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思想改造
吳桐雨輕輕鬆開齊天緊握不放的毛手，齊天這才醒悟，忙不迭地將毛手藏在身後，向吳桐雨悻悻傻笑。
齊天這種小孩般的單純行為，惹得吳桐雨「噗哧！」一笑，心中卻越奇怪，她實不明白像齊天這樣的單純男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看樣子與父親的關係非同一般。
當今天突然出現在學校的黑衣大漢請自己回雲林縣時，吳桐雨就知道大事不妙，父親欠下的高利貸，終於找上門來了。
來者雖然外形兇惡，卻彬彬有理，只是說請她回雲林與其父相見。
為了避人耳目，吳桐雨與吳乃霆已經有一年沒有聯繫，但她卻知道吳乃霆回家的時間，知道今天是環球號抵達台灣的日子，因此從來者來找自己的時間來推測，父親確實可能落入這些惡勢力手中。
所以她才順從地隨來者回到雲林縣，她隨身攜帶著自己的金融提款卡，卡里有父親全年的工資以及自己一年來的獎學金，加上勤工儉學、省吃儉用的一些錢，雖然遠遠不夠，但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有魚死網破的決心。
懷著忐忑不安心情的她順利地見到了父親，但場面卻有點出乎意料之外，父親一向形容得極為可怕的惡勢力，竟然歡顏相待，與父親也相處得其樂融融，雙方似變成老朋友一般，這種變化讓一向聰慧的她也難以明白。
她看著在她的注視下一臉羞澀、手足無措的齊天，隱隱想到這一切變化，可能跟這個本不應該出現的怪男孩有關。
他們是一種什麼樣關係？吳桐雨心中充滿好奇！
齊天腦子一片混亂，他腦中閃過無數的電影台詞，卻整理不出一丁點頭緒，不知要從哪說起。
他實在缺少人與人的交往經驗，與吳乃霆接觸的這些天，他一直在學吳乃霆的所謂「做人」道理，完全沒有主動引導話題的能力，所以現在面對吳桐雨這種級美女，他立刻變得張口結舌，他越急於表達自己，越是說不出話來，小臉漲得通紅。
看到齊天的窘狀，吳桐雨心中有些不忍，但她卻沒有主動開口，因她內心依然保持一份警惕，父親上樓前的一句話，顯然表示有些話要向自己透露，在見到父親前，她絕對不能相信任何人！
如此尷尬局面，在五分鐘后被打破，吳乃霆急沖衝殺了進來，他先拍了拍齊天的瘦肩，贊道：「小天，做得不錯，等下叔叔請你吃天下最好吃的美食，絕對是你從未吃過的美食哦！」
此君果然夠無恥，他知道齊天不通世事，極為迷糊，是天底下最搞不清狀況的人。因此順口將琛哥為他們準備的接風宴說成是他的請客。
而且即使一桌最普通的接風宴，也要比環球號上的工作餐要好上數倍，何況以琛哥的豪爽，絕對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小氣，所以他敢肯定齊天面對一桌山珍海味時，一定會垂涎三尺。
齊天精神大振，聽得有這等好事，窘狀立刻消散，興奮地尖叫起來，並如猴子般一個筋頭翻上天花板，雙腳在天花板上輕點，騎上吳乃霆的肩膀，雙手抓著吳乃霆的頭一陣亂撥亂搔，他是在用行動向吳乃霆表示感激，對他來說，身體語言才是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在齊天十餘年的生命中，沒有比找到美食更能讓人激動的事，那是他能堅韌地生存下去的保證。
吳乃霆連忙制止道：「小天，快下來，不要胡鬧，在任何時候都要沉著，不記得我教你的話了嗎？」他怕被琛哥等看到齊天如此毛燥、容易滿足、興奮的一面，那他苦心為齊天打造的形象將毀於一旦。
