾月萍哽咽的吐出一個字,腦袋緊緊貼在蘇連雲厚實的胸肌上,聽著蘇連雲炙熱的心很有旋律的跳動著,此刻她感覺自己好似已經融入了丈夫的身體里,心連著心,肉連著肉,隨他生而生,隨他死而死。
「楠兒呢?」蘇連雲突然想到了三歲的兒子。
鍾月萍抬頭望向蘇連雲正要回答,卻在餘光之中看到了一道白影急閃而來,她情急之下推開蘇連雲,只覺後背一陣酥麻,便失去了知覺,身子直直跌下。
蘇連雲剛剛因為顧念妻兒稍有分心,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白羅剎會在此時出手,看來他的那句話『必誅之』,確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震懾作用,根本沒有嚇住白羅剎。
鍾月萍柔弱的身子緩緩落下,就要觸到地面時,蘇連雲雙膝一跪,膝蓋在地上擦過兩道划痕,左手伸出扶住了鍾月萍的脖子,右手劍尖已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刺向白羅剎。
白羅剎此刻雖然還在收掌,但卻看清蘇連雲的這一劍,劍尖銀光宛如流星一般,閃閃爍爍,忽明忽暗便已刺向他的面部,他手才剛剛抬起半寸欲要去抓那劍鋒,只覺眼睛一疼,眼前的畫面瞬間黑了一半,而另外一半卻已看見那銀光劃過,好似又朝面門襲來,緊接著眼前黑得不見半點光彩,隨即一種深入骨髓的疼,讓他倒在地上不斷翻滾,哀嚎,呻吟。
蘇連雲雙膝跪地,將妻子抱在懷裡,臉上全是驚慌與害怕,不安與不舍:「月萍,月萍,你千萬別有事啊!」
鍾月萍嘴角流著黢黑如碳石般的血,聽到丈夫呼喚,她才徐徐有了意識,看見蘇連雲著急的樣子,她臉上即已泛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因為她想起了很多過去的畫面,丈夫此時此刻的模樣,那是鍾月萍初次見他時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