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碧海潮生
黃蓉突然一拍額頭「哎呀，遭了，我忘了件事！」
黃藥師眉頭一皺「忘了什麼事這麼緊張？」
黃蓉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之前答應了小師弟今晚給他送些酒過去的，我把這事給忘記了。」
「這憊懶貨色，在書閣整理藏書還要飲酒，實在過分。」
「哎呀，好了爹爹，小師弟整理書籍整理的特別認真，讓他喝點酒又能怎樣嘛。」
黃藥師大袖一揮「哼，女生外向，你才認識這傢伙幾日？卻已經開始幫他說話了，你自去吧，我不管了！」
心知爹爹並沒有真的生氣，只是有點吃醋的黃蓉也不以為意，沖黃藥師笑了笑，連忙跑了出去。
……
「小師弟！小師弟！快看我給你帶什麼了！」黃蓉站在書閣的窗子旁，一邊伸手拔開了酒塞，一邊輕輕沖裡面喊了起來。
木小九一怔，鼻子用力一吸，一股伴著花香的酒氣撲鼻而來，讓他瞬間來了精神「桃花釀！師姐你太棒了，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帶酒了？」
「額……我之前傍晚的時候不是去給人送飯嗎，帶了兩瓶酒，剩了一瓶，我想到你一個人在這裡待著應該會很無聊，就把這瓶酒給你帶過來了。」黃蓉略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剩下來的酒。
誰知木小九聽了這話頓時大驚「師姐，你不會是去給那石洞內的老頑童周伯通送飯去了吧！」
聽到木小九的疑問，黃蓉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卻迅速的反應了過來「你怎麼知道？」
木小九苦笑「師姐你之前跟我講起石洞中的那個老頑童周伯通時，我就覺得你對那人很是同情。放眼整個島，你會送飯的人除了我和師傅，剩下的恐怕也就只有那個周伯通了。」
話雖如此，木小九心裡想的卻是「我當然知道了，里寫得明明白白的。你不給老頑童送飯又怎麼會跟你爹大吵一架？你不跟你爹大吵一架又怎麼會離開桃花島，遇到郭靖？」
黃蓉輕輕點了點頭「那，小師弟你猜到了就猜到了，可千萬不要跟我爹爹說啊，否則我爹爹一定會很生我的氣的。」說著，黃蓉掏出了綢絹，將綢絹中包著的兩個小酒盅拿了出來。
對於黃蓉的請求，木小九哪敢不從？連忙一口答應下來，然後打窗口一躍而出，面帶喜意的說道：「師姐你這也是歪打正著了，你是不知道啊，這整個桃花島上，我最喜歡的東西就是這桃花釀了，來來來，快給我來一杯。」
「哼哼，那是你沒吃過我做的菜。」
「唉呀唉呀，菜這種東西，怎麼能和酒比呢？師弟我可是嗜酒如命啊，有酒就夠了。」
「嘖嘖嘖，酒魔障。」
「不過說來可惜，師姐你怎麼不帶點下酒菜過來？」
「剛才誰說的有酒就夠了？」
「額……玩笑、玩笑，都是玩笑，來來來，師姐你也喝點。」
「好，就陪你喝一點。」
月光下，木小九和黃蓉席地而坐，杯盞往來之間，桃花味道四溢而出，也不知究竟是酒味，還是花香？
……
轉眼間，木小九已經在書閣中待了四天了。
這幾日以來，黃蓉幾乎每晚都會帶著桃花釀和小菜來看他，陪他聊聊天。當然，兩人最近聊得最多的事情，莫過於外界發生的那些事了。
作為NPC，黃蓉久未出島，卻是天生活潑的性子，對外界的事十分好奇，索性就每天纏著木小九給她講外面又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
這也使木小九每天登錄遊戲論壇的時間直線上升。
今天好不容易閑了下來，書閣的書也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木小九乾脆又坐下來翻看起了那些書籍。
「大學、中庸、禮記……誒，這本是什麼？」
一眼掃過地上扔著的書籍，他突然看到一本沒有名字的書。略微好奇的拿起來，卻發現書籍還很新，似乎沒被翻看過幾次。
翻開書，第一頁赫然題著一段詩文：
「梧桐故事漫嗟呀，細把雲煙裁作紗。
一處杜鵑悄無語，一處蕭蕭半白髮。
七月七日夢天橋，聞道君思寄桃花？
若無鴻雁奉魚書，還叫無常帶句話。
我於濁世間，君在黃泉下，
相憶相依兩無期，相思何事紀年華!」
看那清瘦有力的字跡，赫然出自黃藥師之手，而這一段詩，也看得木小九不禁鼻子一酸，不自覺的跟著吟詠了起來。
