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皇夫
對於夜安夙這般不予餘力的幫助夜安歌上位,秦清淺心下十分的觸動。
她雖未生在皇家,但對於那高高在上的權勢和地位,還是了解的。
倘或有可能的話,大概沒有人不想得到那個九五至尊的寶座。
何況她也相信,若是夜安夙並非是雙生子的話,他一定會成為一代明君。
可如今只是因為朝臣的心憂,便剝奪了他和夜安皓登基的可能,其實對他們而言是不公平的。
未與他相識之前,秦清淺甚至還在心裡猜疑過,這位二皇子殿下心中會否有些不甘?
但至今她方才確定,夜安夙從未那樣想。
皇位至於他,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他曾說,若他從未與她相識的話,或許放棄皇位會讓他覺得人生沒了目標,可如今,他便只想與她長相廝守。
是以從那一刻開始,秦清淺就暗暗告訴自己,終此一生,她都會好生珍視夜安夙對她的感情。
看著自家小妹一臉羞怯的模樣,秦疏影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都說。
就她所知,夜安夙應該和夜安皓一樣,這兄弟倆一個比一個無心皇位,得知朝中大臣反對他們登基為帝,他們樂得自在。
這般忙前忙后的幫著安歌上位,一來是一家子的情分在,二來也是因為他們害怕這擔子最終再落回他們頭上。
夜安夙擺明就是想要在淺兒面前樹立一個完美的形象,裝的倒是挺像那麼回事。
不過難得他有這份討好的心思,她也就不免拆穿他了。
左右如今連曾祖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想來不日宮中就會降下賜婚的聖旨了。
一想到賜婚,秦疏影的眼前就不免浮現了夜安皓那張臉。
白玉般的臉頰微微泛紅,眼中滿是羞澀……
*
永寧十四年
時光斗轉,自從夜安歌參攝朝政以來,原本有一些雖不敢明說但心下的確擔憂的大臣也漸漸放下心來。
郡主的過人手腕,到的確是不輸男兒。
可倘或當真讓她繼承了皇位,將來這後宮之事卻又如何處置呢?
難不成也像歷代天子那般,廣納皇夫?!
雖是這般一想,但也有人覺得未嘗不可。
反正連女子登基為帝這樣的事情他們都接受了,還有什麼不能發生的。
於是乎,抱著這樣的打算,近來豐鄰城中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像是約好了似的,時不時的往靖安王府門前晃悠。
再不然就是在王府和皇宮的必經之路上遊盪,為的就是能夠與這位郡主來一次邂逅。
對於夜安歌,很多人都是肖想的。
不過,卻也只是「想」。
拋卻老王爺那個蠻不講理的性子不談,單單是靖安王那一言不合就殺人的狠辣,也不是他們這些小輩敢輕易招惹的。
何況靖安王世子又素來把這個妹妹捧在手心裡,他們誰敢去招惹那個小魔頭。
是以夜安歌從小到大就沒有與外男有過任何接觸,除了夜家的這些兄弟以及王府的那些暗衛,大概就有她身邊那名叫「清魄」的護衛了。
他是夜安歌從外面撿回來的,兒時兩人便一直形影不離,直至如今。
這一日,夜傾昱留了夜安歌在御書房敘話,看著一動不動的站在她身後的清魄,他不禁搖頭失笑。
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盡職盡責,只要歌兒不開口,他便一直守著,任是何人說什麼都沒用。
見清魄不離開,夜傾昱也不多言,示意夜安歌在他對面坐下,叔侄兩便一邊對弈,一邊閑聊。
「歌兒,再過幾個月,便要及笄了吧?」
「是。」
「心中可有中意的夫婿人選?」說著話,夜傾昱帶笑的黑眸不著痕迹的掃過一旁的清魄,唇邊揚起一抹邪笑。
果然,他才這般一問,就見素來神色淡漠的玄衣少年眸光倏然凝住。
悄然收回了視線,夜傾昱看向夜安歌,似是等著她的回答。
搖了搖頭,絕美的小臉上平靜無波,未見絲毫女兒家該有的羞怯,「歌兒未曾留心此事,全憑父王和母妃做主。」
「旁人我倒是不知,只是你父王與母妃,卻絕不會過分插手你的婚事。」
見夜傾昱用「我」這個字眼兒和她閑談,夜安歌便瞭然他眼下的身份只是她的叔父,而非帝王。
「姻緣天地,歌兒並不強求,隨緣便好。」
「話雖如此說,可待你及笄后,朝野眾臣勢必要關心起你的婚事,與其被他們牽著鼻子走,還是應該早做打算。」
聞言,夜安歌眸光微閃。
聽這意思,難不成皇叔他已經有什麼主意了?
