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 146 章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是為四象。
這盞燈從特管局成立之日起,就被收在倉庫角落的最深處,編號001,蒙塵已久,今始見光。
並非別人不想拿出來用,而是因為之前用不了,因為四象之中,只有三象歸位,直到宗玲將自己的元神注入,這盞四象定星燈,才算真正「活」過來。
宗玲,正是四象之中的玄武。
「四象定星,萬神攜營,北斗燃骨,玄水澡穢,以此燈滅千方邪靈,妖魔除盡,去!」
隨著龍深的咒語從他口中一字一頓吐出,燈盞四方的青銅神獸微微動了起來,四角光芒亮起,須臾化為流虹匯聚在中央半空,星光流轉落下,凝為燈火,瞬間璀璨奪目!
魔氣尚未來得及逃逸,就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捉住,牢牢固定,動彈不得。
定星燈的光越來越盛,猶如星光化月,沉雲現日,龍深鬆開手,燈盞懸浮半空,不曾動搖。
身在外面的音羽鳩彥立時感覺到不對勁。
他原本已經感知到魔氣探入龍深體內,即將大功告成,隨之一點不祥預感隨後浮上心頭,那是與他骨肉相連的魔氣為他帶來的徵兆,音羽猶豫一秒,立刻決定後撤。
但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個念頭剛起,他就看見眼前光芒大盛,竟突破重重魔氣反撲過來。
音羽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他的去路被擋住。
那是一隻白色霧氣凝聚而成的老虎,前半身微微下伏,眼睛一錯不錯盯住他,渾身散發著即將發起攻擊的危險氣息。
而在他的左右和後面,則分別是同樣由白霧凝聚而成的龍,鳳凰,烏龜。
它們鎮守四個方位,正好將音羽的所有出路堵住,任憑魔氣如何叫囂狂號,也無法突破四象的包圍。
頭頂,洶湧劍意澎湃殺至!
音羽抬起頭,看見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勢如破竹。
所過之處,魔氣哀嚎潰散,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他雙目通紅,大喝一聲,將天叢雲劍高舉過頭頂,黑色魔氣霎時從周身轟然湧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七星龍淵再厲害又如何,他的魔劍才是最強的!
地動山搖,山崩地裂。
深夜熟睡的人們紛紛被震醒,隨即又見怪不驚,對這個多震的島嶼來說,地震已經是家常便飯。
但在熱田神宮,吳秉天和李映他們卻紛紛變色。
魔氣與劍氣傾城一戰,引發巨大的爆炸,地面裂開縫隙,磚石被捲入漩渦,天空電閃雷鳴,似要將世間一切摧毀。
「結界要破了!」吳秉天道。
結界的破碎已成必然,但在這個時候破開卻未必是好事,因為爆炸的氣浪之下,所有人都逃不過一劫,吳秉天跟李映躲在相對安全的角落,看著四周景物變幻,終於露出困了他們整整幾個日月的真實世界,魚不悔餘光一瞥,見唐凈還抱著一具破舊古琴跪坐在那裡,眼看就要被爆炸波及,趕緊連滾帶爬過去,將人強行拽過來。
就在他把人拽走的下一刻,爆炸氣浪席捲了他們剛剛還在的地方,將所有東西摧毀。
強大的爆炸迅速蔓延,目力所及,神宮內的樹木,建築,所有一切,無一倖免,轉眼化為廢墟,連帶見機得快的吳秉天等人,也只能躲入兩根倒塌柱子形成的狹窄夾角空間。
遠處傳來倉皇的驚叫聲與求救聲,但吳秉天他們自顧尚且不暇,如何還能顧及他人?更何況這裡是音羽的地盤,外面那些神官巫女對音羽的身份,想必也是知道內情的,種因得果,說來也不過是咎由自取。
比起遙遠的慘叫,回蕩在眾人耳邊的,是音羽被逼寸寸敗退的不甘與憤恨。
「龍深,你以為你戰勝我,就萬事大吉了嗎?」桀桀怪笑伴隨著建築物轟然倒下的巨大動靜傳來,音羽啞著聲音,一字一字地道,「你們難道以為八方伏魔陣,要把八塊石碑都毀掉,才能造成徹底的破壞嗎,大錯特錯!」
他發現逼得自己無處挪身,無法動彈的劍氣忽地一頓,那必然是龍深聽見自己的話,心生疑慮的緣故。
音羽不由大笑:「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聲東擊西,我把你們誘到這裡,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局!你殺了我也無用,深淵通道很快就會打開,到那時——」
他說到這裡,手中天叢雲劍魔氣暴漲,整個人化身魔氣翻滾,掠入劍光之中!
