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覆巢之十四

番外之覆巢之十四

秦鳳儀一直以有景安帝這樣的生父為羞恥,但,不得不說,兩人之間還真有些血脈相傳的意思。起碼,這口才上,秦鳳儀與景安帝完全是一脈相承。

要是擱十年前,景安帝這話,還當真能感動了秦鳳儀。便是如今,秦鳳儀聽著,心裡也不是沒感觸。不過,秦鳳儀到底不再是以往與景安帝親密無間、全心仰慕的少年探花,好在,他也沒再跟景安帝翻臉,秦鳳儀道,「說這個做什麼。你與我實說,這些年到底到哪兒去了?」

景安帝先洗漱了,臉上上了葯,還照了照鏡子道,「真是一嘴狗牙。」

秦鳳儀翻個白眼,「再廢話還咬你。」

景安帝縱是巧舌如簧,也受不了秦鳳儀這個張嘴咬人的毛病。秦鳳儀問,「誒,那個,你這平安了,我岳父呢?」

景安帝往外呶呶嘴,秦鳳儀嗖便出去了,就見景川侯正站在一株碩果累累的石榴樹下,與景川侯相對峙的便是秦鳳儀的近身侍衛。秦鳳儀歡呼一聲就撲了過去,景川侯眼角眉梢暈染出層層笑意,伸手接住秦鳳儀,伸手拍拍秦鳳儀已經能為家人遮風擋雨的脊背,笑道,「都做皇帝了,怎麼還這樣不穩重?」

秦鳳儀狠狠的抱了抱岳父,笑嘻嘻地,「就是做了神仙,我也還是我啊。岳父,唉喲,岳父,你可回來了!可是把我想死了!」又抱不夠的再抱了回岳父!

秦鳳儀跟岳父肉麻了一回,方拉著景川侯屋裡去了。景安帝看秦鳳儀對景川侯那親熱勁兒,笑道,「景川還沒回家呢,先讓你岳父回家吧?」

「這可急什麼!」秦鳳儀說這二人,「你們一走好幾年,要是想家還不早點回來啊。」

秦鳳儀殷勤的了不得,問,「岳父,喝茶?累不累啊,你說,早來了,你怎麼還不進來啊。」給岳父遞茶遞點心的,種種殷勤姿態,簡直是把景安帝氣個仰倒。景安帝心說,老子過來這半日了,也沒見你給老子遞茶遞點心的。景安帝心下鬱悶的要命,還要故作風度翩翩,醋兮兮的啞忍。

景川侯大概是許久不見女婿,一向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好了,你就坐下吧,咱們好生說說話。」

秦鳳儀就要隨便撿把椅子坐,景安帝硬是把他壓到床畔與景安帝同坐,自己在下首的椅中坐了,就聽秦鳳儀問,「岳父,你這幾年到底去哪兒了?」

「常聽你說起海外風光,我隨陛下去海外走了走。」

秦鳳儀一聲大叫,嚇的外頭侍衛都跑進來了,秦鳳儀擺擺手,令侍衛退下。秦鳳儀瞪圓了一雙桃花眼,捂著胸口直呼,「天哪天哪!你們去海外了!我說怎麼哪兒哪兒都找不到你們!」

秦鳳儀連忙又問,「都去哪裡了?」

景川侯微笑,「遠至歐羅巴,還有一些地界兒,地方是極好的,只是都蠻荒了些。」

秦鳳儀羨慕的兩眼放光,直搓手,「唉喲唉喲,那你們去了不少地方啊!」

景川侯繼續微微笑,秦鳳儀已是羨慕的了不得,他還時不時的拿小眼神瞥景安帝一眼,心下直可惜,想著,若不是景安帝人品靠不住,他真是寧可把江山還給景安帝,然後帶著媳婦孩子跟岳父一道出海。不過,鑒於景安帝人品,秦鳳儀還真不能把皇位還給他了。

