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霸王餐

「林恬兒，你好厲害！把所有人都說得一愣一愣的！我太佩服你了！」出了法庭，艾麗斯急忙走上來，用力的握緊芸熙的胳膊，滿眼都是欽佩。

旁邊的梅歇爾也有點面色古怪，「想不到你還有點想法，腦袋裡不空空都是水。」

對於這種稱讚，芸熙只能勉強「笑納」。改變一個人的看法，是漫長的事情。很多人花了一輩子時間，也改變不了同處於一個屋檐下的人呢。

梅歇爾已經進步了，至少不把她當成幼稚花瓶，能正眼平視她了。

「回去吧。聯邦公民義務已經盡到。我們可以回到東湖，舒舒服服沐浴洗澡后，等著判決下來。」

艾麗斯也點點頭，「99號答應我，幫我看護那些蔬菜秧苗，可我還是想早一點回去看看。」

只有芸熙，搖頭表示不同意。

「我想等判決下來。」

剛剛的「和睦」瞬間不見了，梅歇爾隱藏的不滿情緒再次爆發，「你知道判決有時會拖個一年半載，才下來嗎？沒人敢催促法庭法官做事，只有等！乾等！苦等！死等！」

艾麗斯也搖頭晃腦，「林恬兒，等不及的。如果原被告雙方誰突然想起什麼，臨時申請延遲，或者再要其他人作證，時間會拖得很久。」

「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問人。這是星際時代，和你們母星可不一樣。之前律師問你，為什麼給索安作證，我還真替你懸了一顆心……要是別人看穿你的心思，你可就完了！」

「梅歇爾，你說什麼呢？什麼叫『看穿林恬兒的心思』？她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明明是為星際人類著想，遏制基因病的高尚情操！」

梅歇爾嗤之以鼻，瞥了一眼芸熙，「我說什麼，她心理知道。不然，你說她為什麼要求留下？為什麼一定要等判決？還不是為了索安！她想知道索安沒事，才能安心！」

艾麗斯頓時一震，小心翼翼的看向芸熙，「林恬兒，梅歇爾說的是真的嗎？」

芸熙搖頭，她哪有什麼男女心思？對索安，她此刻想法複雜極了，「我為他作證，是因為相信他跟冷凍人自殺無關。但之前的意外呢？那次意外，是造成後來自殺案件的主要原因！我想確認，那次意外的主使者！」

「其實索安大人的侍衛官證詞，不一定是真的。」

「可法庭採信了。」

「……」

梅歇爾也覺得比較棘手，不過她本身是不相信索安如此愚蠢。可笑，星際出名腦域度開發，在歷史上前五的聰明人，會犯這種讓人抓把柄的事情？

「我對索安的人品認識不多。但他的智商，誰也不會懷疑。甚至在開庭之前，我就不相信原告能有多少證據。這個侍衛官，話里有多少水分還不得而知……」

梅歇爾越說，越覺得這其中有很多關竅含糊不清，彷彿藏著許多秘密。比如說，侍衛官肯定是索安的心腹，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內背叛？為了什麼背叛？誰給了他好處，讓他心甘情願成為「公認」的叛徒？要知道，背叛的代價沉重，以後在軍界、在政界，都寸步難行！沒人願意要一個出賣過上官的傢伙！

「現在是辯方律師不敢多談，怕傷到索安本身。但索安問心無愧的話，肯定會讓律師深挖。那挖下去，會不會把幕後之人挖出來？整個案件都像是某個人設的局！這個人太討厭了，把所有人耍得團團轉……」

各種疑問交纏的結果，梅歇爾也決定留下來，親自旁觀這場不見煙火的戰役！

艾麗斯撇撇嘴，說別人心思見不得光，她自己還不是一樣！

已經作證結束，按理來說，法庭提供的證人房間就該收回了。梅歇爾以「冷凍人14號」的名義提出申請延遲，居然通過了！給了整整五天時間休息！

這下連落腳的地方也不用擔心了。

唯一難辦的是吃的問題。芸熙對吃太講究了，堅決不肯吃「能量套餐」，說這東西就是餅乾加水，一會說水的味道像消毒水，噁心。一會兒說餅乾干硬，咔喉嚨。反正就是搖頭不肯吃。

