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心照不宣
鈴蘭聞言,稍遲疑了片刻,她只覺岳延修這話中有話。「難道夏卿雲被人綁架勒索一事,你心中已有頭緒了?」
岳延修輕輕點了點頭,「我想,你應該看過那封勒索信了。根本就是胡謅一通,擾亂視聽的罷了。
開出千萬兩黃金在半山腰當面交付這種要求,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試想,即便短時間內湊得齊贖金,千萬兩要運上山也是個大工程。我有本事給錢,對方有沒有本事拿走還是一回事。除非那人根本就是打算好了要撕票的。
但又並非如此。
若他是要想夏卿雲的性命,又何必綁呢?大可以直接一刀抹了脖子。可那人偏就反其道而行之。如此大費周章,其目的恐怕就是為了讓眾人察覺當中的蹊蹺。」
的確,岳延修所說的,與鈴蘭之前所想頗有相似之處。當她原也認為這整件事情當中疑點重重。
隨即,岳延修接著又道:「而且,極有可能,夏卿雲根本就不是被人擄走的,而是他自己自情願跟著去的。」
「什麼?」
「在夏卿雲失蹤的前一夜,他曾來我房間找過我。
起初我以為他只不過來與我閑談敘舊的,但後來他句句話中有話,一而再的暗示我應當儘快與你相認才是。
雖然我知道他對於你的身世,一直便是如此態度的。但在我看來,他那一晚言語也是有些急功近利的。我當時也只以為,他是因為來自他王祖母的壓力,所以讓他急需為你在宮中樹立一個更加不懼爭議、且可使地位更易穩固的身份。
可待事出之後,我才想到。或許是他當時就在擔心,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不可避免的事情。以至於他必須要先確保,即便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也可以得到岳國的庇蔭。」
鈴蘭聽至此處,心裡愈發揪得緊緊的。
岳延修似是正細細回憶著前幾日發生的事情,沉吟半晌之後,便又再說道:
「而次日清晨,當狄睿發現夏卿雲在自己的卧房之內神秘失蹤之後,緊接著便收到了一封匿名的勒索信。
但與其說是收到的,不如說,那封勒索信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議會館的議事廳內的。
可那是誰?什麼時候?如何放在那的?
在三國聯軍層層守衛著的議會館內,卻無一人知曉。
只有一個可能,這封匿名信不是從外面進來的,而當時在議事廳內的人當場放在那裡的。
而在眾人看見那封滿是疑點的勒索信后,衛胤宸竟借口說帶兵去尋人,帶著衛胤熙先行離開了。我不認為衛胤宸是那種沒有全盤計劃就會著手行事的人,可他當時的舉動不是太過草率了嗎?」
鈴蘭聞言,言語微微一頓,「什麼?譽王殿下也在這裡?」
「你不知道嗎?」
鈴蘭輕輕搖了搖頭,她似乎有些明白臨行前夏卿雲說想過帶她同行,但這次卻又不許她跟著的真正原因了。
「除夏國是由夏卿雲親臨外;岳國,是由我替你二皇兄岳延齊辦與水務議會;衛國則是衛胤宸和衛胤熙代表衛胤玹出席。」
聽到衛胤熙的名字,鈴蘭不禁想起了之前的思慮。
「那……君上失蹤后,順親王……是什麼態度?」鈴蘭問道。
岳延修微微側目,「你說衛胤熙?」
鈴蘭頷首。
岳延修稍作回憶,后才回話道:「夏卿雲失蹤之後,衛國這兩位親王的應對的態度截然相反。衛胤熙對此不聞、不問、不管,而衛胤宸則一反常態,聽到消息之後,親自帶了人馬前去搜山。對於營救夏卿雲一事,表現的相當之積極。」
「搜山?那可有……」
還不待鈴蘭問完,岳延修便搖了搖頭。
「其實,在夏卿雲失蹤之後,我又去過一次他的卧房,本是想從中查找些蛛絲馬跡。」
「那可是有何異常之處?」鈴蘭忙追問道。
「沒有。但就是沒有異常,才最是異常。
他卧房之內陳設一切如常。沒有迷香的餘燼,也沒有使用過迷藥一類的跡象,榻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房間內更沒有留下任何打鬥或是掙扎過的痕迹。
而狄睿卻說,夏卿雲失蹤前夜從我那裡回來之後便早早就歇下了,但實際卻並非如此。」
「狄睿一向忠心盡責,是絕不可能會說謊的。」
「我並沒懷疑狄睿說謊。而是夏卿雲,他對狄睿說了謊。他在那之後應該是又悄悄溜出見了什麼人。」
聽岳延修這麼說完,鈴蘭便更進一步肯定心中的猜測了。
丘正攸接著又道:「而我猜想,天亮時我們收到的那封勒索信,其目的並不是為讓我們贖人之用。而是因為群龍無首,狄睿與殷韶也不可能做的了這麼大的主。那信,是用來送回夏國宮中,擾亂人心之用。」
「所以,你乾脆就順水推舟……」
「嗯,幕後之人究竟是誰,我如今心裡也有了幾分猜測。衛胤宸的行為異常,恐怕也是與此有關。我想他應該也想到這亂子是誰攪出來的,但卻又不得不維護這個人。
他這幾日之所以這麼積極,早出晚歸的在四處搜查,恐怕也是想要在事情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找到夏卿雲,大事化小。
而狄睿當時方寸全亂,一心想要將此消息立即通知朝廷。只是我讓殷韶攔下了他,又將我心中所疑與他細細說明。
試想,他身為夏卿雲的貼身侍衛,若真是拿著這麼一封勒索信沒頭沒腦的沖回宮去。除了會引起軒然大波,隨之朝野動蕩,國本岌岌可危,餘下便無半點好處了。
這之後,他才聽從我的建議,答應由殷韶帶消息回去與你商議。
這樣一來,幕後之人便會以為勒索信已被送回了夏國。」
「他費盡心機,恐怕不止是想讓夏國朝野動蕩、人心惶惶……他應該是想要挑起戰爭,從而藉此機會一舉奪回他認為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如果你也認為,是他。那麼照現在的情形看來,他的用意確實該是如此的。」
然而,對於那個人究竟是誰,鈴蘭與岳延修二人似乎已經心照不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