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煉藥
「黃口小兒，老夫倒想看一看，不焚燒靈藥，你有什麼辦法，能在一天之內引出萬隻山鬼。」山鬼石雕下面，一個褐髮髻童的老者，眼中寒意一閃，嘴角露出一絲譏屑神情的望著對面的陳長生。
「恩？」
前世已經是涅槃六重的陳長生，神魂比起肉體凡胎的陳小漠，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捕捉到褐發老者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殺意，心中頓時警惕起來，不明白從無交集的二長老，怎麼會對陳小漠這個肉體凡胎生出殺意。
看出陳長生心底的疑惑，一旁的燕舞陽壓低聲音道：「焚燒靈藥的方法，就是二長老提出來的。」
一點就破，陳長生瞬間明悟過來。
如今只是肉體凡胎的他，面對眼前這群老者，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他很清楚，石雕下面那幾個山鬼門的長老，實力最起碼是洞玄境，甚至，極有可能是道胎境的強者，隨便一道魂念，都能將自己碾殺無數遍。
靈台、洞玄、道胎、涅槃、聖體、天命……六個境界，他早已經瞭若指掌，別說肉體凡胎的自己，即便是靈台境的魂者，即便手持仙靈魂寶，也很難抗衡洞玄境的高手。
陳長生稍做沉吟，就明白了眼前的狀況，除非自己用焚燒靈藥的方法引出後山險地的山鬼，否則，勢必會得罪提出這個建議的二長老，心情沉到了谷底，望向一旁的大長老，朗聲道：「想要引出山鬼，只要準備幾種普通的藥材就可以了。」
「普通藥材？」
人群再次一滯。
「你確定？」二長老譏笑道。
「確定。」陳長生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在陳小漠留下的記憶力，二長老是整個山鬼門唯一懂得煉丹之道的人，囂張霸道慣了，是出了名的護犢子，睚眥必報，既然已經得罪了，自然不會再去卑躬屈膝。
「那好，需要什麼藥材，我讓人去準備，善意的提醒你一句，誆騙長老可是要罪加一等的。」二長老笑眯眯的道。
「笑面虎……」陳長生在心底暗罵了一句，臉上同樣堆起燦爛笑容，道：「二長老放心，這種法子我是在皇室寶庫的一本古書上看到的，已經有前人論證過了，應該不會出現二長老料想中的那般差錯。」
弱肉強食。
陳長生心思透亮，無論是在諸天仙域還是如今的世俗界，除非你擁有傲人的天賦，才會被人看重，否則，就算二長老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當場轟殺，也不會有一個人站出來為自己惋惜。
「但願吧！」二長老輕笑道。
看到二長老果真派遣了一個弟子過來，陳長生也不客套，直接將自己需要的普通藥材說了出來：「九香蟲、八岐蓮葉、羚玄龜殼……九頭赤參。」
聽到陳長生點名要的，都是世俗界盛產的普通藥材，並不珍貴，在山鬼門的葯爐也備有存貨。
畢竟，偌大的一個山鬼門，還有不少像陳長生這般沒有煉化本命獸魂的凡胎肉體，尋常的靈藥他們承受不起，若是有點傷病之類的，還是需要普通藥材。
周圍那些山鬼門的弟子，都是一臉古怪的望著陳長生。
「小漠，這些尋常的藥材，真的能把後山險地的山鬼引出來？」燕舞陽皺著眉頭，小聲問道。
「恩。」
陳長生微微點頭，柔聲道：「靈藥焚燒后的香味，的確可以將絕大部分的凶獸引誘出來，不過，山鬼一族生性狡詐多疑，一旦見勢不對就會立即遁隱，更何況，後山險地絕對不止一種凶獸，倘若引來了獸潮，即便是山鬼門都有可能在旦夕之間覆滅。」曾經在諸天仙域參與過歷練的陳長生，自然清楚獸潮一旦爆發有多恐怖，別說區區一個世俗界的山鬼門，就算是他們陳家，也抵擋不住獸潮的侵襲。
周圍那些山鬼門的弟子和長老，聽到陳長生這番言論，都陷入了沉思當中，唯有雕像下面的二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神色，一閃而逝，馬上又恢復了以往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這些東西你是怎麼知道的？」燕舞陽狐疑的問道。
「一些古書殘卷上看到的。」陳長生笑了笑，心思卻是回到了九天之上的諸天仙域，靜下心來開始沉吟，到底是誰處心積慮的布了這麼大一個陷阱，甚至不惜招惹城主府的人，也要陷害自己？
「家主？」
瞬間想通了其中關鍵的陳長生，只感覺透體一陣冰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神色，凄笑著呢喃道：「家主，是你要清洗我們這一脈嗎？難怪十一位族老根本不容我辯解，就置我於死地？只是，將城主府的人拖進來，就不怕整個陳家因此而覆滅么？」
「城主府？」
想到臨死前，被自己污了清白的慕容家小公主慕容漩雨臉上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陳長生的心神也是一陣劇顫。
諸天仙域陳家一共十三脈，若只是家主想要清洗他們這一脈，陳長生還不用顧慮太多，畢竟，他這一脈還擁有一個陳家當代第一人，距離仙帝之境也只差一個天命席位的爺爺。
