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賺錢要緊
牛車一路顛簸,借著月色慢悠悠的向京城駛去。沿著官道走了幾天,傅容月的眼前終於出現了第一個城鎮。
「容悅鎮。」傅容月一手握著鞭子,抬起頭看著城牆上的幾個大篆輕輕念完,心頭不由湧起無盡的感概。
終於還是靠近京城了!
到了容悅鎮,距離京城便只剩下了一半路程。她微微眯起眼睛,眸色深處的寒意猶如深不見底的幽潭——傅家,且再讓你們過幾天安生日子吧!
現在,傅容月最要緊的是賺錢!
她想得明白,要在京都立足,第一是要又人,第二是要有錢,第三是要有本事,要是三者都沒有,那就只能等死了……
人,她已經有了;本事,有了鐲子,她還真不愁日子過不下去;現在差的也就是錢了。
傅容月在容悅鎮溜達了一圈,最終將主意打到了容悅鎮的瓷器上。
容悅鎮盛產陶瓷,這裡出產的白瓷天下獨有,質地細膩,胎薄玉潤,分外精美。她記得前世,在她入京后的第三年,容悅鎮的白瓷就走進了京都,成為高層門閥的最愛。
在整個大魏,容悅鎮的白瓷價格堪比玉石黃金。只因距離京都路途較遠,白瓷不能經受半點顛簸,運到京都之後,十隻里最多能保存下來兩三隻,且容易破損。而白瓷精美,往往一入市就遭到哄搶,算下來,只要能運一批白瓷到京都,利潤就非常可觀了。
傅容月仔細對比了多家商鋪的白瓷,最終選定了容悅鎮一家叫「永春記」作為合作夥伴。
掂量了口袋裡老大等人留下來的銀子,她分到了三百四十七兩,這筆錢不算多,好在白瓷現在還不出名,且在容悅鎮的價格還算合理,這個價位能買到接近四百件瓷器。
四百件……
還是少了些!
不過也沒辦法,只能等這一批貨物到了京都,倒賣之後再將規模做大。
決定了之後,傅容月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永春記的老闆白家輝談合作。
白家輝年過五旬,常年在作坊里燒陶瓷,整個人灰頭土臉的,聽自己的兒子說來了個客商,一下要幾百件陶瓷,還說要長期訂購,又驚又喜的從窯洞里出來。他經營父輩留下的這家陶瓷店快三十年了,祖傳的手藝,東西自然是好貨,只是容悅鎮小,銷量有限,生意一直不咸不淡。到了兒子這輩已經灰了心,快三十的兒子多次抱怨說,不想經營永春記了,想去京都做些別的生意養家糊口……
白家輝雖然竭力反對,可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家老小要吃飯,總不能去喝西北風吧?
乍然聽說來了大老闆看中了自己的陶瓷,他怎能不喜?
可一見之下,白家輝相當失望,眼前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羅裙,腳上的鞋子只是最簡單不過的布鞋,還露出一個小巧的腳趾頭,就這身寒酸氣,哪裡像是富商,分明是一個窮丫頭!
而且……那臉是怎麼一回事,左邊青色的胎記也太嚇人了些!
傅容月對白家輝滿臉的驚駭失望只做不見,微微一笑,按照蘇綰身前教的禮儀福了福身:「白老闆好。」
她露出的這一手舉止優雅,笑容溫和,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連那恐怖的青色胎記也顯得不那麼駭然了。
白家輝一愣,心中不由收起小覷之心,正兒八經的問道:「姑娘,老白說話直,你要多少瓷器?」
「我要四百件。」傅容月說著將懷裡的銀子掏出來,又指了指剛剛挑出來的白瓷:「這些都包起來,按照這些的質量,白老闆再趕製一些。另外,白老闆,我也是個直人,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我是去京都做生意的,要拿到京都去買賣。容悅鎮上最好的陶瓷莫過於永春記,只不過是別人不識貨罷了,就好比千里馬,也需要伯樂來賞識,只不知道容月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為永春記的伯樂?」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這些你怕是運不到京都去。」白家輝一聽,連連擺手,搖頭嘆息:「白瓷太薄,經不起路上顛簸。不瞞你說,我以前也想運到京城去賣,可惜……」
傅容月胸有成竹的一笑:「這個白老闆就不用操心了。白老闆家的瓷器,我按照市場價再抬高一層收購,每個月來取一次貨物,每次取貨不會低於五百件,貨款當次結清。只有一點,白老闆給我的瓷器,不能有半點瑕疵,質量也要上等。你若滿意,你我之約就此達成,立字為據,如何?」
「當真?」白家輝聽了她給的條件,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每月五百件?!
天啊,他三個月都賣不掉這麼多呢!而且還是高於市場價的一層收購!