於是,只能先在腦子裡過把癮,秦鳳儀連聲催促,「岳父你趕緊與我說說。」

景川侯道,「這要說起來,豈是一時一刻能說完的。我們此次回京,是要住些日子的。來日方長,何必急於這一時一刻。」

秦鳳儀一想,倒也是這個理,又忙令人把大陽叫回來,見一回祖父和外祖父。

大陽與景安帝感情好,祖孫見面,親近的很。大陽還激動的飆出了小淚花,一面擦眼淚,一面道,「我爹一直說祖父你沒事,我也信祖父你肯定沒事的。」又與外祖父相見。

景安帝見禮,大陽連忙扶住外祖父,大家一道坐下說話。大陽不愧是他爹的親兒子,父子倆說的話都差不離,無非就是這些年祖父去哪兒了,當初是誰害的祖父云云。大陽還很會給他爹刷好感,道,「我爹也一直記掛著祖父,今天是祖父的壽辰,祖父一直沒消息,我爹特意帶著我過來給祖父燒平安香。」

秦鳳儀還死不承認,「哪裡哪裡,我就是今兒閑了,隨便帶你出來逛逛。」

景安帝笑,「我知你爹的孝心。」見孫子長高不少,而且,人物俊秀,英氣勃發,景安帝愈看愈是喜歡,尤其,孫子與自己關係好啊。先時沒享受的噓寒問暖,端茶遞果的待遇,在孫子這裡都享受到了。大陽見祖父穿戴不及往昔,雖則衣料也不差,卻是不能與宮裡的上品相比,大陽就很心疼祖父吃的苦。

大家在天祈寺里敘了回寒溫,便起駕回宮了。

景安帝問了些裴太后的事,秦鳳儀從不與裴太后相見,亦不去裴太後宮中,他哪裡知道裴太后好壞,只是道,「挺好的。」大陽卻是每天都要過去的,主要是,一則這是曾祖孫的親緣,二則,裴太后與秦鳳儀關係尋常,自然會對大陽幾個曾孫曾孫女的尤其親密。秦鳳儀有一樣好處,他雖不待見裴太后,卻從來不會與孩子們說裴太后的不是,也不會阻止孩子們與裴太后相見。故而,大陽對曾祖母很清楚,大陽道,「曾祖母身體都好,就是記掛著祖父。今兒一早上還念叨祖父了呢,還說她宮裡備下壽麵,等我回去一起吃。」

景安帝點頭,又問幾個皇子。

「二伯王四王叔五王叔六王叔都就藩了,七皇叔八皇叔未成親,也已經建了皇子府,住在京里。」大陽道,「這回雖然見不著幾位叔王伯王,不過,好幾位堂兄堂弟的都在宮裡念書,我們都在一處的。」

大陽這實誠孩子,巴啦巴啦的就全都與景安帝說了。大陽就在景安帝身邊,還挑著帘子跟景安帝說京城的變化,「祖父,朱雀大街特別穩當了,是不是?」

景安帝笑道,「新修過了吧?」

大陽點頭,「是翻修的,現在可好走了,坐車一點兒不顛。」

大陽與他祖父絮叨著,秦鳳儀就是同他岳父說話了,秦鳳儀嘰嘰喳喳,「自從我當了皇帝,這京城也跟著舊貌換新顏哪!怎麼樣,不能不服吧?哈哈哈哈哈,這就是本事!」說著還得瑟的抖了抖腿。

景安帝&大陽:……

大陽實在是沒想到他爹是這樣的人哪,這樣說,多叫祖父沒面了啊。

秦鳳儀還得瑟非常地表示,「修路只是小意思啦~」左右瞥景安帝景川侯一眼,「外頭日子不大好過吧,唉喲唉喲,瞧這穿的,也忒破爛兒啦~在海上都吃啥哈,我聽說,海上可是連青菜都沒的吃,受苦了吧~想念我們大景朝繁榮富庶的生活了吧~哈哈哈哈哈~後悔也晚啦~」