美食當前，齊天變得極為聽話，應了一聲，迅爬了下來，並像一桿標槍一般站得筆直，這正是吳乃霆的教導，要齊天做到坐如鐘、站如松以及行如風，行如風這一點對齊天而言沒有任何問題，後面兩個姿勢卻很有難度，齊天都是在吳乃霆用工作餐哄騙了好久才勉強及格，以齊天的個性實在很難坐到這兩點。
吳桐雨更是奇怪，眼前這個怪男孩，像一個六、七歲的小孩般容易哄騙，連美食的引誘都無法抗拒。
吳乃霆再叮囑了齊天一句，拉著吳桐雨到角落小聲地解釋起來。
「這怎麼可以！」吳桐雨聽完前因後果，生氣地大聲責怪起父親。
「什麼事不可以？」姍姍來遲的琛哥推門入來，隨後的僅有豹頭一人。
吳乃霆連忙圓場道：「小丫頭鬧情緒，小事，小事，不要緊的。」
琛哥雖然不好唬弄，但他卻想歪了，以為吳乃霆正在勸說其女順從齊天，因此僅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一本正經站得筆直的齊天，語帶雙關地大笑道：「齊先生不要著急，菜馬上就上。」
齊天聞言，雙眼更是放光。
落在有心人眼中，確實是一幅色中惡魔的樣子。
飯局中，琛哥故意將齊天與吳桐雨安排坐在一起，自己坐在齊天另一邊，吳乃霆坐在他手下，加上豹哥，五人一桌，其他手下坐在另一個包間。
酒宴在琛哥及吳乃霆的刻意營造下，氣氛熱烈，大家和氣融融，一幅老朋友聚會的樣子。
而這時的齊天，則被一桌子正宗的中國菜所吸引，這些美食遠神目島的生魚活蟹，環球號上的工作餐相比之下也差得甚遠，所以這是齊天從出生以來吃到的最感動的食物，他從未想過天底下竟然會有如此可口的美物。
食量本就大的他毫不猶豫放開肚量向美食全力進軍，沒有絲毫的儀態，雙手一嘴從坐下起，就沒有停下來過，一邊吃一邊叫著好吃，像是八輩子沒有吃過飯一般。
琛哥等看得目瞪口呆，吳乃霆悻悻地解釋道：「小天過慣了清苦日子，一向是以茹毛飲血為生，吃這些清淡的熟食，食量自然是稍稍大了一點。」
沒用上半個小時，琛哥已經撤換了兩桌菜，還是被度不減的齊天迅消滅，難道這就是人的食量，這個齊天簡直就是餓鬼投胎。
琛哥也暗暗咋舌，暗忖這麼能吃，應該也能打。
吳桐雨知道如此暴吃對身體不好，她從其父口中得知齊天對自己家的重要性，也知道了事件的起因來源，對無辜被牽連進來的小齊天分外痛愛，還有更多的愧疚，只等過了眼前一關，她決定勸說其父，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將純真樸實如小孩的齊天拖到這潭渾水。
於是她在一旁溫柔地勸告著，也幸好有她在身旁，否則齊天這個沒有節制的傢伙肯定要將自己肚皮撐爆才會罷休。
豹頭心中暗自打鼓，生怕吃得盡興的齊天興奮起來將他也給吃了。
當齊天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時，酒席上像是剛剛上演了一場戰爭一般，除齊天外，其他人僅是動了兩筷子而已，琛哥吳乃霆及豹哥大多的時候是喝酒，琛哥也曾勸過齊天的酒，但初見美食就起進攻的齊天，那還有時間喝酒，因此被吳乃霆找借口擋了下來。
眾人不由看了看齊天微鼓的肚皮，實難想像這麼多食物竟然被他這麼一個小肚子裝了進去。
齊天打了兩個飽嗝，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一幅心滿意足的樣子。
吳桐雨注意到齊天全身包括大臉掛滿了油漬，配合他的長毛，活脫脫就像一隻猴子，不由再次「噗哧！」嬌笑出來，遞給齊天一張餐廳紙，並輕輕為齊天倒了一杯香茶。
齊天接過餐廳紙，卻沒有擦拭自己身上的油漬，他沒有這種習慣，心神再次感覺到吳桐雨的溫暖親切，不由喃喃道：「雨姐姐，你真美！」
吳桐雨微露羞澀。
眾人啞然失笑！
