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第一次全力以赴

「歲月是條河，洗刷著青春。」音響中放著歌曲，歌手是一位聲音渾厚滄桑的男人。屋子裡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一時無言。

陽光揮灑在紫紅色的木桌上，包漿的桌面如同鏡面映照出兩人的模樣，一個胖子一個光頭。面容肅穆，兩人的目光交錯，似乎有電光碰撞。

「嗡嗡嗡~」

一隻蒼蠅不恰當的從窗外晃晃悠悠飛進來，一進到房間，蒼蠅頓在空中，彷彿在辨別方向。一秒鐘后，蒼蠅找到了方向，興奮的鼓盪著翅膀彷彿尋寶的獵人，又好像聞到血腥氣的鯊魚。

紫紅色的木桌對於蒼蠅而言有些莫大的吸引力，為此它甚至不怕那些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危險。

歡暢著撲棱著翅膀，即將降落的喜悅讓它的身子有些不規律的抖動。

快了，快了……

前腳剛剛碰到桌面的一刻，一道綠色的光芒乍現。

「咕嚕嚕~」

蒼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個骰子從空中掉下，翻滾了幾下最終停了下來，鮮紅的一點正面朝上。

唐石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將骰子收起，「這是最後一次。」

埼玉面色冷峻，「我不同意。」

「你的意見不重要。」

「你說什麼？！」埼玉眉頭一擰，青筋跳起。

唐石面色凜然不懼，冷笑著：「呵呵，我說只有最後一次！」

雙方四目對視，凌冽的目光碰撞，似乎有啪啪的爆響聲響起。

良久，最終還是埼玉敗下陣來，頹廢的說道：「好吧，最後一次。拿出來吧。」

唐石如同鬥勝的公雞，抬著高傲的頭從桌下掏出一物，動作迅捷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場中頓時有一股肅殺之氣在空中瀰漫，埼玉盯著桌上的咖喱飯雙眼陡然放出光芒。

動作嫻熟的打開包裝，撕開料包。埼玉伸出小拇指沾了沾料包內的粉末，放到鼻尖輕輕嗅了嗅，隨後用舌頭舔了舔。

輕輕砸吧著嘴巴，埼玉一張肅穆的臉慢慢盪開笑容。

「好，4好，好！」

埼玉連說三個好字，將桌上的包裝袋死死攥住，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就是這個味道，給我來十箱！」

唐石撇撇嘴，精氣神全無，就好像蔫兒了的花，泄了氣的氣球，懶散的躺下，「說了這是最後一次。」

「誒？你認真的？」埼玉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瞪著唐石。

對於這種裝傻充愣的傢伙，唐石都懶得搭理。躺在地板上閉目養神，只有埼玉一人在屋裡凌亂。

「那明天你能記得住這個味道嗎？」埼玉有些期待的問道。

唐石懶洋洋的睜開眼看著他，「你猜。。」

埼玉原本消退的青筋再次暴起，猜你妹啊！深深的看了一眼唐石，埼玉輕嘆一聲，道：「我答應了。」

一句話說完唐石卻好似沒聽到一般，埼玉嘴角抽了抽，鄭重其事的再度說道：「我接受你的挑戰。」

這話說完，唐石噌的一下翻身而起來那動作之快與肥胖的身軀形成了鮮明對比。

「早答應不就結了。」唐石笑著，頭頂的綠色光束一閃，紫紅色的木桌消失不見，一箱箱擺放整齊的咖喱飯擺在原地。

「我的桌子……」埼玉目光獃滯的看著。

唐石胖手一揮，笑著說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

身後一望無際空蕩蕩，身前黃沙穿金明晃晃。

狹長的峽谷中，唐石與埼玉面對面站著。

埼玉活動著身上黃色緊身衣，腋下有點刺撓讓他很不舒服。算起來他也是久經沙場的『老英雄』了，可是直到現在依舊只有一套戰鬥服。用力將腋下拽了拽，一臉舒爽的模樣要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唔……舒服了。」愜意的伸了一個大懶腰，埼玉目光終於看向唐石，「一定要打嗎？」