不僅是白家輝激動,就連他的兒子也聽得傻了眼,追問道:「你不會是騙我們的吧?我們的白瓷雖然好,可真的不容易遠途運送……」
他暗暗盤算了一下,高於市場價一層,每個月賣掉五百件,那就是說,他們家每個月就能賺到五百多兩銀子——五百多兩銀子!要知道,他們平日里開銷一個月也就三兩銀子,那也是過得非常寬鬆了!
一時之間,白家父子只覺得天上掉了大餡餅,砰地砸在了自己跟前。
當即,三人白紙黑字寫了契約,並畫押簽字,由白家輝、傅容月各自保存了一份。
揣著白紙黑字,三人都樂開了花,想著等著自己的大把大把的銀子,怎麼著也是萬分喜悅,激動得睡不著覺。
此時,白家人哪裡還覺得傅容月是個窮酸丫頭,在他們眼裡,傅容月簡直就是財神爺下凡,臉上的胎記也不恐怖了,細看之下,還覺得傅容月其實也是個俊俏丫頭,讓人心生親近。
因傅容月要的貨物量大,永春記里的存貨都讓她掃蕩一空,尚且還缺一百來件,白家父子決定連夜趕製,又怕消息傳出去,傅容月這個財主會被人哄走,遂決定讓傅容月暫住自家後院。
傅容月也高興,如此一來,她又省去了一筆住宿費,推脫一番后也就答應了。
當天夜裡,傅容月終於睡了幾天以來的第一個踏實覺。
第二日醒來,白家人還在忙碌著,女人們在幫著將傅容月要的瓷器用箱子打包,填充稻草以免被磕壞;男人們則在窯洞那邊奮戰,一派熱火朝天的氛圍中,人人臉上掛著跟昨天所見完全不同的希望,她也快樂起來。
她重生能改變的並非只有自己,傅容月握緊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來!
白家人一直忙碌到第四天早上,傅容月要的瓷器終於全部交貨,五百件瓷器大大小小的箱子裝著,擂了大半個院子。
傅容月雇了三輛馬車,請了幾個車夫,將這些瓷器一一搬運好,這才告別了白家人,正式進軍京都。
一上路,傅容月就趕緊用念力將箱子里的瓷器一個個都放進了鐲子里。
看著意識里擺放整齊的白瓷,傅容月心情大好,摸著手腕上的鐲子,嘴角的笑容也越深了幾分。
她仍然是坐著展叔給她套好的牛車,慢悠悠的跟在車隊后,一路走,心中就一路在盤算到了京都后,如何把這些瓷器推銷出去。
到了晚上,車隊走了一天,車夫建議到樹林里去歇腳,以免土匪馬賊看到車隊起了賊心。傅容月欣然同意,當天夜裡就歇在官道不遠處的樹林里。不過,她一個姑娘家,面對三個大男人,始終不敢睡踏實。
才過三更天,乍然聽到馬車旁邊的枯枝一陣噼啪炸裂,她就一下子驚坐了起來。
嘴巴被人一把捂住,臉頰上的觸感細軟,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氣,可怎麼也掩蓋不了沖鼻的血腥氣……
這人是誰?
傅容月知道,身後的人絕對不是車夫,她眼前的半截衣袖是上好的綢緞,細軟布料在月光下有種淡淡的光華。車夫,是用不起這樣的料子的!
她眼珠亂轉,拿不準身後的人到底是什麼用意,也就不敢亂動。
「姑娘莫慌……」身後的男子聲音清朗溫軟,意外的好聽,只是帶著幾分虛弱,他很快給了解釋:「我跟家裡人走散了,遇到了山匪,腿上受了些傷,想借姑娘的牛車一用。」
傅容月撇了撇身側,只見牛車邊丟了一根木棍,上面果然染了不少血跡,這人應該是杵著棍子摸到這邊來的。
她略略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男人得了她承諾,顯然鬆了口氣,低低的道:「多謝。」
他鬆開捂住傅容月嘴巴的手,單手扯著車牛,略略一躍便坐在了傅容月的身邊。展叔為了讓傅容月坐得舒服些,這牛車的墊子鋪得很厚很軟,他顯然頗為滿意,坐下之後先舒了一口氣,才用手將垂在車外的腳抬了上來。
傅容月注意到,原來他的一條腿受了很重的傷,血幾乎濕透了長袍。而另一條腿似乎也不怎麼靈便,他幾乎是抬不起來那條腿的。
這人到底是什麼人?
受了這麼重的傷,本身還是個殘疾,可不知道怎麼走過來的!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這人的臉上,月光下,這人的面容突兀映入眼帘,蒼白的皮膚配一雙星光璀璨的眼眸,眸色深處是深深的冷漠和刻意保持的風度,驚得她差點從牛車上掉了下去。
她就是見了鬼,也不如看到這張英俊容顏這般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