景安帝&大陽&景川侯:……

秦鳳儀十分善解人意滴,「真不好意思哈~我說岳父啊,你說你這回來,爵位都給大舅兄了,你這也做不成國公了,以後只好做個太國公啦。」秦鳳儀一向善待自己人,像大舅兄李釗,先時景安帝當政時,連個侯爵世子也沒撈著,這回秦鳳儀做了皇帝,直接給大舅兄提了公爵。而且,景川侯不見蹤影,秦鳳儀便把爵位叫大舅兄襲了。

秦鳳儀還跟景安帝道,「景先生也是太上皇了哈~」

景先生:……

秦鳳儀還指著車外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道,「景先生當年,沒這麼熱鬧吧?沒這麼繁華吧?沒這麼,哼哼,英明吧?」

於是,秦先生臭顯擺一道,做了太上皇的景先生給他這臭顯擺的生不如死,真懷疑秦鳳儀是不是早上出門時吃錯了葯。

待得回宮,秦鳳儀直接把人送到慈恩宮外,讓大陽陪著景安帝進去,他自己轉身去了中宮。

景安帝母子相見時的激動歡喜自不必贅敘,秦鳳儀歡歡喜喜的到中宮跟岳父說話去了。李鏡見著親爹,自是喜悅非常,秦鳳儀笑嘻嘻地,「我就說岳父沒事吧?」

「你說的都對。」令宮人上了茶,李鏡問,「父親這些年去了哪裡?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

景川侯剛想說,秦鳳儀已搶了話道,「岳父可瀟洒啦,他同陛下去了海外。唉呀唉呀,我原想著,待以後大陽登基后帶你去后,沒想到,他們倆老頭兒倒先咱們一步。」

李鏡繼續問,「父親當年怎麼同陛下去了海外?」

景安帝又要說,秦鳳儀便將手一攤,做無奈狀,「這話我問好幾遍了,都不跟我說哪。」說著,也眨巴著兩隻大眼睛盯著岳父。景川侯好笑,「這有什麼不跟你說的,你一會兒一個問題,都叫人來不急說。」

秦鳳儀便催促,「快說快說!」

景川侯道,「當年,我與陛下被人追殺,我本想去南夷尋你,陰差陽錯上了出海的大船,索性就走了一遭。」

秦鳳儀斂了臉上的笑,問,「是誰追殺你們?在南夷之事,我竟然一無所察!」

景川侯道,「這與你不相干,是在江西時候了。你們不是外人,想也查到了大皇子背後勢力。陛下原想著,再無論如何,大皇子不至於動手。大皇子當年所為,很是傷了陛下的心,陛下索性撂開手去。」

秦鳳儀白白眼,涼涼道,「那怪誰啊,大皇子還不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

景川侯嘆道,「你如今也是做父親的人了,當知,手心手背都是肉。阿鳳,父親待兒女,固然有些偏愛,有些不甚滿意,可說來,都是自己的兒女。你待陛下,該客氣些。」

「我哪裡不客氣了,還不是你們裝鬼嚇我!」他可是占理噠!

景川侯好笑,「原是想與你開個玩笑,不想你還當真了。」

「誰能不當真啊!你們拍拍屁股走的痛快,哪裡知道我有多擔心!」秦鳳儀道,「先前北蠻還說你們被他們俘虜了,叫朝廷拿陝甘之地去換!哎,我們這剛打完仗才一年多的時間。」

景川侯眉眼帶笑,「與北蠻戰事,我與陛下也聽說了,依你的才智,當知我與陛下的性情,即使真受俘於北蠻,如何能忍辱偷生,更不會讓你用國朝疆域換我們平安。」

秦鳳儀道,「說的輕巧,你只知道天下父母心,哪裡知道天下兒女心,我可擔心可擔心你們啦。」

景川侯情不自禁的撫上秦鳳儀的臉頰,這明明是女婿,可有時,景川侯就是覺著,這就是他的孩子。秦鳳儀在岳父掌心蹭蹭撒嬌,景川侯不禁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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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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