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咖啡

「這太可笑了！索安成了唯一沒有被否決的人選！可笑的是，他早就辭職了！他退出法官的候選行列！」

因為早早退出了，反而成了唯一的人選？這叫怎麼回事啊！

聯邦各高等法院、最高法院，有足夠資歷和名望列入「基因置換案」候選法官的，遭到網路羞辱，簡直不能忍。

無數法官公開抵制「投票」，稱「不合法」。星際史中，就不存在公選法官的事情！

從來都是挑選陪審員，哪有對法官挑挑揀揀的道理！

不過，本來天網論壇上的「投票」，就是非官方舉辦的，有什麼公信力？可問題是太多人參與了，多達三億的實名聯邦公民ID，以及陸陸續續還在增長的投票人數，讓誰也不敢不慎重對待。

這種時候，「投票」本身不是單純玩票性質的東西了，代表了大部分星際人的某種意志，已經不能觸碰了。

誰要是跳出來，說這一切停止，刪除！非得被全星際人的唾罵淹掉。怎麼，這起案件和他們無關是不是？

還想把他們普通人當成傻瓜耍么？

全星際公民為什麼關注這起案子，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真相，需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黑手，選擇無視全人類的命運，誇大「基因置換」的功效，推行「基因置換」技術，數百年來掩蓋真相，導致如今基因病橫行！

但凡涉案中有一位是有道德感，有一丁點良心，就不會演變成今天無法收拾的下場！

裹挾著眾怒，有心人，或者說一大群用心不明的勢力團體，各展拳腳，如狂歡般，肆意踐踏著法官的隱私權。

挖掘法官的背景資料，這可是全星際人都想看到的，必須的！第一輪簡單，就是暴露從剛任職法官開始參與的案件中，有多少任何違規，或者有貓膩，說不清楚的地方。簡稱「灰色地帶」。

涉及灰色地帶，不代表這位法官是壞人，或者作出違背道義違背法律精神的判決，但至少說明審判期間，法官沒有堅守如一，於某些不恰當的時間場所，做了讓人疑惑的事情。

第二輪開始挖掘個人晉陞通道。法官也是從低開始的，他們內部的晉陞更加隱秘，不是公眾所了解的。這些勢力操控下，每個法官的背景製成關係圖，與「基因置換」涉案者能拐著彎牽扯上，不用多說，這位法官什麼不用做，名聲也臭了。

第三輪是家庭背景，歷任伴侶，以及在男女關係上做過的各種決定。拋棄？欺騙？玩弄？種種都是污點。

沒有人是聖人。法官也做不到潔身自好六十年，每一年都乾乾淨淨，清白無辜如羊羔。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容易參與或者捲入某些利益案件中。

沒有背景的，能順利脫離都算不錯。有背景的，更是很難獨善其身。

「投票」論壇越演越烈，被眾多法官們聯名取締，還有立案偵查泄露私隱案件——可事實證明，能暴露出這些隱私的不明勢力，他們怕過誰？他們成了英雄，成了所有星際人讚頌的對象。

要是沒有他們的爆料，普通星際公民不是傻傻等待，還以為會給一個真相！

各方勢力推波助瀾，有些見識的法官早早就退出了，宣布自己「身體原因，恐怕無法支撐長達數年的審判期」。他們不得不，因為事實證明，還想賴在「候選名單」上的法官，試圖主審讓他們「青史留名」的基因置換案，導致他們如今名聲爛臭，從裡到外都被詆毀，損失不可估量。

還沒開審，就影響到聯邦的方方面面，牽動無數人的心。

真等到開審之後，會發生什麼？不敢想象。

……

香舍里，索安一邊給麗莎餵奶，一邊悠悠的唱著搖籃曲。還沒到用餐時間，餐館里人不多，只有幾個服務員嬉笑著聊天，順便清潔環境。

艾麗斯站在大門前，想進，又不敢。

96號「滴滴」兩聲，推攘著她，「愣著幹嘛？門口不需要迎賓。」

「我不是迎賓。我……我是激動的！96號，你的主人和恬兒說過了么？說了我要來？」

96號翻了個白眼。作為機器人，她的眼睛翻得很標準，向上90度旋轉，就是周圍眼睛的模擬皮膚做不到細微表情，不然更能表現出「鄙視」。

「你到底進不進？」

「我……」

96號乾脆的甩掉她，自己進了香舍里大門。一進去，看到索安抱孩子，立刻機警的說，「主人，96號已經下載了『育兒』相關程序！會泡37度的奶粉給小主人喝，會換尿布，會給小主人洗澡。」