森然殺氣突破魔氣撲面而來,音羽面色劇變,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魔氣正被劍光一點點吞噬,哪怕自己動用了全身的魔氣,也沒有辦法絕地反擊。
從手腳開始,然後是身軀,他苦心經營修鍊,每天用新鮮心臟維持的強大魔氣和生命力,就這樣被劍光吞沒殆盡,不留半點殘餘。
不!!!
從化魔以來,他自以為早已得到永生不死的力量,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即將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真正感到臨死前的恐懼。
他還沒有親眼看見黑暗世界徹底降臨的盛況,他還沒有去過深淵地獄,得到至高無上的力量,他不想消失,他作為打開深淵通道的功臣,理應得到回報!
多少人因他而死,他以此為樂,享受看人在痛苦中掙扎的優越感,他曾經嘲笑那些人膽小怕死,嘲笑他們沒有骨氣節操,可直到此刻,音羽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畏懼死亡,畏懼消失的。
他睜大眼睛,面容扭曲,竭盡全力想要掙扎,但無濟於事,他只能清醒著,親眼看著自己由魔氣所化的身軀被一點點撕裂粉碎,痛苦使得他不由自主,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然而這聲音在周遭結界的爆炸聲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強光之中,音羽鳩彥大張嘴巴,淚涎俱流的模樣逐漸被吞噬,直到完全消失,殘餘的魔氣被四頭神獸困住,只能徒勞掙扎,最終被劍光全部絞碎,化為齏粉。
光芒慢慢黯淡,四頭神獸仰頭無聲咆哮,悉數化為光芒飛回燈盞之中。
龍深落地,彎腰拿起燈盞,上面的星輝璀璨的光芒已經消失,四象定星燈恢復陳舊斑駁的不起眼模樣。
爆炸的動靜也終於平靜下來。
吳秉天的胸膛劇烈起伏,耳邊似乎還有嗡嗡迴響,他勉力想爬起來,卻被李映的腿壓在肚皮上。
煙塵嗆鼻,李映咳嗽幾下:「吳局,我的腿好像被壓斷了。」
吳秉天露出一抹蒼白的笑:「沒事,老子還沒一條胳膊呢,只要命還在,一切就好說!」
魚不悔也將唐凈拖過來,後者本來就重傷在身,此時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但他的拳頭依舊牢牢攥著,任誰都掰不開。
裡面是明弦交給他的丁嵐殘魂。
吳秉天見狀嘆了口氣:「不要強行掰開了,先把他帶回去再處理。」
硝煙散盡,幾人或坐或立,望著這個原本被設為結界,眼下已經夷為平地的院子。
沒了所有建築物的遮擋,視線變得很開闊,他們輕易就發現,不遠處,北池繪倒在地上,也已經斷氣。
自打被魔氣附身的那一刻起,她已經不是她,剛才被劍光將魔氣全部攝取出來,人也在爆炸中死去,藤川費盡心思,搭上一條命把她復活,可終究沒能實現復興自己流派的夢想。
不該是他的,永遠不是他的。
而朝香鳩彥,終於血債血償。
這個南京大屠殺的劊子手,戰後設法躲過了法律的審判,沒有為幾十萬條人命付出相應的代價,甚至肉身成魔,換了個身份,就能繼續享有榮華富貴,逍遙人間。
枉死者冤魂不散,於南京城上日夜哭號天地不公,因果無報,墓碑之前,多少鮮花,亦無法平復當年屍山血海的歷歷在目,無法安撫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生靈。
但如今,這個惡魔,徹底得到了自己應有的報應,他粉身碎骨,魂魄化為灰燼,以他最畏懼的方式,完完全全消失在世間,從此天上地下,甚至他最為嚮往的深淵地獄,都不會有他的意念存在。
