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章 義山幫內
暈黃的燈光,自長几上一座蓮花燈罩上散映出來,靜靜沉沉,宛如浮漾起一片淡黃的霧氳。
在沉暗的光暈映照下,李嫣菲的神色顯得平靜中帶著一絲厲色,垂眉低目,連語調也是冷漠冰寒:「陳溏,坐吧。」
陳溏上前施了一禮,這才坐下:「宗主深夜相,為了何事?」
隔著長几,沉默半晌后李嫣菲緩緩的開了口:「你現在的身手摸到二流邊緣了吧?」
「已經穩定在二流了。」陳溏原先的實力放在江湖中,這能算是三流中的一流,還算不上三流巔峰。撐死也就比得上陳州魚幫的那個黑虎楊銅。得玄元神火鍛體,陳溏體質猛增了五點,算是進入了三流巔峰,而水火兩道第一層的修習讓他的實力總算是突破了三流這道檻。
來到聚仙谷的這段日子,《混元一氣神功》第五層圓滿,進入第六層,也是鞏固了他的實力。
「這就好。」
陳溏等待著沒有接腔,他當然明白李嫣菲此時此地召了他來,不會只是為了問這幾句話。
注視著展若塵,李嫣菲開門見山的說道:「有件事,我想托你替我辦一下,不知你能否答應?」
「但請示下,陳溏無不從命!」陳溏回答的語氣很冷靜,現在他已經明白了李嫣菲為什麼如此客氣了,她要自己去辦的這件事絕對不是為了七煞宗,若是為了七煞宗她早就掐著自己脖子說話了。是為了義山幫,肯定是。
微微一笑,李嫣菲冰寒的神色總算有一絲融化:「很好。」
「陳溏,我把話說明白,我請你幫忙辦事,並非為了七煞宗而是我的私事,義山幫。」
「宗主明示。」
沉吟了一會,李嫣菲說道:「說起來,這是一樁家醜。」冷笑一聲,李嫣菲眼中殺氣畢露,「家醜固不可外揚,但家醜卻也該有家法制。」
「昨天我才從寧和回來,在寧和,義山幫有一家當鋪,是我父親早年置下的,一直在暗中經營,規模在寧和縣是數一數二的。前幾日經我派人去抽查帳目,與庫存核對之下發現竟然短了近兩萬兩銀子之多,那家當鋪的負責人趙炎在我親自趕去寧和之前,便已隱匿起來不敢露面。這是很明白的事,短少的銀錢,是被他侵吞或挪用了。」
陳溏眼光一凝,兩萬兩白銀,「這趙炎膽子不小!」
冷冷一笑,李嫣菲道:「他膽量當然不小,但他所要受到的懲罰更會不小,陳溏,你該知道,這種人是絕對要受幫規處置的。銀子事小,規矩卻壞不得!」
「宗主說得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壞規矩的人,不能給他好看。」
「趙炎,可恨至極,他能由一個小小的頭目,逐步爬到長豐號的大掌柜,義山幫待他不薄。居然營私舞弊,忘恩負義到這種地步,在這個關頭搞起鬼來,死有餘辜。」
「宗主的意思,可是要我去結果了他?」
李嫣菲微微一笑道:「不錯,我深夜叫了你來,便正是託附你這件事。」
有些迷惑的望著李嫣菲,陳溏不解道:「但是,我不了解……」
擺擺手,李嫣菲道:「我知你這心裡想的是什麼,義山幫雖然不大卻也有明規正律,有執行幫規的刑堂,這等大逆不道的懲奸行為,原可光明正大的去辦理。但現在時候不對,我只能暗中進行,要你這個外人去代勞。」
嘆了口氣,李嫣菲語氣中帶有一股無奈:「此中自有原由,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趙炎之所以能在義山幫內節節高升,爬得如此順利,主要是我師叔也就是副幫主施全對他的賞識和提拔,趙炎蒙受這般恩澤自然一力巴結,全心仰承,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施師叔的心腹死黨,也是施師叔的得力臂助。趙炎他對施師叔事事順從,施師叔對他便越加關照,依恃益甚,換句話說,他乃是師叔面前的紅人。」
「哦」,陳溏聞言,心中起了嘀咕,「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何況他一個下人。」
「那是朝庭用以治國的法則,江湖上卻難以適應,尤其是這個緊要關頭,義山幫最重要的是人和。趙炎的靠山是施師叔,施師叔又是我們義山幫的二當家,是父親手下的頭號人物,義山幫的根基柱石。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可以處置趙炎,卻不能不顧全施師叔的顏面,至少,外表上總要讓他圓得過來。我不想為了一個趙炎,搞得我和施師叔彼此心裡存下芥蒂。」
陳溏皺了皺眉,這一個多月來,他也想過很多,義山幫不僅對李嫣菲有用,對七煞宗也有大用,自己是七煞宗的第二人,又修有七煞宗最高神功,肯定能在宗門內佔據緊要位子,這對七煞宗有好處,那就是對自己有好處,他可不捨得義山幫零落四散。「那麼,趙炎的事,施幫主知不知道?」
「他是總管大計的首要人物,出了這等紕漏,他怎會不知道!」
眼中精光閃了閃,陳溏明顯能感受到李嫣菲對施全的一絲不滿,「二當家有什麼表示呢?」
又嘆了口氣,李嫣菲道:「他告訴我,要我無須顧慮,一切按照規律斷!」
雙眉一揚,陳溏有些意外,「既然施幫主深明大義,公私分論,宗主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搖搖頭,李嫣菲的雙眸中隱閃著冷峭的寒芒,飽含著諷刺意味的淡淡一笑,「你相信他的話?」
陳溏笑了,「這不是施幫主親自向宗主表示的態度么?莫非他是言不衷?」
李嫣菲自然聽得出陳溏的隱意,語氣有些僵硬:「一點不錯,他是言不由衷!」
陳溏習慣性的揉捻著自己的下巴,輕聲道:「以宗主看來,施全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李嫣菲唇角撇了撇,道:「施師叔當然是想庇護趙炎,但這種話他說不出口,尤其以他的立場及與趙炎的關係而言,他更不方便有所表示,明晃晃的擺了這麼幾句話過來,骨子裡的意思我豈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