太矯情了！在外星際和蟲族作戰，能有一頓這樣的能量套餐，提供人體必需的熱量和營養，就謝天謝地了！誰敢挑三揀四？

「好，你不吃，我不勉強。不過這些套餐是半價，整個首都六星再也找不到更優惠的！相當於法庭間接補貼過來作證的聯邦公民。何況我們都作證過了？你不吃，自己找東西吃！」

梅歇爾氣呼呼的擺手。芸熙也不多說，帶著艾麗斯出去自由行動了。

艾麗斯對芸熙有點盲從，想也不想的跟著走了。她自己是覺得身負「聯絡」重任，得順著對方來，其實何嘗不是芸熙在潛意識裡慢慢改變她？

「林恬兒，我的信用點有兩萬多，放心，請你吃飯還是狗的！就是……首都星消費比較高了，我的信用點，大概能吃兩三頓。差一點的，大概五六回？」

乾脆的把家底報出來。

芸熙聽了，一笑，「不用。我叫你出來，怎麼讓你出錢。」

她用個人終端申請了一輛飛車，招手讓艾麗斯上來。

艾麗斯一臉驚奇，「我們去哪裡？」

「去好玩的地方啊。上次在第四行星，只顧在廚院內看了看，都沒好好逛逛街，欣賞欣賞不同星球的特色美景。這次，可不能浪費了。」

艾麗斯想說，你留下來不是為了等待索安大人的判決嗎？怎麼變成逛街欣賞美景了？

不過她聰明的沒有把這句疑問問出口。因為芸熙的表情，實在很高興，一路用個人終端，拍攝了好多照片……還有自拍，和兩人的合照。

「滴~上傳成功。」

芸熙挑選了兩張滿意的，上傳到個人主頁。

艾麗斯盯著腕錶提示的信息，「林恬兒，你居然也有個人主頁了？」

「每個星際人，不是都有嗎？」

「可……」可你玩的比誰都溜啊！完全看不出是一千年前的老古董。

路程不遠，芸熙下車，連車費也沒支付，就拉著艾麗斯下車。

「誒，你不付信用點？不行的，飛車是公共交通系統的，會給你個人帶來不良記錄！」

芸熙笑，「放心吧，我都查好了。這輛飛車和我們要去的餐館有合作協議，幫人送顧客去餐館吃飯。只要我之後把在餐館吃飯的小票編號傳過去，飛車的費用就免除。」

「呃……還有這種操作？」

「當然了，一種營銷方式，相當於減免了一部分用餐費用，吸引顧客。」

艾麗斯長這麼大，頭一次知道還有這種辦法招攬食客的。可等她進去，就知道為什麼了。

太貴！

光看菜單，「清蒸海蝦」——四隻兩萬信用點。「紅燒雙頭鮑魚」——兩萬八信用點！

只看了兩樣，艾麗斯嚇得差點把菜單丟出去。她出身也不算差，金字塔里算中層偏上了，可這種一頓飯能吃掉普通人兩三年收入的餐館，還是第一次進。

轉頭再看芸熙，落落大方的坐下，打了個響指，立刻有機器服務員過來，模擬的人形，看起來和普通人沒多大區別。芸熙在菜單上指指點點，不一會兒就點了七八樣菜。

艾麗斯只關注價格，一看服務機器人總結算的那個數字，心跳猛然加速，然後臉紅充血，最後發白，驚慌的觀察逃跑路線。

問題是她一個人逃，靠著異能沒什麼問題，可帶人就難辦了！

芸熙看到艾麗斯一連串動作表情，笑得合不攏嘴，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安心吃。你該想想，就算天塌下來，也是飯後的事情。怎麼也要享受當下。」

艾麗斯心一橫，「也對，至少這一刻，我們該格外珍惜。」

不一會兒，七菜一湯，外加一碗米飯，擺在兩人面前。艾麗斯一面是為價格膽戰心驚，一面是看到好吃的，激動的流口水。

「別光看了，快吃吧。」

「嗯那！」艾麗斯對海蝦啊，鮑魚啊，沒什麼興趣，先夾了一塊茄子，送入口中一嘗，滿意的點點頭，「這茄子都快融化了啊，還有一股肉香，回味悠長。」

抬頭看芸熙，她笑了笑，也嘗了一口肉末茄子，評價道，「普通。高溫油炸過，火候過了，油脂也多，唯一可稱讚的，是調味不錯。」

「啊，我覺得挺好吃的啊。」

「以後多吃正常的飯菜。那種能量套餐，能不吃就不吃。對身體沒什麼好處的。」

接下來兩人一邊吃，一邊評論。芸熙還把每一道菜肴拍照，然後寫下自己的評價。

「這道紅燒鮑魚，看著流口水吧？可惜廚師完全沒有掌握鮑魚的特點，『鮮』字完全沒有得到突出。反而被濃郁的醬味蓋住了。一句話，食材是好食材，過度的調味，掩蓋了食材本身的特點。」