深夜寒風吹來,從幾人臉上刮過,大戰之後的平靜,卻更像是一場暴風雨的開始。
龍深靜靜站著,殊無歡喜之色。
「你們聽見他臨死前說的話了嗎?」
「我聽見了。」吳秉天抹了一把臉,似要將臉上的塵土與疲憊一道抹去。
「我也聽見了。」魚不悔皺眉道,「他的意思,是說他故意把我們引來日本,實際上已經針對伏魔陣做了另外的布置?」
「我覺得這只是他胡說八道的鬼話,人之將死嘛,總會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吳秉天呸了一聲,「這龜孫子得慶幸自己連屍體都沒留下,不然老子一定把他的骨灰帶回青城山天天做法,讓他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難得聽見成天打官腔的吳局也會破口大罵毫無形象,李映有點想笑。
身體各處無不映射著疼痛,但令他微微不安的,卻不是自己的傷勢。
他忍不住抬起頭。
夜空寂靜,迷霧散盡,離天明卻還早。
……
千里之外的昆崙山。
月上中天,將山巔上的雪映得亮如白晝。
宗玲與車白沿著陡峭山路上行,身後留下兩人長長的足跡。
這是一條從未被人為開闢過的道路,山壁幾近削直,但宗白二人的腳步卻始終不緊不慢,如閑庭信步。
他們來到昆崙山已經有好一段日子了,幾乎日夜都鎮守在此,但這片山脈實在過於遼闊,饒是他們,也不可能踏遍每一個角落,至今不過剛剛走完兩座山峰,正準備邁向這第三座的制高點。
「好久沒有來這裡了。」
車白停住腳步,望著下面被月光照見的群峰輪廓,帶著微微懷念的語氣。
「我也曾想過,在殞身之前,再走一趟崑崙,沒想到,現在這個願望,倒是提前實現了。」
兩人相視一笑,多少前塵往事,各自的寶貴回憶,都付之這一笑。
人類總憾恨自己的時間太少,恨不能回到從前,把一切遺憾彌補,但像他們,又何嘗沒有過遺憾,正因生命漫長,有些遺憾不僅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反而會更加清晰,直至刻骨銘心。
所以當初看見龍深暗自糾結,宗玲才會忍不住提醒他,讓他不要步上自己的老路,令往後的生命徒留遺憾。
「我的壽命快到了,我想過,等那一天快來的時候,就回去……」
車白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帶了一絲期待,生命的結束對他們而言,並非是遺憾的句號,而是必然的終結,能夠修成人形,又活過數千年,見證無數滄海桑田,已比世間絕大多數生靈幸運得多。
但他話未說完,臉上忽然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非但是他,宗玲也神色一凜,兩人不約而同側身面向南邊山峰的方向。
一點亮光在那裡升起,緊接著才是聲音。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整個山谷,製造出無數迴音,也遙遙傳了過來。
聲波震動之大,連他們腳下的山峰也微微搖晃起來。
地震不可能是這樣的動靜,兩人臉色驟變,頓時都有了不好的聯想。
「那裡是什麼地方?」車白問。
宗玲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那棱格勒峽谷。」
月亮不知何時被烏雲遮蔽,天際雷雲滾滾,霎時亮作一片,卻沒有暴風雨,只是一下接一下地打著旱雷,雷光不偏不倚,每次都劈在剛剛發生過爆炸的地方。
「糟了。」宗玲遙望那處,喃喃道。
「之前誰負責稽查那裡的,怎麼會漏了?」車白苦笑。「我先去看看!」
他說罷,沒有循著來時的路再一步步下山,直接身形一躍,就消失在群山陰影之中。
