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關於父親

趙輝三下五除二整理好要帶的東西，然後對陳楠楠說：「如果上網的話最好讓司徒瑤幫忙，不要親自操作。」

「為什麼？」在陳楠楠想來，那還不一樣嗎？

趙輝的解釋讓她心服口服，「每個人在網路上的活動軌跡都有規律可尋，包括你打字的習慣，錯誤出現的概率等等，都可能成為警方監視和分析的重點信息。」

「那昨晚……？」

「但願沒事兒！」

聽到趙輝說沒事兒，她安心了些，「算了，我還是不要上網最安全，那你快點兒回來。萬一有什麼事情，只有你才能幫到我！」

趙輝推開門四下里張望了一番，確認沒問題之後才帶上門離開小樓，頭也不回地向市場方向走去。

今天對於他來說，心理壓力還是很大的，最不想的就是以這種姿態回去面對媽媽。聽媽媽不止一次說，他今天的身份是父親用生命換來的，目的就是能讓兒子一步步重回高等公民區。可事與願違，不僅沒能成功，現在連工作也丟了。

可不論如何，已經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就只能硬著頭皮回去了。如果隱瞞現狀，那才是最大的不孝。

從菜場有計程車到第四區東邊，那裡再轉車到第六區。轉車之前，他到附近的ATM機上將所有可以取出的積蓄都換成現鈔，帶回去給媽媽用。

雖然這個年代使用現金不方便，但對於媽媽來說拿著現金在手上更實在。

辦完取款，正好附近有人在吆喝有沒有人去第六區。總的來說從高等區到低等區很容易，只要不是暴風人基本都可以通行。驗完身份正常又掃描不到任何問題，自然是順利過關。

傍晚，趙輝出現在媽媽面前。

媽媽憂愁的臉上瞬間綻開了一絲笑容，這麼多天以來她一直在關注新聞里第二區和第四區的情況，生怕兒子會突然出現在電視里。

「你回來了！」

趙輝抱歉地對她說：「工作丟了！第二區不能再待下去，公司出於安全考慮……」

「別說了，安全回來就好！這比什麼都強！」

趙輝沒想到媽媽並沒有責怪他，而是慶幸兒子能夠回來。

「媽媽，你還好嗎？」

「一切都好！你回來就更好了！路上沒發生什麼事兒吧？他們有沒有懷疑你？」

媽媽的擔心很多，有問不完的問題，趙輝並不反感。他都能理解，在這種形勢下要回到家裡的確不容易。

趙輝從口袋裡掏出一大疊錢，遞給母親，「媽媽，這是我取出來的錢，留給你用！」

媽媽沒有伸出手，而只是驚訝地問兒子說：「你要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但總不能一直呆在家裡……」

母親明白趙輝說得並沒有錯，呆在家裡不僅沒出路，而且終究是危險的。一個擁有第四區公民身份並且曾經在第二區工作過的大男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甘心躲在第六區做個農夫。這種反差將成為大數據背景之下很快被鎖定的異常現象。

「什麼時候走？」媽媽很快平靜下來。

趙輝安慰她說：「明天吧！就是不知道去哪兒，可能去第四區找個工作先做著……」

「很擔心你，怕這次那個什麼陳楠楠事件會影響到。」

「你也知道陳楠楠？」

媽媽有些不以為然，「誰不知道吶？整個藍夢家園三期移民星都知道。」

趙輝點點頭，自言自語道：「也是！整個藍夢家園三期移民星都知道。」

媽媽站起來向廚房走去，快到門邊的時候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呆立了很久才回頭對趙輝說：「去你爸爸哪裡吧！也許那兒更安全！」

趙輝驚呆了，噎得說不出話來。

「爸爸」這個單詞只會出現在母親偶爾的講述中，最多就是用「爸爸」的付出來鞭策趙輝努力生活和工作，可為什麼突然說可以去「爸爸」那裡？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是他以生命為代價換取了趙輝的第四區公民身份。

「他的靈魂在第五區，你去那裡吧！」

趙輝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促地喘著氣，顫聲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媽媽無奈地搖搖頭，「兒子，這就是你的命！你沒出生之前就已經註定會走到今天。」

「媽媽，到底是為什麼呀？」

媽媽慈祥地轉過身來，重新坐回桌邊拉起趙輝的手。

「事情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

在趙輝的一再追問之下，媽媽終於吐露了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

原來趙輝的父親是藍夢家園三期移民星羅拉醫藥公司的暴風病毒專家，多年潛心研發治癒暴風病毒的疫苗。但在一次試驗中不小心被試驗對象抓傷，左手小指被感染。

他趕緊注射自己還沒有研究成功的疫苗來控制病毒擴散，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預計中的不適，甚至傷口幾天就完全癒合。經過偷偷化驗，他發現自己成功抵禦了病毒的侵蝕。

本以為是疫苗成功了，可用到其他的感染者身上卻毫無作用，這讓他大為不解。

關於這次經歷，他試圖隱瞞所有人。沒有傷口，沒有異常反應，所以他覺得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生活依舊，工作照常，更高興地是隨後不久妻子懷上孩子，也就是現在的兒子趙輝，喜悅的心情讓准爸爸十分放鬆。

本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可不經意間還是被同事們發現了教授的秘密。某天中午，受人尊敬的病毒專家竟然躲在到研究所的餐廳里偷生肉吃，被當場逮了現行。

一個暴風病毒專家眨眼變成了眾人唾棄的暴風病人，對於北寧市政府和羅拉醫藥公司來說，是醜聞更是威脅。為了不讓藍夢家園三期移民星的公眾知道，教授被嚴密監視起來。

不過，這期間政府發現他可以攜帶病毒通過各種現有的掃描手段，就算是血液化驗也無法得出十分準確的結果。

很明顯，藍夢家園三期移民星上肆虐了近千年的暴風病毒，在教授身上發生了變異，又或者是他的疫苗研製成功了。

為了活命，教授對羅拉醫藥的管理層說：「我已經成功研發疫苗，從我身上檢測不到病毒就是最好的驗證，只要你們再給我一點兒時間進行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