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帝劫 第二二二章 心如刀絞,路已盡頭
繁錦抬頭,已經看到了那個久未見面的男人。
像是經歷了一場大病,他的身子又瘦削不少,那雙有神的眼睛也像是經受了風霜,竟透出絲絲紅色印跡。他看著她,猶如看著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眼神中竟充滿了那麼深刻的疏離與模糊。
他們之間的感情,只在那雙眼睛中輕掠一閃,隨即便一閃而逝。
快的,甚至讓她來不及描繪他對她的感情。
繁錦微微怔了一下,便聽到他的冷酷聲音,「來人啊,把太子給朕帶下去。」
「不能!」繁錦也不顧什麼禮節了,看到他這個樣子斷然相阻,「太子剛來不久而已,皇上就算是再心急,也不急於這一時吧?」
「帶下去!」景杞看了她一眼,眸中情緒竟然絲毫未改,依然淡漠如冰,「太子現在課業繁重,擔當著國之未來重任,老這麼倚賴母親,這可如何得了?」
說完,還不等繁錦反應,在容燁嗚嗚的叫喊聲中,侍衛已將容燁自自己懷中拉扯開。
眼看著兒子就被侍衛那般武斷抱走,像是將自己的一塊心頭肉就此扯去,看著景杞那微微漠然的表情,繁錦突然知道了,原來這就是心如刀絞。
禁閉她的出路,奪去她的親生兒子,原來這樣的感覺,就是心如刀絞。他只看了她一眼,清晰的看到了她眼底的受傷與哀漠,微微抿唇,他轉身就走。卻聽身後傳來輕微卻用力的聲音,彷彿一個字一個詞兒都是自牙縫中擠出,她看著他,說,「現在還是要奪走是嗎?」
「兒子你想要拿走,如若皇上看我這玉鸞殿還有什麼好的,盡可以拿去。」
他緩緩側頭。卻並不回身。「安繁錦。朕是為太子好。」
「哈。為了太子好?」繁錦突然起身。輕笑道。「是不是怕我這當母親地一旦罪落而連累了他。所以才不讓我們母子見面?如果是這樣地話。皇上。臣妾謝了您地這份心思。」
他這才回頭。雙目接觸時。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睛里地淚光。像是最剔透地珍珠。輕易地便將他地眼底劃出血來。
「朕不想多說。」他不想再去看她地眼睛。微微垂頭。濃密地睫毛輕而易舉地便阻擋了他們地視線。「繁錦。朕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到了那個時候。你也知道朕在做什麼。」
「可前提是她安繁錦要做什麼?」她被他輕描淡寫地情緒觸傷了心。衝動之下竟一把拽上他地胳膊。「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現在是不是愛上了安繁素。你現在是不是相信她甚於相信我?你現在是不是將她與廖世看在眼裡。唯獨。卻唯獨對我和容燁不盡於心?」
「那幾條大罪狀。總結地真是好仔細啊。您是不是也相信了?」繁錦揚眉。抓住他胳膊地手越來越用力。「接下來地事情。那是什麼?廢太子。立廖世?」
「安繁錦,你不要亂說!」景杞恨恨的甩開她的手,「住
「我住口?我住口可以,可是她。她安繁素為什麼不住口?」繁錦的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逝,只剩下那雙大眼睛狠狠地盯著他,「我與景略,景陌有什麼關係了?您就一心認為我不清白?她安繁素做的事情那麼欺人,您怎麼如今就一味袒護了?」
「可是安繁素,你覺得你呢?」他深深吸氣,「故意刺傷安繁素是不是有這回事?你還說是安繁素刺傷的你,你竟然對朕撒謊!還有,噠穆爾地出現是不是也是你和寶親王一手安排。看起來是臨時才知道。其實早就是你們埋設好的心機!還有,那些在宮內興起的流言蜚語是不是你所故意興起的風浪。用別人的口為自己喊冤,安繁錦,你讓朕怎麼說你!」