夜風之中,宗玲似乎低低嘆了口氣,嘆息聲融入風裡,很快消散,隨後她也跟著縱身躍下。
……
絢爛的日輪從海面上緩緩升起,蔚藍近黑的海水染上金黃晶瑩,乍看就像灑了一層金子。
冬至把玩著手裡小巧玲瓏的金蘋果,將它高高舉起來,任由日光為它鍍上光環。
底下有躺椅,上面還鋪著軟墊,頭上還有遮陽傘,額頭上還掛著一副太陽眼鏡,要不是身上舊患還在隱隱作痛,他肯定會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包括黛安娜島上的喪屍,迷宮裡的章魚怪,還有那頭構成島嶼的遠古海蛇,全都只是自己在船上度假時,一場午後的幻夢。
「你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樣子。」一條觸手搭上躺椅末端,章魚梅卡的腦袋慢吞吞冒出來。
它那顆被冬至戳壞的眼珠子已經癒合,被一層粉紅色的肉膜裹住,據說再過一陣,等肉膜脫落,眼睛就能長出來了。
冬至苦笑:「你下次出現能不能先打聲招呼,這麼冷不丁會嚇死人的!」
章魚最近還真在學中文,劉清波和張嵩耐性不好,當不了諄諄善誘的老師,這個責任就落在柳四身上,李涵兒和楊守一偶爾也會客串一把,據他們所說,章魚的語言學習能力比尋常人還強,學會漢語拼音之後,基本上辭彙和短句聽過一遍記住,現在已經開始用觸鬚卷筆學寫方塊字天地人了。
冬至覺得過不了多久,說不定章魚連畫符都學會了,到時候也許可以引薦它去閤皂派也當個記名弟子,壯大一下閤皂派的聲勢。
至於冰魔伊麗莎白,她沒有章魚那種探索學問的興趣,聽說梅卡要跟冬至他們一起去中國,當即就揮揮手回她的北冰洋去了,當然臨別前還不忘向組委會威脅,讓他們早日把自己的報酬郵寄到北冰洋,否則逾期不候,她會直接上門去取。
也許是因為精怪們的生命實在太過漫長了,梅卡與伊麗莎白之間就完全沒有那種離別的愁緒,也許要等梅卡真正修出人形之後,才能慢慢體會人類的感情。
「冷,不丁,」章魚模仿他的腔調,好學不倦,「這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動作突然,冷不防的意思。」
章魚:「那冷不防又是什麼意思?」
冬至:「……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
章魚:「什麼是十萬個為什麼?」
冬至嘴角抽搐:「好了,我們不要討論這種問題,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章魚:「沒有,我上來曬太陽,發現你看著金蘋果發獃。你們不是拿到冠軍了嗎,為什麼你還會不高興?」
冬至道:「我沒有不高興,只是想家了。」
有龍深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想龍深了。
章魚歪著腦袋瞅他,半晌突然感嘆:「人類真是一種複雜的生物。」
冬至道:「你現在嚮往人類社會,這種好奇的情緒,其實已經跟人類相似了,七情六慾,不單隻有人類才有,你們也有,只不過因為你的生活環境相對簡單,所以之前的情緒也不會有太大波動而已。」
說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剛才自己解釋的這一段話,其實正應了龍深的心境變化,不由啞然失笑。
章魚眨了眨僅存的那一隻眼:「你能不能說慢一點?我沒聽懂。」
冬至正想和它說你以後會懂的,就看見美國人威廉從另外一邊走過來。
「不好意思打擾你悠閑的度假時光,組委會派人去清查了,暫時沒有發現逃逸的喪屍,他們會繼續加大力度排查的。」威廉在他旁邊的躺椅坐下,整個人往後一倒,發出舒服的呻|吟。
