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死是活

人與人相遇的方式很多種，洛延生和羅特斯密斯相遇的方式有點…嗯，奇怪，對，就是奇怪。

洛延生覺得渾身灼痛難忍，仿若置身火焰之中，可他身不能動，眼不能睜，偏偏又能清楚感知，完全處於活死人狀態。

「難道我在火化中？」洛延生心想：是了，一定是火化，現在土地少得可憐，不實行土葬了。

「我草，好痛！」皮膚火辣辣的刺激著，讓他忍不住爆粗口。

「焦味？」洛延生動了動鼻子，他聞到了味道。

「難道人死了，真的有靈魂，為什麼我的靈魂睜不開眼睛？」

「等等，讓我捋一捋，從五十層高樓跳下，必死無疑，所以，我死了；按照正常程序，我應該見到黑白無常哥倆，或者天使妹妹什麼的；但是為什麼都沒有出現！」

「天堂還是地獄，無論選擇還是被選擇，都應該有一個去處？他們說好人上天堂，想想我好像沒有做過什麼好事，一沒有捐錢救苦救難，二沒有捨身成仁，為國為家，即便我曾經有這樣的念頭，但是沒有付出過行動，所以我上不了天堂！那就下地獄吧，但我也沒做壞事啊！一沒有作姦犯科，偷拐搶騙，二沒有殺人放火，屠戮生命!即便我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我沒付出行動！不對，我活著的時候，滿腹牢騷，時常抱怨，又經常鬼話連篇，不講信譽，一定傷害過很多人。噢，對了，我還是一個非常不孝順父母的人，光這一點，就足夠擁有一張通往地獄的門票！是了，我一定會下地獄！但是黑白無常那哥倆不出現，我怎麼去呢？」

「又不對，我應該已經在地獄里了，不然我為什麼能清楚的感覺到身體被燒的疼痛感呢？是了，我這種人一定會墮入十八層地獄，受盡無間煉獄里所有酷刑，畢竟，遲早要還的，活著的債，終究逃不了」。

「來吧，燃燒吧，熱烈的燃燒吧，讓我的靈魂永遠保持疼痛，讓我的靈魂永遠受盡折磨，我是魔鬼，我應該受到這樣懲罰，十大閻王，你們聽見了嗎？」

洛延生的腦海中，閃現著各種畫面，那是他活著的影像，他覺得自己沒有被原諒的資格，他是魔鬼，無論對父母對朋友對別人。

「咳咳」有咳嗽聲傳進洛延生的耳朵。

「難道有人被煙嗆到了？不應該啊，現在的火化方式，應該沒有人會被煙火嗆到吧！難道是鄰居？」洛延生凝神靜聽。

「Fuck，whatthefuck.bullshit，Whatisthisplace?」

洛延生大驚，心想：現在地獄都國際化了？連外國鬼都入駐中國地獄了？

卻又聽到那聲音焦急喊道：「Hey，hey，wakeup，wakeup!

「我靠，是在對我說嗎？」洛延生猜測。

忽然，他覺得臉上被柔軟的東西劃過，暖暖的，濕濕的，蠻舒服。

等等，為什麼我覺得自己被親了？

「啊！」牙齒碰到眼角邊上，洛延生大喊：「這他媽什麼地獄，剛被火燒，現在又被咬，難道有惡魔要吃我的靈魂？」

只聽見「嘶啦」一聲之後，眼罩被扯下，刺眼的強光極速射來，避之不及，洛延生又趕緊閉上眼。

「等等，光，我剛剛看到了光」洛延生又睜開眼睛。

只聽有人問道：「whoareyou?」

洛延生懵了，搞不清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隨意瞄了一眼周遭的環境，火辣辣的太陽，黃橙橙的沙子，有風，但不知從何處吹來，稀稀拉拉的幾株荊刺植物，好吧，這是沙漠。自己躺在發燙的沙子里。

最不解的情況是：自己全身光溜，赤裸裸，和一個外國人被一條麻繩捆縛，雙手根本動彈不得。此時那外國人還厚顏無恥的壓在自己身上。

「whatareyou弄啥哩？」洛延生高喊。

外國人搖了搖頭，表示疑惑。

「whatareyoudoing?」洛延生大喊道。

猛然一個翻身，沒想到，姿勢轉換，洛延生壓在了羅特的身上。

四目相對，那叫一個尷尬。

羅特覺得，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於是二人，不依不饒的爭持著，連續滾了好幾個大圈。

「OK，OK，stop！」羅特喊道。

洛延生停下，依舊壓在羅特身上。

羅特喊道：「Nowthefocusisontherope，OK？」

洛延生也算有點文化，這些還是能聽懂的，何況上學時，英語成績還不錯，又喜好看些個歐美電影，自然能聽懂大概。

「是，是，是，現在關鍵是繩子，所以你不要動，我動，聽明白了嗎？」其實當洛延生髮現這種情況的時候，他就想掙脫繩子，兩個被捆住，當然不能一起動，不然那繩子上上下下，怕是半天也鑽不出來。