「嬰幼兒相關疾病手冊也下載完畢。各種醫用器械也購置成功，即將發到香楓區香舍里餐館！接收人，96號寫了主人您的名字！那個，款項的話，需要主人支付。」

索安點頭，招呼一聲，96號迫不及待的過去，先小心翼翼的調整了手臂和手掌的溫度，才接過麗莎柔軟的身體，看著她黑色的頭髮和漆黑的眼珠，聲音動聽的不像話，

「小主人真漂亮！小主人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嬰！」

艾麗斯躊躇著進來，聽到這話，心想，96號你一定下載了「諂媚」程序！對著外人不理不睬，還翻白眼。對著一個聽不懂基本通用語的小女孩，就誇讚個不停。

真是見什麼人，說什麼話！

艾麗斯腹誹不已，可到了索安面前，還是忐忑不安的。

「她，她在嗎？」

索安一笑，「在裡面。你去看看她吧。」

「她……真的沒事嗎？不，我不是說盼這她出事。而是我很生氣，生氣她竟然躲起來，沒告訴我……不，我錯了，不是因為她沒通知我就生氣，盼她出事。我的意思是……」

結結巴巴、顛三倒四了半天，艾麗斯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氣，「我希望林恬兒沒事！就算她騙我，我也希望她沒事！但現在我很生氣，她參軍入伍，她又選擇當了逃兵，我一時無法接受！」

艾麗斯也是有軍籍的軍官，所以她格外討厭「逃兵」。但，這是林恬兒啊。林恬兒無論做了什麼，她都會原諒。

「你不用對我說，有什麼話，直接和她說吧。」索安指著后廚，示意艾麗斯過去。

艾麗斯踩著棉花般的步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後廚。

還沒靠近，就聽到芸熙大叫，「你給我記著！要是讓我一輩子憎恨糖果蛋糕，我會殺人，我真的會殺人！」

啪噠。

一個雞蛋砸過來。

艾麗斯動用異能，把這枚雞蛋凍成即將裂開的蛋花冰，接到手中，一步步邁向芸熙。

「嗨，好久不見！」

「艾麗斯？」

芸熙使勁拍了一下機器人，設定攪拌程序，把雞蛋清打發成奶油狀。好像一年未見的陌生根本不存在，她指使艾麗斯，「快，快加糖。」

「哦，加多少？」

「三勺！不，一勺一勺的加。」

奶油蛋糕算是一種慰藉食物，難過的時候，傷心的時候，咬一口，看那繽紛的色彩，品味香甜的口感，會感覺生活的甜味，好似把整個人也填滿了。

星際不是沒有奶油蛋糕，而是沒有可可，沒有咖啡豆。小黃鴨作為美食系統，簡直太令人崩潰了。香舍里開門兩個月了，做了多少驚艷的菜肴，可他給出的獎勵，越發少了，吝嗇至極。

普通人過來吃飯用餐，基本給不到什麼東西。用小黃鴨的話來說，「那些人機械的吃，把食物塞到嘴裡。這叫維持生命，不是品味生活。」

「不懂得吃的人，怎麼通過吃來感受幸福？」

道理是挺有道理，可芸熙之前開餐館獲取能量的計劃，也算夭折了。繼續下去，估計天天生意爆滿，系統能給她的獎勵也沒多少。

到底哪裡出現問題？

芸熙想來想去，想到香楓區大部分居民的問題——味蕾！他們的味蕾退化了啊，需要大量刺激才能感覺到一點點味道。可按照他們的口味，不是太咸了，就是太酸了，要麼就太苦了。根本和美食扯不到一點關係。小黃鴨更振振有辭的拒絕了。