這時琛哥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好半晌，他猛地掛了電話，站了起來興奮地喝道：「好樣的，馬仔他在內地請到了兩位世外高人，明天就能來台灣，加上齊天，這下子我們的強者拳館才真正算得上是人強馬壯！」
吳乃霆與吳桐雨面面相覷，這才知道琛哥竟然做了兩手準備，派了人去內地請高手來助陣。
只有齊天沒有想其它，只是傻傻地注視著吳桐雨。
琛哥究竟請來了何方神聖？能讓他如此興奮。
吳乃霆心中生出期待，對他而言，自然巴不得壓在齊天身上的重任越輕越好！齊天的重要性越低，對自己及女兒的監視程度也會越輕，就算以後琛哥現齊天什麼都不懂，受的損失也會相對的小，就算自己與女兒已經逃離台灣，齊天的命運也會相對好一些。
琛哥看了看沒有任何錶情的齊天，笑道：「齊先生不會惱怒吧？每一界強者初級預賽，各拳館都有三個名額參賽，對一個新建的拳館來說，靠一人取得好成績，是遠遠不夠的。如果一個新建的拳館三名選手皆殺入台灣地區總決賽，必定造成轟動性的效果，那時，我們的拳館就能一炮而紅，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哈哈！」
說到這裡，琛哥自信滿滿地大笑起來，似乎已經看到美好的未來！
吳乃霆知道齊天並未聽懂琛哥的話，連忙插話道：「小天怎麼會惱怒，他都不知道有多高興，能夠見識一下內地高手的水平，他興奮得很。」
齊天聞此言方才大喜，笑道：「內地的高手嗎？呵呵，這才有點好玩了。」
琛哥對齊天的表現極為欣賞，點頭欣慰地道：「小天，你介意我這樣叫你嗎？」
「好啊！大家都這樣叫，大家都是好朋友。」齊天毫無心機地說道，今天見到的所有人，包括琛哥、豹頭還有吳桐雨在內，都對他很好，讓他感覺分外歡愉，自然而然地將他泛濫的感情向眾人傾投，他感覺大家都是好朋友，這是他對「好朋友」三字的理解。
吳乃霆暗暗擦汗，他再怎麼狡猾，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溫暖的場面，所以根本沒有為齊天設計好相應的台詞及應變方案，只有暗暗祈禱，並時刻準備著圓場。
琛哥聞言大喜，笑道：「小天這兩天請隨豹頭去辦一下身份證明，以後你就是我海外來投的遠房侄子，咱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吳乃霆大力點頭道：「還是琛哥想得周到。」
吳桐雨欣喜地道：「這樣也好，小天，明天姐姐幫你改變一個全新的造型，將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善良的她已經對齊天產生親人一般的感覺，有種要保護、愛護齊天的**。
齊天聞言更是高興，如果不是吳乃霆及時用眼神警告，他差一點就要跳躍歡呼。
「好吧，我已經安排了一棟別墅，今天齊天先生就與乃霆父女住在哪裡，好好休息一下。」琛哥顯然對吳乃霆還不是很相信，因此漫不經心地言語中限制其的自由。
吳乃霆毫無不悅，他知道這是必定的展，反笑道：「謝謝琛哥的妥善安排。」
接著俯身貼近琛哥小聲道：「嘿，琛哥，小天的形象改造費是否可先預先支付一些，你也知道小弟現在已經是身無分文，而小天這傢伙的形象改造費恐怕不低耶，他以後肯定會成為我拳館的形象代表，容不得半點馬虎。」
琛哥忽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他現在有點搞不清是自己掌握無賴天的把柄，還是無賴天握著自己的死**。
但現在的這種局面，卻不得不壓下心中這種壓抑的難受感覺，豪爽大笑道：「這點小事我自然會有安排。」說完這句話，他手用力一揮，似要揮去心中的難愛感覺，這才道：「呵呵，讓豹頭送你們去休息。」
豹頭聞言渾身打了個冷顫！