羅特搖頭，表示不知道洛延生說什麼。

「Youdonotmove，imove！OK？」洛延生說道。

羅特點了點頭。於是洛延生開始在羅特身上蹭來蹭去。

兩個大男人，裸著身體，在沙漠里干著這事，一臉的生無可戀，暗想，這種經歷比下地獄還痛苦。

掙扎一番，繩子解去。沙漠的高溫讓他們抓狂，躲進了石山背面，涼快一點的地方。二人又相互介紹，彼此認識了一下。

羅特說道：「所以，這是哪裡，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該去往何處去，又如何去？」

洛延生正經答道：「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羅特強調道：「這也是一個現實問題！」

洛延生說：「那麼，就從我們記憶中的最後一件事說起吧！」

羅特說：「好啊，那你說說，你最後都幹了一件什麼事情？」

洛延生沉吟一會，笑道：「做了一件活人最終會被動做的事情！」

「是什麼呢？」羅特追問。

「死亡！」洛延生隨意答道。

羅特狐疑，搖了搖頭。

洛延生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這人，又懶，嫉妒心又重，又沒有責任心，見不得別人太有錢，活得瀟瀟洒灑，風風光光；又膽怯，又懦弱，又自卑，只會將一些怨氣堆積在心裡，所以憋出了內傷，選擇了自殺！」

羅特看著洛延生，覺得對方說這話的時候，說得流利，自然，好像訓練了無數次。

「你怎麼自殺的？」羅特問道。

「從五十層高樓跳了下來！」洛延生說道。

「是你計劃好的？」

「也許吧，我想過很多種自殺的方式，跳樓，是唯一一種起到宣告方式的！」

「你要宣告什麼？」

「現在都不重要，但是，接著，我就出現在這裡了！你呢，你來這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我啊，我比你勇敢，我是被車撞死的！」

「哦，那是意外！」

「不，是我故意的！」

「為什麼，你可是美國人，你們國家不是很好嗎？」

「也許吧，只是我自己覺得不配活著，所以選擇了死！」

「這麼說來，我們已經死了，那麼，這裡不是天堂，就是地獄了！」

「應該不會是天堂，天堂的描述里沒有沙漠！」

「地獄的描述里，也沒有沙漠！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地獄應該比較接近吧！」

「誰說不是呢？」

洛延生倒頭，躺在岩沙石上，仰望天空。嘆道：「我們已經知道自己身在地獄，那麼我們的去處應該很明顯了。」

羅特問道：「怎麼說？」

「地獄只有兩條路，一條通往毀滅，魂飛魄散；一條通往輪迴，重新為人！」

「你會怎麼選！」

「不知道，你呢？」

「我也不清楚！」

是啊，該怎麼選，這還真有點難？可是他們忘了，這個時候，選擇權已經不在自己手上了。

「fuck！」羅特只覺得小腿一陣疼痛，低頭一看，發現一隻蠍子在他腿上蟄了一下，又鑽進了洞里。

延生爬起，走近一看，羅特的小腿，快速腫脹。

羅特問道：「我們真的死了嗎？為什麼我感覺身體不輕盈，血液還流動，心臟也撲通撲通跳！」

延生扶起羅特，抬頭望了望身後石壁，頓時涼意侵體，頭皮發麻。

只見一隻只蠍子，爬出小洞，攀附在石壁上，密密麻麻，三隻紅色眼睛放光，一對鉗足昂首蓄勢，蠍尾倒鉤，凜意然然。

「go!」延生拽起羅特，撒腿就跑。

蠍子快速爬追，緊隨而來。

「所以，我們現在到底死沒死？」羅特邊跑邊問。

「哥們，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好嗎？」

延生回頭，見那些蠍子沒有停止的意思，攙扶著羅特繼續往前跑。

「轟隆」一聲，震徹耳膜，二人回頭，瞪大眼睛。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身體慢慢升空，左搖右晃，根本站立不住，二人只好相互抱住，找准重心。

一道道小溝浮現，黑漆漆的紋面，像是琵琶上的溝槽。

「whathappened？」羅特喊道。

「Idon'tknow！」洛延生確實不知。

忽然，巨大的倒勾浮現在二人的眼前。

他們相互看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確定了答案，毫無疑問，他們出現蠍子的背上，而那似鐵棍粗細的鉤針，就是蠍子的尾巴。透著森森寒意。

「我滴乖乖，蒼了個天嘞！」延生心驚，離地面足有百米之高。

「所以，這他媽就是地獄！」羅特喊道。

「是的，我不否認，只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延生問道。

「老子已經死過一次了，我好像不是那麼想死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死在這群蠍子口中！」

「同意！」

「那我們怎麼辦？從他背上跳下去？」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緊張到哆哆嗦嗦。

同時，奇怪，自己到底死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