「我不能讓沒有味蕾感覺的人，體會到吃的快樂，更別談幸福了。有什麼辦法能讓人味蕾恢復？我的意思是，快速的恢復，不是長期的，十年八年的那種！」

「酸甜苦辣咸，輪番感受下。」

「成交。」

芸熙本以為辣味是最難的，誰知道「林恬兒」本身喜歡吃辣的，那幾天不僅沒有辣得難受，反而胃口大開，不停的吃吃吃。

反倒是她沒放在心上的甜味，真的能把人逼瘋。吃什麼都甜到發膩，噁心，想吐。喝水也沒用了，大量的甜味水分讓她快要崩潰。

艾麗斯來的正是時候，因為她終於能轉移注意力了。

「快過來幫我！蛋清打發好了，開始和粉糊攪拌。慢慢來，按照一個方向。」

把蛋糕塞到烤箱中，芸熙才鬆了一口氣。打開儲物罐，倒出一點咖啡豆，把幫廚機器人當成了咖啡機，磨成粉末后開始煮咖啡。

「聞聞，香吧？這叫咖啡豆，是我辛辛苦苦……現在想起來還是一把辛酸淚。」

「咖啡豆？」

香嗎？應該是吧？這種烤過後帶了一點封存很久的濃郁香味，時間的味道都能聞得出來了。

艾麗斯皺著眉，不解。

她看著芸熙當成把寶貝一樣，在煮制咖啡的間歇，不停的滿足的吸氣，好像這氣息特別的好聞。

可艾麗斯沒感覺啊。

等到咖啡煮好了，她嘗了一口，只喝到濃濃的苦澀。

苦到慘不忍喝的地步。

而芸熙不一樣，她把方糖和奶放在艾麗斯手邊，就著黑咖啡小口小口的品嘗著，好像在喝什麼稀世珍品。

「小黃鴨，這是你唯一的好處！」

「嘎嘎，宿主你不懷念果凍的口感嗎？我有石花菜的種子哦！還有楊梅，酸酸的，是不是光聽都想流口水吧？想想你現在的狀態，直接喝酸梅湯都棒極了。還有榴槤種子要不要？」

「該死的，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種子！」

「忘記我是美食系統了嗎？我到達一個位面，自然會收集所有食材的種子備用了！」

「可你之前怎麼不說？早說的話，我肯定都種到農場里了！只給我些冬瓜綠豆的，害我浪費了多少時間！」

「怎麼，現在怪起我了？是誰對本系統防禦心過甚，總想著趕我走的？再說，你的等級這麼低，還好意思說？那些種子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本系統辛辛苦苦收集的，看你可憐才給你咖啡豆的，不想要，本系統就收回了！」

「千萬別！」

芸熙現在發現，自己的軟肋被小黃鴨抓住了。在沒有開啟美食漁網的時候，她無所謂，處在「可有可無」的狀態。現在，她每天接觸的都是美食，吃得好，睡得好，讓她回去？

做不到啊！

「要怎樣才能把你收集的種子都給我？」

「哦，看你表現了！先從『挽救味蕾計劃』開始。怎麼樣，決定接受這個任務了嗎？」

芸熙能有「不」的選擇嗎？她點頭，在幫助別人的同時，還能得到珍貴的種子，也不算吃虧。

完美的咖啡時間過去后，艾麗斯毫無眷戀的放下，目視林恬兒，深吸一口氣，

「恬兒，我今天是代表YC——異能者研究中心來的。蔣靜飛讓我傳達一句話，她希望你儘快回到軍隊中，參加接下來的實驗。」

「哦。」

芸熙沒有露出驚訝之色，點點頭，笑著說，「哇，艾麗斯，你都到YC去了？還記得嗎，你之前每次提起異能者研究中心，都是一副艷羨的樣子。現在，竟然成了YC的一員。恭喜你啊！」

「我，我沒什麼好恭喜的。」艾麗斯對自身待遇的變化，其實漠不關心。她緊緊拉著芸熙的手，「倒是你，你知道現在有多危險嗎？」

「怎麼了？」

「你被定義成『逃兵』了？不幸，正好趕上『投票法官』的亂局，轉移的大眾的視線。可軍方不會置之不理的，你有想過未來會怎樣嗎？萬一真的上軍事法庭怎麼辦！」

芸熙笑了下，「放心，就算上了軍事法庭，我也不會站在被審判的席位上。」

與此同時，小黃鴨冷哼一聲，「我已經幫你在天網疏通好啦！過幾天，索安定下來成為主審官，你也可以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