「這道海蝦，也犯了同樣的毛病。明明是清蒸，看起來調味料不多，但裡面放了……我不知是什麼香料，完全把蝦的鮮香遮蓋了。」

「最後可以得到最高評價的，是這碗清湯。想不到吧，在別處，這種味道寡淡的清湯，是不受人待見的。但吃了這麼多濃油醬醋的菜肴，再品味著淡湯，才有點意思。我給四個星。」

吃的時候很快意。

艾麗斯大快朵頤，她本是異能者，加上還是長身體的時間，放開肚皮，還是猛吃了不少。七菜一湯，差不多吃光了。到後面，就是芸熙看著她吃。

不過人的肚子總會吃飽的。最後要結賬的一刻，來臨了。

艾麗斯憂心忡忡，她剛剛有自信，帶著芸熙一起飛奔逃單。但這會兒肚子滾圓，不敢說大話了！

怎麼辦啊！

沒想到芸熙淡定如常，一個響指招來機器服務人，「買單！」

「吭哧吭哧」，模擬服務員用古怪的聲線問道，「請問客人用何種方式付賬。本店支持三種方式，一，個人信用點支付。您只需要對著本機器人的肚子掃一下，自動結賬。二，通過他人賬戶轉賬支付，前提是需要他人書面同意。一切因客人惡意隱瞞等行為，導致本店被起訴，都需客人雙倍補償。三……」

「我選三。」

機器人咔嚓咔嚓，「好的，稍等。本機器人正在準備題目……」

艾麗斯吃驚了，「怎麼回事啊？」

芸熙笑著安撫她，「你經常在天網瀏覽，怎麼不查查本地的餐館以及各種信息呢？這家餐館很有名，不是因為菜好，而是推出了一種新型支付方式，任何客人點單之後，只要回答出他們的十道問題，就能免單。相當於用一頓飯，買十個答案。」

艾麗斯趕緊登錄天網，確定了真實性。不過她也看了其他食客的反饋，瞪大雙眼，「等等！如果選擇了第三種方式付款，可又回答不出來的話，就要在餐館里打工，靠洗碗還錢了！」

「這不是挺好？」

芸熙朝她眨眨眼，「也不用擔心信用點不夠了！」

艾麗斯倒吸一口氣，內心覺得，被芸熙拽進了一個深坑，深不見底！不過，還能怎樣呢？這些菜，她吃掉三分之二還多！真要洗碗，也讓她多洗點吧。

完全沒想過的是，芸熙對模擬服務員的問題，手到擒來。

「『黃河之水天上來』的下一句是什麼？」

「奔騰到海不復返。」

「你若無情我便休……」

「往日如昨易白頭。」

「三山指的是哪三座山？」

「黃山、廬山、雁盪山！」

「五嶽呢？」

芸熙想都沒想，一口說完。

一分鐘不到，四個問題問完了。

艾麗斯滿眼驚嘆，「這，林恬兒，你怎麼知道答案？怎麼知道他們會問什麼問題？我看過二十多頁以前人的反饋，都是這些問題特別的難，難極了！」

「因為我查過這家店的老闆，祖上是個華夏人啊！」

華夏人怎麼了？

看著艾麗斯懵懵懂懂的表情，芸熙感嘆了一聲，「這些問題的答案，是華夏人才知道的。可惜星際時代雖然科技無比發達，但把華夏老祖宗的傳統文化丟失了。還好，他們知道這是個錯誤，才有了我今天可以免單。」

一鼓作氣，十個問題如數回答完畢。

到了晚上，她兩又來了，付款方式又選了第三種。

第二天，再來。

第三天，再來。

六十個問題，都是眼也不眨，不用思考，張口就來。

連這店家的老闆都驚動了。到了第四天，他特意過來等候。可惜，芸熙和艾麗斯沒來。

原因很簡單，菜單上吃了一個遍，換其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