唐石點點頭，說道：「當然。」

埼玉摸著頭，有些無奈的說道：「好吧，那開始吧。」

唐石目光玩笑之色盡斂，露出一抹冷冽的凶光。「如你所願！」

腳下用力一點，地面以唐石為中心頓時炸開，就好像一顆流星墜落人間，形成了一個方圓在幾十米的凹陷深坑。

深坑中塵埃漫天遮擋了埼玉的視線，雖然唐石威勢驚人，但是埼玉卻並無擔憂，甚至臉上還保持著淡然的模樣。

「颶風衝刺！」

怒號聲中，唐石速度極快，穿破空氣帶起了一陣灼熱的氣息，身體周圍出現火焰，彷彿他是火中精靈。火焰中唐石面色猙獰，眨眼工夫便襲至埼玉身前。

通天火焰已經快要燒到眉毛的時候，埼玉才驟然出拳，普普通通的一拳，不像唐石有火焰繞身，埼玉的拳鋒甚至沒有掀起一絲異樣的波動。

但就是這普通到極致的一拳，卻如巨龍的吐息，與唐石這兇猛的惡虎糾纏在一起。

「轟隆！」

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鳴，火焰被硬生生的轟散，地面受到劇烈的衝擊，雙方交手的地方本來是峽谷中略微狹窄之處，可這一次碰撞之中，狹窄的谷壁受到波及，瞬間化為齏粉。

埼玉的披風在衝擊中飄蕩，他的緊身衣甚至都有些灼燒的焦痕，但埼玉的面色卻依舊淡然，甚至有種理當如此的錯覺。

如此強烈的衝擊，卻沒能給埼玉帶來一絲一毫的心靈悸動，對此他毫無歡喜，甚至有些可悲。

唐石對此也早有預料，身體定在原地，身上的火焰卻依舊環繞著，紅色的火焰中，他一張胖臉顯得格外詭異。

「你剛剛那一拳……是？」唐石盯著埼玉，問道。

埼玉淡然的臉色終於有了一抹笑意，說道：「普通拳，怎麼了？」

唐石綠豆大的眼睛陡然爆出精光，說道：「所以還不準備出認真拳嗎？」

埼玉很驚訝的看著唐石，說道：「咦，你居然知道？」

「我知道的還很多！」

話音落地，唐石漂浮在空中的身體就好像火箭一般，激射而出。

「氣功波！」

一拳轟出，帶起滔天火焰席捲而去，紅色火焰好似海浪般呼嘯升騰，其中陡然夾雜著好似蛇狀的能量光波。光波與火焰夾雜呼嘯前進，彷彿要將虛空都碾成粉末。

而另一邊，面對唐石這驚人的一拳，埼玉面色終於露出一抹認真，雙拳緊握，上面隱隱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運氣，提勁，出拳！

埼玉的動作一氣呵成，連貫的就好像喝水吃飯。

一拳轟出，空氣中呼嘯而來的火焰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出現陣陣裂紋，而火焰中的能量光波更是扭曲成一段一段。

下一刻。

「轟隆！！」

比之前聲勢還要浩大的轟鳴中，偌大的峽谷方圓千米化為齏粉，兩人各自為中心的十幾米範圍內，塵埃被遮擋，根本不能靠近他們一絲一毫。

當一抹陽光透過塵埃落到唐石與埼玉身上的時候，就如同拳擊擂台上每一個回合開始的鐘聲，陽光照耀的一刻，唐石與埼玉同時出手！

「砰砰砰砰！！」

動作快到不止肉眼難以辨認，即便用十倍慢鏡頭依然看不清兩人的動作。只能看見空中一粉一黃的兩團影子不斷糾纏，只能聽見空氣的炸鳴從交手之中不斷傳出。

他們的每一次碰撞大地都在顫抖，天地彷彿都要傾覆！

「轟！」

又一次碰撞中，唐石與埼玉分立左右，空氣中強烈氣息碰撞的餘韻猶存。天空之上不知道何時烏雲遮蔽，雲中隱隱有紫黑色的閃電竄行，恐怖的能量波動逸散，天上的烏雲彷彿受到刺激，電閃雷鳴更加劇烈。