雲林縣郊區某別墅。
「爸爸，你們好了沒有啊？」吳桐雨催促正在為齊天洗澡的父親，與齊天僅有著短暫接觸的她，清楚地感受到齊天天真無邪、毫無心機的內心，對父親哄騙齊天的行為更是深感不安，所以年僅十八的她母性大，對齊天產生血肉相連的感覺。
她連夜為齊天購買了二套衣褲，並強迫萬般不情願的父親為齊天洗澡，目的是要把有如親弟的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
吳乃霆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浴室中傳來：「好了沒有？有本事你來試試。你不知道他有多臟，老垢結成了鱗塊，跳蚤一大堆。天啊！我竟然跟他相處一室達二十餘天，還不知要被他傳染什麼疾病。」他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拿著馬桶刷奮力在齊天身上擦拭著。
齊天躺在浴缸中，微閉著眼睛，表情舒暢，似極為享受吳乃霆的粗暴行為。
吳桐雨聞言，噗哧一笑，她想像得出一向懶散的父親現在的表情，嘴裡笑道：「你還不是一樣的臟，老大別說老二。」
吳乃霆苦笑道：「跟這小了比起來，我乾淨得像個天使。」他氣悶地在齊天**上拍了一刷，氣道：「喂，小天，你難道從不洗澡嗎？」
齊天愣道：「洗澡？小天當然洗，而且天天洗，在大海里一邊洗澡一邊追著魚兒，很好玩耶。」
吳乃霆翻著白眼無奈地道：「那是游泳，不是洗澡，叔叔現在幫你做的這樣子才叫洗澡，唉，我堂堂的八強者之一，竟然淪落為保姆。」
齊天點頭聽話地道：「原來這才叫洗澡，小天知道了，洗澡**哦，叔叔以後天天幫我洗澡。」
吳乃霆聞言更是氣得無話可說，只有苦悶地抓了一把洗衣粉撒在齊天身上，右手使出最大的力氣用馬桶刷揉搓著，似要將齊天揉爆搓壞才甘心。
但齊天反更加舒爽起來，他問道：「叔叔，什麼是八強者，叔叔是八強者之一嗎？」
吳乃霆連忙轉換成長者的嚴肅表情，沉聲道：「八強者是至高無上的榮譽，能讓你像齊天大聖孫悟空一樣風光、驚天動地。」他深知齊天崇拜齊天大聖孫悟空，所以為了讓齊天對強者賽生出興趣，打比喻都用到齊天大聖頭上。
齊天聞言當然是用力地點頭，雙目射出熱切的灼光。
頓了頓，吳乃霆語重深長地道：「小天，這就是以後叔叔要教你的本領，只要你好好地學，並在擂台上展現出來，你就能成為未來的八強者，甚至是越八強者，越地區賽，越亞洲賽，進軍世界，到時候，你媽媽就能通過收視率最高的世界強者賽看到你，自然就會來找你。」
齊天渾身一震，反手抓緊吳乃霆的手，激動地嚷道：「是真的嗎？這樣就能讓媽媽看到齊天，就可以找到媽媽嗎？」
吳乃霆趁熱打鐵，繼續引誘著道：「當然，只要你能乖乖聽叔叔的話，我們一定能找到媽媽，媽媽看到你這麼有出息，也會為你高興，為你自豪。」
齊天大力點著頭道：「小天一定乖乖聽話，一定能找到媽媽，媽媽一定會為齊天高興，一定會自豪！」
為了讓齊天對自己的感情更加深厚，本打算敷衍了事的吳乃霆，充分投入到為齊天清理污垢跳騷的戰鬥中，因此，二人奮戰了二個鐘頭才從浴室中出來。
齊天感覺從沒有像現在這麼舒服過，乾淨舒爽的身體似乎比以前更加靈活輕鬆，渾身更是有著使不完的勁。
吳乃霆進一步完成了對齊天的思想改造，也頗為高興，心情比剛才也是大為不同。
而這時，吳桐雨已經扒在沙上睡著了，茶几上還擺放著齊天的新衣新褲。今天一天的經歷，對依然是學生的她而言，確實太多，有點應接不暇。
吳乃霆早就沒有丁點為齊天穿衣的興趣，加上自己也已經疲倦欲死，於是哄著依然處於興奮狀態的齊天睡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