這般一想,夜安歌緩緩起身,朝著他恭敬的施了一禮,「還望皇叔明言。」
「豐延自開國以來,便從未出過女帝,是以待你登基之後,朝臣勢必會心有忐忑,芝麻大的小事也會被無限放大,更何況是關乎到皇嗣的問題。」頓了頓,夜傾昱修長的手指執了一枚黑字,「皇夫的人選勢必要比皇后更為複雜。」
「歌兒明白,近來會多加留意城中合適的世家公子。」
「不,你還是不懂。」
啪——
黑子落下,勝負已定。
「夜家這一輩只得你一個女兒,全家上下愛若珍寶,扶你登基為帝是無奈之舉,但除此之外,皇叔定不會讓你受絲毫委屈。」
「皇叔……」
「我讓你提前著手準備,意在讓你擇一個自己心儀的人選,而非是合適的人選,你要選的,是夜安歌的夫君。」
而並非是這豐延的皇夫!
這兩者雖為一人,但身份卻萬分不同,絕對不能本末倒置。
夜安歌素來聰慧,見夜傾昱都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她哪裡還有不懂的。
難怪當日三皇伯會對她說,要讓自己隨心所欲。
原來,是這個意思。
只是她總覺得,既然擔起了這個重擔,那就應該顧全大局,不能太肆意而為,否則的話,恐怕難安朝局民心。
「歌兒,你要記住,為明君者,重在德政而非安逸。」
「皇叔所言,歌兒必會銘記。」
「今日起,至你及笄之前,可暫休一段時日,朝中之事我會交由陌兒他們幾人,你不必擔心,待及笄過後,你便要定下夫婿的人選了。」
斂眸,夜安歌淡淡應聲。
她明白皇叔的意思,是想給她一個全然放鬆的環境,仔細想想自己要的是什麼。
事實上,倒也不必那般麻煩。
離開皇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沒有乘車,夜安歌帶著清魄信步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視線落在地上映著的兩道身影,她微微閃神。
回到王府之後,夜安歌剛走進寢房,就見清魄也一言不發的跟了進來。
見狀,她不覺挑眉。
他兒時倒是常往她的閨房跑,但自從兩人漸漸長大后,他卻極少這般做了,雖然還是整晚整晚的守著她,但大多是在院中,並不會踏足房內。
今日這是……
就在夜安歌心下猜疑的時候,卻聽到清魄的聲音有些低啞的響起,「你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
一聽這話,夜安歌微愣。
既為著清魄難得開口說話,也為他話中的內容。
她說過什麼了?
「嗯?」
「新年之時,你喝醉了,曾與我說過一句話,竟忘了?」清魄緊緊的盯著她看,倔強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受傷。
「喝醉……」
經他這麼一說,她倒是的確想起有這麼回事。
那日皇叔在宮中召開家宴,她被夜安夙和夜安皓騙著喝了些酒,酒性極烈,她醉了一場,倒是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不過見清魄這樣子,她似乎對他說了什麼。
沒有再浪費時間讓她回憶,清魄望著她,俊逸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紅暈,「你說你不想嫁人,想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