「這些事情,你原本可以告訴朕,就算你打算與其他人斗,沒關係。朕只等著你將事情的原本面目都告訴朕,讓朕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有一點點特殊,而不是也隨著其他人一樣是那個讓人鄙棄的傻子。你知道朕這麼大以來最討厭的是什麼?就是讓最親近的人玩弄於股掌!安繁錦,朕覺得你柔弱,朕覺得你惹人憐惜,朕一直想用最穩妥地辦法來照顧你,可是你呢?卻用了朕的疼惜對朕欺騙!」
「你和景陌配合的真是天衣無縫啊,怪不得那日還雨中求情……」他的眸中突然盛起凄倉之色,「你讓朕現在根本無顏於天下,那些臣子只是嘩嘩的擺出那麼一趟證據,朕便覺得無言以對。你知道嗎?與噠穆爾過早聯合,將他引入宮殿,這個罪名是什麼?便是最大的罪----叛國!」
那兩個字自他齒間迸出的瞬間,繁錦的笑靨卻流瀉出來,「叛國罪名,亦是你對我的判斷吧?」
「繁素和你說了什麼?說我罪不可赦對么?那麼你就相信了?說到底,你還是對我不相信罷了。你看不慣那日我為景陌求情,所以才處心積慮地逼迫我對不對?皇上,從以前到現在,您向來都是怪我,怨我,罵我,你什麼時候聽我說過一句話?現在可好,不僅剝奪了我說話的機會,而且還用逼迫的手段奪走我的兒子!」
「繁錦,你好好想一想,朕有沒有不容許你說話?」聽見她毫無理智的指控,景杞的聲音也高了起來,許是因為勞累多日又大病初癒的緣故,他的聲音如此澀啞,彷彿是經歷了十多日的饑渴,「繁錦,朕給你機會了。朕想,你要報仇可以,你要自保可以,你甚至在這後宮一手遮天也可以,但是朕要地,只是那所有虛偽之後地一句真話,這有那麼困難么?」
「朕再說一遍,朕不想做那個傻子。朕不想做那個等到所有人都告訴朕真相之後,朕才知道的傻子!朕對你一心一意,毫無芥蒂毫無懷疑,可是你回應給朕地是什麼?是指責?是欺騙?還是這無休止的指控?」
「可是我說了你聽么?這是後宮,雖然不是你的朝堂,鬥爭卻比你那朝堂更甚。你在面對那些臣子的時候,也直率的回應答覆么?恐怕不會吧,我要自保,還要維持你的臉面。稍微重過一點就會有人說我恃寵而驕,稍微生氣一些就有人說我失了大度,稍微不滿一點就有人說我妒性太強。你現在說我不告訴你,可是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聽了嗎?你都相信了嗎?你都尊重我了嗎?」
「到頭來,只不過還是推脫和指責罷了!」
「安繁錦,既然你這麼痛苦,既然我這麼痛苦,你說,你告訴我一個好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他的聲音突然降低,「繁錦,朕很疲憊,很累很累,不願意再折騰下去。你來,你來告訴朕一個好的辦法。」
能讓他為她解脫現時之困的辦法,能讓他與她重歸於前的辦法,能讓他們再也不這般針鋒相對的辦法。
他又說了一遍,「安繁錦,你告訴朕,這該怎麼辦?」
他多麼期望她說一個好主意,就像以前那般,她總能冰雪聰明的了解他的想法。可是下一刻,他卻看到她抬頭,那雙波光盈盈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她,裡面充滿了那麼濃濁的無力與不信任,「皇上,」她勉力扯開嘴角,「您不是早就有了主意了么?廢后,另冊新后……」
這是她心中最艱澀的一個答案。
她想要看他轉身,想要看他搖頭,想要看他抓住她的肩膀,惡狠狠的,對自己說著那幾個很重很重的字,不允。
她希望她能在那雙愛極了的眸子中,現疼惜與挽留。
可是她等到的,卻終是一場夢幻。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毫無表情的,側身離開。
那一瞬間,心似乎得到了答案。明明是崩潰,明明是劇痛,卻感到了解脫。
也許,真的已經到了盡頭。
筒子們是不是還要罵我。
我在考慮是不是建個罵我貼。。。
我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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