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死了

遲御看了眼葉歡歡，表示這裡交給她，他先去病房。

「遲總，孩子他……」

「我不想聽。」遲御把她打斷，快速去病房。

葉歡歡咬著嘴唇，沉痛！遲御的心理大概也是知道點什麼的，他不想知道，那就是已經明白這個男孩兒，沒有救過來。

很遺憾。

老實說，他們這些外人倒也沒有覺得什麼，可是左盼……如何承受得住。

……

左盼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天花板，縱然是遲御過去也沒有辦法看她，要現做一系列的檢查。

檢查完畢，醫生退去，她視線稍低，一張臉印入瞳孔當中。

他低頭，手在他的額頭摸了一下，眼神溫柔還有她沒有理解的深沉。

「感覺怎麼樣？」他說。

左盼直勾勾的看著他，沒有說話，定定的看著……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那樣子好像是在確認他是誰。

遲御的手又伸了出去，揉揉她瘦瘦的臉龐，「怎麼了？」

左盼還是沒有說話，在床上躺了八九天的時間，也是讓人心驚肉跳。過了一會兒，遲御感覺到好像有點不對勁，她這是怎麼……好像不認識他。

他擰了一下眉頭，想要去找醫生。然而才一轉身，她就拽住了她的衣角。

他回頭。

她的臉色都柔了下來，開口說話。可是在船上躺了很久，嘴巴倒是張開，就是沒有聲音出來。

遲御低頭，耳朵貼近她的嘴巴，貼的很近……她的唇很乾，就在他的耳朵輪廓上下掃著，他心裡一陣酥麻。

左盼的聲音啞得不行，斷斷續續的，很吃力。

「我的……孩子……呢？」說話的時候因為使勁胸口起伏。

遲御頓了頓，才回：「早產，都在保溫箱里，沒有大礙，不用擔心。」他只能這麼說，也只有這麼說。

左盼抬手，卻沒有抬起來。遲御拉著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才剛剛生完孩子就已經很平坦，只是肉沒有以前那麼緊緻，需要後期鍛煉。

左盼摸了摸，孩子生了……她閉上眼睛，臉上又恢復了平靜。

從醒來到現在都沒有過激的情緒，她記得她有孩子，可是對於其他人不知道可曾記得。

遲御還是彎腰的狀態，把她的臉龐板正，左盼睜眼看著他。

「我是誰？」他問，他害怕她什麼都忘了……果真的忘了，其實也好。

左盼依舊沒有說話，還是和先前一樣，看著他……大大的眼睛，眼珠子黝黑明亮，睫毛自然微卷，濃密風情。

可是她看著遲御，眼睛里沒有一點表情，如同死寂的湖水，只剩下漂亮。

如此漠然。遲御看了又看，眸繾綣而垂……手鬆開她。

「想吃什麼就告訴我，那裡不舒服也說出來，好好養傷。」

把被子給她蓋好，出去。

門關上，左盼又再度看著天花板，有一種哀戚浮上了眼眶……放在肚子上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眼睛一次就響起了那天他和米颯在她的床上擁抱的畫面，還有他給她擦眼淚的樣子。他對米颯說，別哭了。

她以為遲御不會安慰人，原來還是會的。

……

十分鐘后，夏天來了，拿來了清粥。左盼肚子上還有線沒有拆，身上又有多處骨折，所以床升起來也只有到三十度的樣子，吃起飯來還是不方便的。

夏天喂她，左盼吃了一口，很不方便。

「多吃點兒飯，這麼多天都沒有吃，身體會越來越差。」

「遲御說孩子是早產，身體非常差，在急救，而且要我做好心理準備，是這樣嗎？」左盼潤了半天的嗓子才把這話給說出來，聲音哈是粗噶的。

夏天的手一抖，一勺粥掉到了地上，他驚愕，「遲公子真的是這樣說的？」

左盼盯著夏天的眼睛，「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問他。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的孩子到底怎麼樣了……

她心裡清楚，不足月份孩子就出生，而且是在車禍的情況下，凶多吉少，她明白。

「這個……」夏天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遲御向他交代過，關於孩子對左盼不要提及一個字。

「早產肯定是有點麻煩的，但是你要相信現在的醫學……」

「夏天。」就在這時候，遲御來了。

夏天聽到這個聲音，重重的鬆了一口氣，人來了。

他把碗放下，出去。

遲御坐過來，喂她。素白的手拿著湯勺遞到她的嘴邊……左盼沒有張嘴，一下就想到了那天她看到的他給米颯擦眼淚的樣子。

是不是真的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那麼左盼她這一輩子大概是不會有糖吃了，她不會哭。

她沒有張嘴，遲御就這麼拿著。

「關於孩子的事情，你不用去問夏天，問我，我就告訴你。」

「想知道嗎？」

左盼下意識的點一下頭……

遲御唇角微勾，「那就把它吃了，我帶你去看。」

作為一個母親，渴望見到自己的孩子，那種*是非常強的。無論自己的狀況怎樣，都想見到孩子平安……

左盼沒有在反抗，遲御就一勺一勺的喂，直到吃完。

吃完后，左盼就要坐起來，但是忽略了自己的身體，一起牽動了肚子上的傷，疼！

遲御把她扶下來，靠著，「別心急，你現在還不能下床。」

「孩子……」

遲御拿出手機，找到相冊是兩個孩子躺在保溫箱的樣子，遲御只拍了一張。

左盼一下子把手機給搶了過去，放大，好好的看著。太瘦了，沒有穿衣服，胳膊上都能看到骨頭，鼻子裡面插著氧氣管。

左盼很久沒有體會過鼻腔被淚水灌滿的感覺，但是依舊沒有眼淚掉出……

她看著照片，眼睛不眨。

遲御坐在她的床前把她的模樣都盡收眼底，心裡如同刀割！

十分鐘前，給孩子做手術的醫生齊排排的站在他的面前，對他鞠躬，不是道歉，只是惋惜。

他們已經儘力了……可是孩子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作為另外一個雙胞胎的妹妹，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一直在嚎啕大哭，現在葉歡歡還在哄，也在密切觀察。

孩子和母親是連心的，孩子死的那一刻，左盼醒了。

可是再也見不到了……

遲御愛憐的摸摸左盼的頭頂，聲音沉啞，「孩子很好，都很好，好好養傷，嗯？」

左盼抱著手機不撒手，點頭。

她終於看到了自己的一雙兒女，隱隱約約可看到那臉上有她的神韻。

真好，孩子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