磅礴的聲勢，恐怖的餘威，天地都臣服於兩人！

「你還不準備認真嗎？」唐石瞪著眼，埼玉的實力唐石摸不清楚底線，但是憑藉強者的感覺，他能夠感受到埼玉依舊沒有全力以赴。

不，不應該說全力以赴，對方甚至沒有拿出一半的實力。

埼玉搖搖頭，說道：「我們只是切磋，不是嗎？」

唐石氣息冰冷，但是笑容卻格外燦爛，「你再不認真，我可不能保證咖喱飯的口感。」

埼玉臉上終於變了色，「你不是認真的吧！」

唐石冷笑著，說道：「我就是！」

埼玉面色陡然一變，「那我要來了！」

「好！」

唐石好字剛剛出口，埼玉就好像噴氣式飛機突破音障一般，劇烈的轟鳴聲甚至才剛剛鳴響，埼玉已經衝到了唐石的身前。

他的速度快，唐石也不慢，在埼玉出現的一刻，唐石几乎瞬間出拳。

「嘭！」

兩個拳頭碰撞，大地在兩人一擊之下驟然崩裂塌陷，一股滔天氣浪更是裹挾著塵埃向著四面八方席捲。

如果不是位面意志的壓制，這等恐怖的力量甚至可以將地球都湮滅。

認真起來的埼玉速度甚至比唐石還要快上幾分，幾乎是一瞬間便從正面又來到唐石的右側，一拳轟出！

好強！

唐石眼眸中戰意涌動，這才配稱作戰鬥，這才能激發最大的潛力！埼玉的動作雖然快上一籌，但是唐石的五感依舊能夠感受到埼玉攻擊的套路。

提前預知了攻擊的路線，唐石反手同樣一拳揮出。

「轟！」

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兩人的拳頭再次碰撞到了一起。就好像陰陽兩極的磁鐵，兩人一旦交手就很難再分開。

一拳接著一拳，一腿接著一腿，這一拳或許是埼玉佔優，但是下一腿便是唐石領先。雙方你來我往平分秋色，一時瑜亮難分高下。

忽然，埼玉的動作變得緩慢，這是突兀的緩慢，就好像急速前沖的子彈在即將命中目標的時候，忽然停止了衝擊的勢頭。

唐石不解，埼玉雖然拳腳工夫很差勁，但是所謂一力降十會，有無敵的力量作為依靠，他的攻擊已經有幾分返璞歸真的意味在裡面。

正因為如此，這驟然的變化令唐石不敢大意，生怕對方有什麼會詭異的后招出現。

可是他這一猶豫，卻正好給了埼玉蓄勢的機會。

只見埼玉就好像是動作遊戲中蓄力發大招一樣，整個人的氣勢陡升。短暫的停頓之後，埼玉爆發出驚天氣勢，一拳朝著唐石狠狠轟來！

感知到埼玉這一拳的威勢，唐石內心本能的感到一股死亡的威脅，他知道自己極有可能死在這一拳之下。但戰鬥一旦開始，唐石可不願意願意就這麼停下。

心中意念一動，一股源於身體基因深處的磅礴力量悍然發動，驟然籠罩全身。最終這股恐怖的能量湧入臂膀，匯聚在手部。

這一切看起來經過了很長時間，實際上只是千分之一秒都不到。當能量匯聚在掌心，耀眼的光芒如同正午的烈日一般綻放！

「爆發波！」

只見一道足有三人環抱粗細的光束驟然從唐石拳鋒爆出，劃破虛空朝著埼玉轟下，瞬間將後者吞噬。

埼玉臉上一如既往地淡定，面對唐石的攻擊他沒有絲毫躲閃的念頭，拳已出便如覆水再難收！況且，埼玉從不曾有過畏懼，他的拳頭便是他的信念！

「轟隆隆！！」

埼玉的右拳就好像一把鋒利的柴刀，將唐石爆發波的恐怖光芒硬生生的一分為二。一分為二的能量光波擦著埼玉的身體劃破虛空消失不見。

埼玉的攻擊破解了唐石的能量光波，按照埼玉的打算，他的拳鋒最終將停在唐石的眉心，既然是切磋，那就不需要下死手。

可是真的動手之後，埼玉那秉持的念頭詭異的消失不見，以往如臂使指的拳鋒在這一刻就好似掙脫牢籠的野獸，猙獰呼嘯著朝著唐石撲去。

埼玉直到最後一刻似乎才醒悟一般，眼中閃現一抹驚駭，直到這個時候，埼玉才想到要收手。

可是，拳勢已成，他想收手也做不到了，為今之計只有迫使自己的攻擊偏轉方向，這是埼玉能做的最大努力。

拳鋒在埼玉的努力下發生了一絲偏差，一絲細微的偏差，如果說之前這一拳是對準了唐石的眉心，那麼現在，這一拳對準的是唐石鼻樑。

當面對這般彪悍的威力，眉心和鼻樑又有什麼區別？！

在埼玉五味雜陳的目光中，他這威力無比的一拳狠狠地砸中了唐石的鼻樑。

幾乎是瞬間，唐石的頭顱沒有任何遲滯，就好像一個氣球當場炸開。不止是頭顱，在霸道拳鋒之下，唐石小半個身子也直接被抹滅。

「卡……卡……」埼玉乜獃獃的看著這一幕，他很難想象自己居然會誤殺他人。現在怎麼辦？難道去自首嗎？話說自己殺了一個怪人英雄，那麼到底算自己殺了怪人？還是殺了英雄？

就在埼玉腦子一團亂麻的時候，唐石的無頭屍身忽然好像橡皮泥一般重新彙集，首先是半個身子，然後是脖子，腦袋，觸角，最後五官也變得清清楚楚。

如同脫殼的甲蟲，唐石適應著新的身體，活動著脖子，擠眉弄眼適應五官，「嗨，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