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當楚楓一路向城牆上衝去，就見鐵血堡人影處處，你追我逐，短短兩三個時辰，已是殺得血流成河，星月無光。
不過七夜山莊潛入的弟子和買通的姦細再多，少了庄蛻、柳智和焦恩三位築靈強者鎮場，關若飛又及時出現指揮，局勢已經漸漸穩定。
可惜七夜山莊為了完成齊王交付的任務，準備異常充分，哪怕庄蛻的身份暴露是突發事件，他們的後續攻勢也緊跟而至。
「俠以武犯禁，江湖門派向來對地方的黑暗面、潛規則有著掌控權，但卻無法直面朝廷的威儀，否則大軍排開，秋風掃落葉，任你再是絕世高手也得飲恨當場……」
「這個約定成俗的格局卻在這個王朝被打破了，恐怕這大夏朝廷，終有一日必定會被宗門所傾覆！」
當楚楓來到鐵血堡牆頭時，梅長蘇早已先一步到達，眺望遠處，面色無比凝重地道。
在琅琊榜的世界中，太子有府兵三千，親王有兩千，郡王有一千，一品軍侯則是八百。
別看人數似乎不多，江湖幫派弟子也是動輒成百上千，但雙方的群戰能力卻根本沒有可比性。
梅長蘇手下的江左盟號稱江湖第一大幫，但若是和寧國侯謝玉的府兵正面過招，恐怕也會一敗塗地。
這很正常，如果江湖門派的戰力真能匹敵軍隊，那還不起兵造反？
偏偏大夏王朝的畫風有些偏。
海龍幫的江天衛足有千人，楚楓沒親眼見識過倒也罷了，可現在目睹那號角吹響，統一勁裝，身負強弓硬弩的五百永夜衛健步如飛，如滔天洪流，向著鐵血堡席捲而來之際，楚楓看得是眉毛直跳。
更為誇張的是，在永夜衛的後方，還有一座座造型酷似弩車，卻更加猙獰可怕的攻城器械緩緩地運輸過來。
「現在該怎麼辦？」
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楚楓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去，不抱希望地問了句。
按照永夜衛進攻的速度，鐵血堡根本組織不起來有效的防禦了。
想要保命，唯有丟下那些實力不濟的普通門人和身受重傷的鐵血衛，騎上倖存的戰馬，馬上撤離。
但以關若飛的性格，根本不會選擇那樣的苟且獨活。
所以對於鐵血堡而言，這已經是死局。
門派覆滅，就在眼前。
楚楓覺得這位鐵血錚錚的漢子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實在可惜，但他也想不出什麼力挽狂瀾的辦法了。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幸運的是，還有才冠絕倫，素有急智的梅長蘇在：「七夜山莊此來是想要接管，而非攻破鐵血堡！」
楚楓念頭一轉，頷首道：「確實如此！」
七夜山莊和海龍幫類似，在靈品宗門裡都屬於最拔尖的那一戳，天禽門都比之不過，鐵血堡就更別提了。
他們之所以花費那麼大的精力，讓庄蛻偽裝潛入，又埋下黑火引爆，是想要以最小的代價，佔據這座軍事堡壘。
得此提醒，楚楓眼睛一亮，也有了應對之策：「看來鐵血堡能否倖存，就要看七夜山莊是不是真的能為齊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
……
「老五他們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與此同時，永夜衛後方，為弩車壓陣的是一位虯髯繞頰的兇猛大漢，背插雙斧，身披獸皮黑革，氣勢迫人。
此人名仇恕，號雙斬閻羅，正是七夜山莊二莊主，永夜衛向來由他統領。
不過此次齊王運來了五架天弓弩車，干係重大，他才不得不親自監督運送，生怕有個閃失。
仇恕本不是性情急躁之人，但此時卻莫名地湧出一股不安感。
原本七夜山莊的計劃要在三日後才會正式發動，因為距離密藏開啟還有七日，過早侵佔鐵血堡，只會引發高安震蕩，成為眾矢之的。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柳智早早傳來消息，說是陳玄羲入了高安，當時他們就覺得要壞事，不得不提前啟動。
現在鐵血堡內的狀況卻明顯不對，城門並未開啟，廝殺聲也漸不可聞，仇恕面色數變，立刻下令道：「再快一些，一刻鐘后，我要看到永夜旗插在城頭之上！」
「是！」
永夜衛再度提速，江湖高手比起普通士兵最大的優勢，就是輕功。
而這時，一道溫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二哥不必擔心，七弟向來穩重，有他在，不會出事的！」
說話的是一位身穿青袍，外披白綢罩衫的女子，懷抱著一把琵琶，眉宇間略帶一絲憂鬱，氣度雍容，正是七夜唯一的女莊主，四弦追月司徒雅。
仇恕點了點頭：「只能希望如此了！」
司徒雅仰首望向火光衝天的鐵血堡，面露不忍：「二哥，等接管了鐵血堡，能別對那些普通弟子下手嗎？」
「不要天真了！」
仇恕聞言目露厲色，轉身斥道：「我知道你不贊同老三的決定，但齊王殿下的大計絕對不容許有半點疏漏，我們此次與鐵血堡已是結下死仇，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勢，掃除一切障礙，這種時刻，絕不能心軟！」
司徒雅抱住琵琶的手緊了緊，輕輕地道：「二哥，以前的我們逍遙自在，為什麼偏偏要參與到那些大人物的爭鬥中呢，齊王他只是在利用我們啊！」
「這世間無論是武道還是勢力，都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七夜山莊能雄踞興明，可不就是在虹光閣的屍體上崛起的！」
仇恕冷哼道：「利用？那也要我們有利用的價值，一旦事成，老三就能凝煞，我們也擁有了衝擊真我的可能，這種機會，誰能放過？」
司徒雅默然下去，不過下一刻，她的眼睛陡然睜大，指向城牆：「那是五弟、六弟、七弟！」
前面的永夜衛已是一片嘩然，因為正有三個半死不活的人被懸挂下來，砰砰砰撞擊在牆壁上，不要命地噴出一口口鮮血，令人觸目驚心。
最令永夜衛感到不可接受的是，他們是以往高高在上的三位莊主啊！
仇恕看得目眥欲裂，飛身上前狂吼道：「關若飛，你敢如此對我兄弟，我要將你千刀萬剮啊啊啊！」
他似乎忘了到底誰才是這場滅門之戰的發動者。
而緊接著庄蛻三人被拉了上去，關若飛登上牆頭，一個字都沒說，但那悲愴欲絕的雙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焰，透出了無比清晰的決意——
來啊，我們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