「我最羨慕你們中國人了,拿到冠軍之後什麼也不用管,回來這一路全都在吃吃喝喝享受度假時光,反倒是我們還要繼續工作!」
冬至聳肩:「誰讓你們是東道主,選了那麼個地方舉行比賽,居然連那座海島是條沉睡的巨蛇都不知道,自己惹的禍自己收拾,俄羅斯人怎麼樣了?」
威廉無奈道:「搜查了很久,依舊沒有發現倖存者,安娜真是太幸運了!」
今年的比賽以所有人無一倖免被捲入劇變的狼藉而告終,海蛇伏誅並不意味著徹底結束,對組委會而言,更頭疼的事情還在等著他們。
先是黛安娜島上的喪屍,雖然那些喪屍已經被冬至他們殺得七零八落,但誰也不知道海蛇掀起海嘯,淹沒群島的時候,是否也有喪屍衝到海里,那些喪屍感染了魔氣和病毒,尋常攻擊根本無法消滅它們,萬一它們在海里咬了什麼生物,世界各大洋又是流通的,到時候就會釀成更大的災難。
這一切全由組委會而起,自然也必須由他們去收拾爛攤子,據說美國人已經把事發海域附近幾乎全部封鎖,進行地毯式打撈,預期工作將在幾年內才能徹底完成。
在冬至他們提前帶來魔氣入侵的消息之後,組委會並沒有太過重視,反而將它當成競技過程中的歷練,誰知天魔殘魂早在他們前往森羅群島的輪船上就已趁虛而入,直接成為比賽中最大的變數,要不是冬至費盡全力引來天雷殺死海蛇,現在他們所有人,早就已經成了海蛇的腹中餐了,更不必說還有命躺在這裡享受日光浴。
饒是如此,所有隊伍依舊損失慘重,中美兩個國家固然也都身上挂彩,好歹還有命在,其它隊伍卻沒有這麼幸運,俄羅斯人在蘿絲島上因為安東被魔物附身而中伏,幾乎全軍覆沒,最後只有安娜帶傷逃出,乘坐快艇逃離,最終幸免於難。
據說因為這次意外頻出,各國與地區相關組織紛紛向組委會提出抗議,預計下一次參加比賽的人將會大幅減少,不過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冬至名聲大噪。
雖然冬至自己很清楚,他最終能以天雷消滅海蛇,其中少不了之前眾人的努力,也少不了張嵩用禁術的配合,後者因此現在還躺在床上休養,但旁人並不了解那麼多,在他們眼裡,幾乎是在海浪中顛覆,所有力量都用盡,幾近絕望的時候,這名東方人從天而降,引來雷電,最終救了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此事之後,不單英國人與法國人不敢再找冬至他們的茬,連帶這些天回程的路上,也總有人過來向冬至道謝,或者邀請他去自己家鄉作客。拋去感恩的因素,強者憑藉實力,足以贏得對手的看重,誰都願意多一個強大的朋友,而不是敵人或對手。
「冬,老實說,我很幸運,能認識你。」威廉忽然感嘆道,身體不老實地挨過來。
冬至在對方搭上自己肩膀之前閃開了,毛骨悚然道:「你的感嘆讓我覺得沒有好事發生。」
威廉抗議:「我高貴的品格在你眼裡怎麼就這麼脆弱!」
冬至:「有話快說!」
威廉倏而換上一臉笑嘻嘻的表情:「我只是想拜託你,在我去中國之前,幫我多跟涵兒說說好話!」
冬至詫異:「你來真的?」
威廉不滿:「我哪裡讓你覺得虛假?」
冬至咳嗽一聲:「我以為你開玩笑的。」
「當然不是!」威廉大聲道,「我的心可以剖出來給你看!」
他說完才發現不對勁,周圍甲板上還有不少人,聽見這話都紛紛望過來,對他們投以古怪的眼神。
「威廉,連海上的天氣可能都沒你變得快,昨天你明明還說喜歡李小姐的。」莉莉絲挑眉道。
她旁邊是與她一起上甲板來透氣的李涵兒,後者朝威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威廉大驚失色:「不不不,涵兒,你聽我解釋!我剛才那句話不是對他說的,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