但是，陳家若是跟城主府慕容家的人串通一氣來對付他這一脈，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畢竟，城主府擁有的天命強者，在數量上遠超陳家。
想到這種可能，只感覺手足一陣冰涼的陳長生，雙拳緊攥，望著大殿外面的蒼穹，眼眶微紅道：「家主，若是你們真的不念親情，要傷害我這一脈的親人，我陳長生髮誓，定會重臨九霄，讓你們所有人自食惡果……爺爺、父親、母親、小妹……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片刻功夫，陳長生需要的所有藥材都被送了過來。
「把他放出來。」大長老揮了揮手道。
哐當！
牢籠打開，幾個山鬼門的弟子，七手八腳的解開陳長生手腕和腳裸上的鐵鏈，退到了一旁。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深諳此道的陳長生，仔細檢查了一遍二長老讓人送來的藥材，沒有貓膩之後才扭頭望向燕舞陽，笑著道：「舞陽姐，我記得你已經靈台七層，應該掌控魂焰了吧！」
「恩。」燕舞陽點點頭。
肉體凡胎的普通人，煉化了本命獸魂，只要達到靈台三層，就能掌控魂焰，韻養自己的魂器、魂寶。
「麻煩你施展魂焰，幫我把這些藥材，焚成藥粉。」陳長生一臉正色的道，雖說，煉藥手段在諸天仙界算是不入流的小兒科，尋常一個酒肆的小廝都精通無比，現在只是肉體凡胎的撐場，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畢竟，事關自己的生死。
「好……」
燕舞陽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釋放出自己的魂焰。
山鬼是魂系的凶獸，陰邪，整個山鬼門的所有弟子，煉化的本命獸魂，都是後山險地的山鬼凶獸，燕舞陽也不例外，只見，她身上釋放出來的魂焰，如同山鬼一般，是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
燕舞陽也知道，肉體凡胎的陳長生，根本承受不住自己的魂焰攻擊，所以，在釋放魂焰的時候也變得格外的小心，原本三、五個呼吸就能焚完的藥材，足足耗費了半柱香的光景，才滿頭大汗的停下來。
陳長生拿出一個精緻玉瓶，分門別類的將地上的藥粉，小心翼翼的裝進去。
每融合一種藥粉，手上都會打出一個古怪的動作，看到這一幕，站在二長老身側的青年，皺著眉頭小聲道：「師傅，那小子不是肉體凡胎嗎？怎麼會煉丹之道？我們山鬼門應該只有師傅……」
「那只是煉藥。」二長老搖了搖頭，表面平靜如水，心裏面卻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身為山鬼門唯一的煉丹師，他自然清楚，陳長生施展出來的手法有多精妙。
甚至，每一個弧度都暗含天地法則，即便是他也自愧不如。
他很清楚，倘若將陳長生施展的手法，用到煉丹一途上，最起碼能讓自己的煉丹水平，提升好幾個檔次，想到其中的關鍵，那雙看似渾濁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貪婪的慾望。
一炷香的功夫。
陳長生將最後一種藥粉，倒進玉瓶里，只是輕輕一搖晃，頓時，一股泌人心脾的葯香，頓時蔓延到了整座大殿的每一個角落，聞到這一股葯香的山鬼門弟子，臉上都閃過一絲震撼莫名的神色。
原本只是將陳長生死馬當作活馬醫，根本沒有抱希望的幾個長老，眼中也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
靈藥，能夠引誘凶獸，是因為裡面蘊含了天靈之味，即便只是聞上片刻，都能令人毛孔大開，而普通的藥材則沒有這樣的效果，所以，陳長生口口聲聲說用普通藥材，就能引出山鬼，他們壓根就不信。
而現在，聞到了玉瓶中那股稍縱即逝的葯香，都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看到陳長生閃電般的將玉瓶塞起來，依舊是一臉人畜無害笑容的二長老，徑直走了過來，順手抓過陳長生手中的玉瓶，眯著眼笑道：「陳小漠，這玉瓶里的藥粉，真的能把後山險地的山鬼引出來？」
「這些凈魂散是山鬼一族最喜歡的食物，對它們擁有致命的誘惑，使用的時候最好適量，要不然，將整個後山險地的山鬼都引出來……」陳長生一臉鄭重其事的望著眼前的二長老，叮囑起來。
只是，不等他叮囑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神色的二長老，果斷打開玉瓶，將裡面的所有藥粉都倒了出來，滿不在乎的道：「若是能將後山險地的山鬼全部引出來，本長老就算你一次大功也何妨？」
聽完二長老的話，其餘幾位長老也是不以為然的笑起來。
顯然，在他們看來，後山險地何等遼闊，即便是他們山鬼門的第一任門主，也未涉足過後山險地的腹地，就算陳長生煉製的凈魂散神奇無比，也不可能將後山險地的山鬼全部引出來，能夠引出三、五百隻，已經算是萬幸的事情了。
然而，看到這一幕的陳長生，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蒼白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