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獸潮
「小漠，怎麼了？」察覺到陳長生異樣的燕舞陽，壓低聲音問道。
「舞陽姐，後山險地有多少山鬼？」陳長生咽了咽口水，看到玉瓶里的『凈魂散『被風吹散，臉上閃過一絲膽寒，眼中的驚懼神色遲遲沒有退卻，拉著燕舞陽的手腕，不露聲色的退到了大殿門口。
「我也不清楚。」
燕舞陽沉吟了片刻，搖頭道：「據我所知，山鬼門的第一任門主，就是發現了後山險地盛產山鬼一族，才在這裡創建的山鬼門，想必，後山險地裡面的山鬼，應該有不少吧！畢竟，山鬼門都有幾千年的歷史了。」
「幾……幾千年？」
聽到這樣的答案，陳長生的心底，就像有千萬隻草泥馬在奔騰，熟知山鬼一族習性的他很清楚，幾千年的時間，足夠讓一支山鬼小部落，發展成帝國般的存在了，先不說數量駭人，就算山鬼一族的血脈限制是洞玄境，但是，數千年的歷史，怎麼也有幾隻山鬼，突破洞玄的極致，達到道胎境了。
這凈魂散還有一個名字叫『千里魂香』，哪怕只是灑落一點，都能引來千里以內的山鬼，玉瓶里的凈魂散數量，足以將十萬里以內的山鬼，悉數引出來了，到時候別說出現山鬼一族的獸潮，即便只來幾隻道胎境的山鬼，就足以讓眼前這個山鬼門，遭受一場滅頂之災了。
「嗷嗚！」
一聲獸吼從後山險地的方向傳了過來。
所有人微微一怔，同時露出驚喜的神色，特別是大長老，暢笑著道：「山鬼？」身為山鬼門的人，對於這些山鬼凶獸的聲響自然不陌生，一瞬間，絕大部分人都是閃電般的從主殿沖了出去。
「真的有用？」一臉欣喜的燕舞陽，沒想到陳長生隨意拿幾種普通藥材煉製出來的粉末，竟然有這般妙用，這才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後山險地裡面的山鬼引了出來，一把抓住陳長生的手腕，道：「小漠，我們也去看看。」
「舞陽姐，不要……」
肉體凡胎的陳長生，根本無法和靈台七層的燕舞陽抗衡，瞬間就被帶到了大殿外面。
一臉心悸的陳長生，欲哭無淚的望著燕舞陽那縹緲的身姿，他知道，山鬼門這次是真的闖大禍了。
雖說凈魂散是二長老一意孤行倒灑出來的，但是，山鬼門一旦遭遇滅頂危機，替罪羔羊的位置，肯定是自己的。
而且，膽敢跟山鬼這種群居凶獸做鄰居，恐怕也只有山鬼門第一任門主那個瘋子才做得出來，偌大的諸天仙界，也絕對找不出一個宗門有如此膽大妄為的舉動，否則，你的對頭只要暗中灑一包凈魂散在你的宗門內，就足以讓你承受一場獸潮浩劫了。
宗門外面。
山鬼是魂系的凶獸，除了腦袋是清晰的猙獰面孔以外，整個身軀都包裹在一團黑霧之中，不遠處，一隻十幾仗高的山鬼凶獸，攜帶者滾滾天威，狀若癲狂一般的向山鬼門主殿的位置衝去。
「靈台三層？」擋在所有人前面的大長老，眉頭一挑，朗聲道：「老夫先拿下這隻山鬼，你們幾位嚴加防備。」
唰！
大長老手臂一震，身上衣袍無風自鼓，嘩嘩作響，磅礴的魂力突然爆發出來，一隻數十丈高的山鬼凶獸，若隱若現的出現在他身後，猙獰嘲諷一般的望著衝過來的那隻瘦弱凶獸，獸眼之中儘是不屑的神色。
「斷刃，斬。」
啪！
一聲脆響，只是凡胎肉體的陳長生，甚至還沒看清楚大長老是如何出手的，眼前那隻十幾丈高的野生山鬼，就被他霸道無比的一刀，斬得四分五裂，一顆漆黑如墨的珠子，從它身上掉落出來。
大長老一把抓起地上的獸珠，回到山鬼門主葉滄海身旁，大笑著道：「門主，這次可是因禍得福啊！沒想到那姓陳的小子，竟有如此本事，區區幾種世俗界的普通藥材，煉製出來的東西，果真將山鬼凶獸引了出來，以後，我們山鬼門的弟子，再也不用為獸源頭疼了。」
「哼！那小子有如此好的法子不早些提出來，害我們白白損失了那麼多靈藥，其心可誅。」一旁的二長老，不陰不陽的道。
所有人微微一怔，都熟知二長老脾性，沒有言語，向來沉默寡言的門主葉滄海，下意識的轉頭望向陳長生，只見後者一臉蒼白的帶著燕舞陽，躲在人群的最後面，眸子里的駭然神色清晰可見。
「咯噔！」
想到陳長生在大殿里的提醒，葉滄海微微皺起眉頭，道：「你們覺得，那小子的話有幾分可信？」
「什麼話？」大長老狐疑道。
「玉瓶里的藥粉，能夠將整座後山險地里的山鬼，全部引出來。」葉滄海神情凝重的道。
「這……」
如果是一開始，他們肯定對陳長生的這番話嗤之以鼻，而此刻，見到了凈魂散的神奇效果，沒有一個人再敢小覷陳長生說過的話了。
遠處那些山鬼門弟子，看到這麼快就有山鬼凶獸上鉤的時候，一個個臉上都布滿了激動的神色，只有葉滄海和他身側的一眾長老，眉宇間都透露著一絲凝重的神色，注視著後山險地的方向。
「哇卡哇卡！」
「嗚嗚嗚！」
就在葉滄海準備讓人把陳長生叫過來詢問一番的時候，整個山鬼門的地面都開始顫動起來，一聲聲山鬼凶獸的吼叫聲，直衝雲霄，原本還欣喜若狂的一眾山鬼門弟子，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嘶！山鬼獸潮來了？」大長老臉色蒼白，嘴唇哆嗦道。
