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劉澤清之死(上)
現在的益都城,但凡早早能跑的幾乎都跑了。
百姓中流傳著不少話,其中流傳最廣的就是,寧可和流賊一起提著腦袋流亡,也好過比狗官兵日日禍害。
這話反映了各地百姓真切的想法,山東總兵劉澤清馭下無方,威嚴盡失,自己都強搶了不少民女,屬下自然更是猖狂。
不過話說回來,堂堂山東總兵麾下的軍將作威作福,根本就是沒有人敢去多管閑事。
這也就造成了,眼下劉澤清的「威名」倒是絲毫不下於登萊總兵王爭。
太陽剛從東邊升起,但往日嘈雜混亂的益都城南卻是安靜的有些蹊蹺。
為什麼說蹊蹺呢,因為劉部的人往日在這邊鬧哄哄的就好像集市一般,今日這種情況實在是少見。
沒多久,便開始有城中沒來得及逃出去的百姓悄悄打開門窗探出腦袋觀察,這一看可了不得,街道上全都是那些劉部的官兵,嚇得那些探出頭的百姓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其實不少人已經是這種反應了。
反應過來后,立刻就想繼續關緊門窗,但此時此刻他們又發現了些許不同,這些劉部的官兵都是舉著手,又恨又怕的往城外而去。
正疑惑間,百姓們聽到外頭傳來一聲清晰的喝聲。
「手都抱在頭上,不要妄想逃走和渾水摸魚,你們這些連娘們都不如的軍兵,比起遼東的韃子又是怎樣?」
這話中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正要關門關窗的百姓仔細一琢磨,說這番話的明顯就不會是劉部的人,但還是沒有人敢直接走出去。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大約兩炷香,終於有第一個膽氣足的青壯打開門走了出去,出去后他卻張大了嘴。
那些劉部的人果真是被看押著往城外而去,一隊隊的紅衣紅甲兵士手持虎槍或是鋼刀,正虎視眈眈的守在街道兩側。
一些平坦的房頂與城牆上,還站了一排排的鳥銃手,他們端著烏漆嘛黑的鳥銃,目光不斷掃視視線中的所有劉部俘虜,看樣子已經準備好立刻發銃。
那名青壯不顧家人的勸阻,一腳踏在門外,街道兩側房屋中不少百姓屏住心神,有些人甚至趕緊捂住自己妻女的眼睛。
但街上的登州營兵士卻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這勇於第一個吃螃蟹的青壯,便又是緊緊盯著那些劉部的俘虜,好像生怕他們鬧出什麼亂子一樣。
那青壯抬起頭,在手指的縫隙之間見到飄揚在城頭的那桿大旗,「劉」字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斗大的「王」字。
昨天夜裡,登州營大軍忽然打到城下,放炮擊毀老舊的城門后,沒有給劉部兵馬絲毫的喘息機會,迅速潮水一般的殺進城內。
一番短暫而激烈的廝殺后,益都城宣告易主。
說來也是可笑,城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劉部沒有任何一個軍將阻止抵抗,更沒有人想過去問山東總兵劉澤清對策,第一個想到的不約而同都是轉到其他城門逃跑。
這樣一來,劉部兵馬立刻亂成一鍋糊粥,發現三個門和各處要道都被登州營控制住后,沒多久便紛紛放下抵抗。
等到劉澤清的家丁將這個消息告訴到他的床頭,城中已經徹徹底底的被登州營控制住,大勢已去。
「咋辦啊大哥,你拿個主意,咱們就這樣跟著走啊?」
「是啊,老是受這種窩囊氣,還不如衝出去跟他們拼了!」
被問到那個劉部把總哪裡還有什麼大哥風範,根本連頭都不敢抬,只是低聲的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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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中說道:
「登州營的人端著鳥銃對著咱們腦袋,怎麼跑?」
「且不說這個,他們連韃子都能打贏,拿什麼拼,就你小子那嚇唬老實人的功夫?」
說到這裡,劉部把總又是道:
「安安穩穩的跟著走,說不定這些老爺心情好能撿條活路,別動歪心思,被拿住了老子可不管!」
「唉,也只能這樣了。」
劉部的人一邊走,一邊七嘴八舌的議論開,儘管其中有人想著逃跑,也有人要頑抗,但大部分任都是毫無想法,乖乖來到城外蹲成一片,把手中的兵器「咣當」扔成一片。
在這種大勢下,那些想跑或是頑抗的,也只好跟著蹲在一起,這時候已經晚了,再出去只能是登州營的活靶子。
王爭站在益都城的城樓上,身邊站著黃陽,見到城外黑壓壓一片的劉部兵馬,忽然想起後世電視劇中的經典鏡頭,嘴角微微揚起,問道:
「黃參將,黑子那邊有消息了嗎?」
「消息剛剛傳回來,末將還沒來得及和鎮台稟報,黑子已經帶人包圍了劉澤清居住的宅院,已經是煮熟的鴨子,飛不了!」
說到最後,黃陽也是笑起來。
王爭最後看了一眼城外投降的劉部人馬,邊說邊走下城樓。
「將人數點清楚,這些可都是聞香教的教眾,處理乾淨了,腦袋當成斬級運到京師驗功!」
黃陽點點頭,目送王爭離去后,卻再次微微笑起來。
他忽然想起來,幾年前王爭是個哨官,他還是普通兵士的時候,打五文河那次在小樹林里遇到的山賊,就是自己來處理。
未成想,時過境遷,王爭現在是登萊總兵,而自己也成了登萊地方的參將,處理的卻變成堂堂山東總兵麾下的官兵。
儘管職銜隨時都有可能被朝廷撤銷,但登州營實打實的威權朝廷可是一絲一毫都撤不走。
這麼些年下來,起初義井庄的老少爺們大部分都已經犧牲在追隨王爭的路上,但存活下來的每個人都不後悔。
他們都成了如今登州營的上層軍將,在軍中的威望很高,跟著王爭,可能是他們這輩子能做的最英明的決定。
王爭在路上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不少百姓陸陸續續的走出家門,遠遠看著登州營的兵士議論起來,但卻沒有起初那種非常畏懼的樣子了,心下也是高興起來。
眼下登州營內由高亮和董有銀率領的戰兵,由於平度州城那場血戰,不少人身上還打著繃帶,剩下的都是近期從正兵中補上來的。
高亮還行,勉強可以行動,無論怎麼勸就是要隨隊來益都,最後王爭也拗不過他,只好讓他跟在隊伍中,但是不能再出戰。
比起高亮,董有銀就慘的太多,他帶著那八百正兵抵抗了大多數的壓力,倖存的一百多人只有五個還能勉強走動。
王爭大方的給他們放了個大大的長假,並且親自一一登門慰問,囑咐他們在家安心休養好再歸為自己效力。
不過八百多戶人家不是那麼快就能全部慰問到位的,王爭只能是盡量抽出時間。
儘管如此,這種善舉與劉澤清的醜惡形象依舊形成鮮明的對比,百姓和登州營上下兵士更是人人稱善,為有這樣的上官感到幸運。
大軍出征的那天,董有銀躺在床上仍是動彈不得,幾乎是含淚看著王爭和黃陽等人披甲出征。
本來很威武的大軍,倒是被這種氣息感染的有些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