再翻一頁，便是《碧海潮生曲》的練法和曲譜了。此曲既是樂曲，又是以音律較藝，以內力攻殺時所用的武功。全曲共分為九個段落：浩渺碧海、暗湍絕流、洶湧洪濤、白浪連峰、風嘯雲飛、群魔弄潮、冰山融水、熱海如沸、水若鏡平。曲中模擬大海浩淼，萬里無波，遠處潮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其後洪濤洶湧，白浪連山，而潮水中魚躍鯨浮，海面上風嘯鷗飛，再加上飄至，忽而海如沸，極盡變幻之能事，而潮退後水平如鏡，海底卻又是暗流湍急，於無聲處隱伏兇險。將極高致命武功暗藏於音律之中，若敵人在豪無防備之下聆聽這首曲子，輕者受傷，重則必死無疑。
全書看完一遍，木小九隻覺得越看越入迷，連忙收回心神，心中不由的讚歎，作出此曲的黃藥師著實不愧東邪之名，竟能將內力催使之法完全融入音樂之中。
不過他也開始糾結了。
學，還是不學，這是一個問題。
盯著手裡的書，木小九開始了內心的一段求索之旅。
照理來說，這本《碧海潮生曲》會出現在這間書閣之中，那多半是黃藥師認可了的，說不定這次黃藥師叫他來整理書閣就是為了把這曲子傳授於他。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就該毫不猶豫的學了這本秘籍。
可是，黃藥師為什麼會把這門武功傳授給連中級武功都還沒有習練完畢的他呢？這件事情，絕對有蹊蹺。
想來想去，木小九咬了咬牙，把心一橫，「人死鳥朝天，學了！」
就在他再次翻開曲譜，取下牆上的洞簫開始吹奏時，絕學榜上又多了一門絕學。
「碧海潮生曲——學習者未知，描述：無。」
……
整理書閣第十日，丑時，多雲，無月，大風漸起。
「小九！小九！快開門！」門外，黃蓉的清脆的聲音響起。
木小九戀戀不捨的放下了手中的《碧海潮生曲》，開門將黃蓉迎了進來。
「師姐，這麼晚了不睡覺，跑到書閣來幹嘛？」
黃蓉放下了手裡提著的食籃，解下了身後披著的大氅，似嗔似喜的瞥了木小九一眼「小九，你的碧海潮生曲練得怎麼樣了？」
木小九罕見的老臉一紅「還行吧，有幾處將內力融入曲調的地方還有些疑惑，不是很明白。」
「嘖，我也沒學過這碧海潮生曲，等出去之後，你去請教爹爹吧。」
打量了一圈書閣，黃蓉點了點頭「可以啊小九，收拾得不錯嘛，這書閣和十天之前簡直是兩個地方。」
「沒辦法，有時候學碧海潮生曲碰到難處了，我就一邊收拾一邊思索，結果不知不覺間整個書閣就被收拾完了。那速度，居然比我專門去收拾的時候還要快上幾分。」木小九苦笑著。
「嗯，其實我今天也沒什麼事，就是睡不著，過來找你聊會天。」說著，黃蓉打開了食籃，拿出了裡面的東西。
木小九抽了抽鼻子，突然大喜「喲，師姐你下廚了？沒聞錯的話……二十四橋明月夜？」
「你這鼻子可也夠靈的，跟小狗似的，你說你們玩家吃遊戲裡面的菜肴又不能頂餓，你怎麼還這麼興奮？」
木小九也不在意黃蓉的調侃，嘿嘿的笑著，一邊還搓著雙手「不能頂餓，嘗嘗味道也是好的嘛。」
二人相對而坐，黃蓉拿起酒杯，突然呢喃起來：「小九，我最近越來越想要出去走走了」。自從給木小九帶酒菜以來，不知不覺中，黃蓉也開始經常小酌幾杯了。
「你口中的那個龐大的江湖、那個精彩的武林，那麼多好玩的人和事，還有那些像你一樣就算死了也不會真的死去，只是武功盡失然後重生的人……我都覺得好好玩。」一提到江湖和武林，黃蓉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木小九突然覺得有些心疼眼前這個女子。
母親難產去世，雖然有個爹爹疼愛著她，可是直到今年她已經十六歲了，竟然都沒有出過桃花島。
雖然喜歡捉弄人，可是她現在，還只是個小姑娘啊，古靈精怪，不正是她的本性嗎？
木小九笑了笑「什麼時候想出去了，跟師傅說一聲，我帶你離開桃花島，去外面玩。」
黃蓉突然瞪大了眼睛「真的？小九你可不能騙我。我要是離島了，你真的願意陪我一起走？」
木小九仰頭喝乾了杯里的酒，笑意盎然的看著黃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八馬都難追。」
黃蓉還有些不信，伸出了小指頭「拉鉤。」
「還是小孩子脾氣啊。」在心底暗暗感慨了一句后，木小九也伸出了手指。
不遠處一顆樹旁，黃藥師靜靜的看著黃蓉二人，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