「布陣。」葉滄海當機立斷道。
「鎖陰伏魔大陣。」
叮~
臉色早已經鐵青一片的七大長老，看到蝗蟲般的山鬼凶獸，遮天蔽日的從後山險地衝出來，再也顧不得其他，紛紛取出自己身上的靈器，在一眾弟子前面一字排開，手中的靈器衝天而起，在他們的頭頂上盤旋起來。
「天樞宮開，貪狼殺。」
「天璇誘，巨門啟。」
「……」
「瑤光閉，破軍滅。」
…………
一瞬間，數以萬計的山鬼凶獸，被七大長老困在了鎖陰伏魔大陣里，不斷絞殺。
看到這一幕，原本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的燕舞陽，也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她那隆起的胸部，望著身後的陳長生笑道：「放心吧！只要有舞陽姐在，這些山鬼凶獸休想傷到你一根汗毛，而且，等長老他們擊退這些山鬼后，憑你的功勞，不但可以得到一顆獸珠，煉化成自己的本命獸魂，沒準還會被七大長老看重，收為真傳弟子，到時候還能一爭我們山鬼門的首席之位。」
「首席？」
陳長生心底一陣苦笑，區區一個世俗宗門的首席，還真入不了他的法眼，只是，見到燕舞陽那有意無意將自己護在身後的舉動，心底也生出一抹久違的暖意，輕輕撫順她額頭上那一絲被風吹亂的秀髮，柔聲道：「舞陽姐，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燕舞陽也沒想到，陳長生這廝會突然做出這般親密的舉動，臉頰一紅，白了他一眼道：「等你的修為什麼時候追上我，再說這句話吧！還有，你小子是有未婚妻的人，以後不準再對我這樣……」
未婚妻？
陳長生微微一怔，他可以肯定，自己在陳小漠的記憶里，完全沒有關於『未婚妻』的任何訊息，只是，當前的危機還沒有解除，顧不得去想其他的事，而是鄭重其事的望著燕舞陽叮囑道：「舞陽姐，呆會見勢不對就趕緊逃，不用管我，還有，下山之前將你煉化的本命獸魂震碎，否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這些睚眥必報的山鬼畜生找到，等我回了南楚，再想辦法幫你重塑獸魂。」
「你在說什麼？」燕舞陽一臉狐疑的問道。
「山鬼門這次恐怕要覆滅了。」陳長生搖了搖頭，頗有幾分惋惜的嘆道，在諸天仙域，時常會發生宗門覆滅的事，他早已經見慣不慣了，只是沒想到，自己剛剛奪舍重生，就碰到了宗門被覆滅的事。
「怎麼可能？」燕舞陽大驚失色的望著陳長生道：「那些山鬼獸魂不是已經被長老他們擋住了嗎？而且，我們山鬼不僅有鎖陰伏魔大陣，在大殿的四周，第一任山鬼門主還布置了一個恐怖陣法。」
看到燕舞陽不相信自己的話，陳長生一陣無奈。
獸潮？
能夠讓諸天仙域的一方霸主都談之色變的獸潮，豈會這麼簡單？
即便『山鬼一族』的血脈被限制在洞玄境，但是，對於山鬼門這樣的勢力，卻是不容忽視的存在，一次獸潮的數量有多龐大？幾億？還是幾十億？又或者是數以百億？根本不是區區一個山鬼門可以抗衡的，甚至，一旦獸潮爆發過於兇猛，就算是整個南楚郡國，也會在一夜之間覆滅。
一直緊盯著後山深處的陳長生，看到又有一大群山鬼凶獸衝出來的時候，眼神也是一凜，喃喃道：「這後山險地究竟存在了多少年？怎麼會有這麼多洞玄巔峰的山鬼？若是再出來幾隻道胎……」
「幾位長老小心，是洞玄境的山鬼？」一直嚴正以待，防備著山鬼一族強者的葉滄海，凝聲道。
「殺……」
遮天蔽日的刀影劍氣向遠處那些洞玄境的山鬼碾殺過去，看到這些強勢無比的山鬼，在七大長老的陣法碾殺下，毫無還手之力，原本還有些膽顫的山鬼門弟子，都忍不住齊聲歡呼起來。
「小漠，我就說不用擔心吧！」燕舞陽長舒一口氣，笑道。
「走……」
誰知，一臉驚駭的陳長生，拉著她的手腕就向下山的道路跑去。
一臉茫然的燕舞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陳長生突然停了下來，瞥了一眼後山險地的方向，苦澀道：「來不及了……七大長老殺戮太多，將山鬼一族的強者引了出來，整個山鬼門都已經被圍住了。」
熟知《萬獸無疆譜》的陳長生，心裏面很清楚，山鬼一族的智慧雖然不高，但是，修為能夠達到道胎境的山鬼，已經與尋常修者無異了，甚至，它們的算計更加陰險，更加惡毒。
「什麼強者？」燕舞陽的話音剛出口，就看到葉滄海和七大長老的臉色，同時變得蒼白起來，眸子里儘是驚懼的神色，不光是他們，周圍那些山鬼門的弟子，也同樣察覺到了後山險地那一道強悍無匹的氣勢。
「山鬼王……」陳長生苦澀呢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