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箭分高下
滿寵一路無語,默默的返回曹操府邸稟報。
進入府邸,滿寵推門而入,曹操正在跳動著的燭光下面閉目養神,聽到有人進來,曹操並未睜眼,因為他早已經傳令給值班衛士「若是滿寵回來,無論早晚,不許阻攔!」
曹操依舊半閉著眼睛道:「怎麼樣,伯寧?我說的吧,徐晃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人……」滿寵點了點頭輕聲道:「將軍神算,伯寧自愧不如,誰料徐晃如此不識時務!」當下把徐晃所作所為敘述了一遍。
曹操半閉著的眼睛忽然慢慢的睜開,似乎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喃喃的道:「徐公明真丈夫也,若不能將他收至帳下,孟德將會抱憾終身……」說著擺了擺手示意滿寵下去,滿寵施了一禮,轉身退下。
晨曦初露,冬日難得一見如此溫暖的好天氣。
徐晃策馬走在去曹操府邸的路上,心中不停的琢磨:曹操說是有軍務商議,究竟是有什麼目的?論職務我只是一個校尉,而且又不是曹操的心腹,他有什麼要和我商量,莫非是要報我拒絕滿寵之辱?哼!我徐公明縱死何懼!
想到這裡,徐晃策馬揚鞭,縱馬疾馳,在人群中閃轉騰挪,穿梭於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卻絲毫不沾百姓的衣襟,盡顯徐晃的騎術。
走到曹操的府前,徐晃定睛一看黑壓壓的一群人,為首正是曹操,在他後面跟著一幫文武官員,另一邊除了征討洛陽的武將不在之外曹洪、曹純、典韋、許褚等一干大小武將均恭敬的站立等候,另一邊是一干文官、幕僚;裡面兩人尤其引人注目,一個是相貌清秀,身材修長,眼睛中透出智慧的俊雅之士,正在向徐晃微笑,另一個身穿漢官服飾,峨冠博帶,面貌嚴肅,不苟言笑,靜靜的看著徐晃。
曹操看見徐晃來到,滿面春風,跨前一步為徐晃牽住馬韁,笑道:「公明果然準時,孟德特率一干幕僚,恭候將軍!」曹操身後的一干文武看見曹操親自為徐晃牽馬,各個無不動容。
徐晃急忙下馬,施了個軍禮道:「徐晃何德何能,勞煩曹將軍,豈不折煞小將!不知曹將軍喚末將來有何吩咐?」
曹操大笑道:「聞公明在洛陽救駕有功在先,拒絕陛下賜封在後,真丈夫也!特設薄宴,一為為將軍慶功,二來讓我這些將校們也瞻仰下將軍的風采,長些見識!」回頭指著相貌清秀的年輕人道:「此乃潁川郭奉孝,後起之秀,胸藏奇謀!」又指著郭嘉身邊峨冠博帶的人道:「此乃荀文若,曹某之左臂右膀也!」徐晃上前與二人各自見禮。曹操又分別介紹了戲志才、鍾繇、毛玠、劉曄、董昭等一干謀士幾十人與徐晃相見。
徐晃心中暗忖:曹操究竟擺的什麼鴻門宴?我且看看再說!
曹操執徐晃之手在前,眾人隨後,魚貫進入了曹操府邸。忽然間一人低著頭,急匆匆的從曹府裡面向外奔跑,正好和徐晃撞在一起,初始徐晃以為是曹府中家丁,並未在意,只是微微側身,忽被來人一撞,只感到一股奇大無比的力氣向自己壓來,彷彿就要把自己撞倒,當下不及多想,氣沉丹田,使出渾身力氣,把來人使勁向外推,當下兩人如同兩頭抵架的牛一樣,糾纏在了一起。
忽聽曹操訓斥道:「妙才休得無禮,公明將軍住手,兩虎相爭,小心誤傷!」
徐晃聞言,猛一收力氣,誑的來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那人卻「哈哈……」大笑,沖徐晃抱腕道:「某是夏侯淵,現為陳留太守,聞曹將軍大宴閣下,特意飛馬趕來,聽曹將軍言閣下驍勇善戰,特意一試,不想閣下的腦子比身手還要好,害的我差點出醜!」
徐晃微笑道:「兵不厭詐,方才如果不是我加倍小心,被閣下一跤撞倒的話,豈不是也很難堪?」
曹操大笑著,左手牽徐晃,右手牽夏侯淵,笑道:「兩位俱是一時豪傑,難分優劣,咱們酒宴上見個高下罷了!」
眾人入席坐定,僕人端上豐盛的酒菜,一干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徐晃心存戒備之意,不敢開懷暢飲,只是淺飲幾杯應酬。
酒至三巡,曹操道:「聞公明兄素來清寒,孟德送上薄禮,以資公明兄生計!」說完,拍了拍掌,丫鬟端了黃燦燦的黃金珠寶、珍珠瑪瑙上來,眾文武百官嘖嘖連聲,徐晃默默的看著不做聲。
曹操見徐晃不說話,笑道:「為公明兄收起來!」丫鬟領命轉身下去,曹操又拍掌,進來十名姿色秀美的歌姬在宴前翩翩起舞,曹操對徐晃道:「大丈夫治國需先安家,聞公明隻身獨居,曹某特送公明兄歌姬十名,以為兄台解悶,雖姿色平凡,還望兄台笑納!」
徐晃依舊不露聲色,只是舉起酒杯對著曹操敬了一杯,歌姬一曲舞罷,曹操揮手示意她們退下,道:「你們收拾一下,搬到徐將軍的住處去吧!」眾歌姬躬身施禮退下。
曹操看著徐晃不置可否,亦不言謝,心道:看來,這些都不足以打動徐晃,罷了,拿出我的殺手鐧來吧……
曹操當下起身道:「諸位稍侯。」說完起身離席,不大一會功夫曹操又回到酒宴,卻是牽了一匹馬回來,只見那匹馬生的異常神駿,全身發著金燦燦的黃色,兩腿粗壯有力,曹操道:」曹某有兩匹絕世良駒,一為『絕影』,另一匹便是此馬,名喚『爪黃飛電』,寶刀贈英雄,良駒送將才,我就將此馬贈與公明了!」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徐晃聞言不禁動容,終於起身施禮道:「徐晃何德何能,得曹將軍厚愛,如此大禮,豈敢相受!」
曹操正要說話,忽然夏侯淵炸雷似的先開口道:「孟德偏心,莫非公明是良將,我夏侯淵就是草包嗎?你幾時贈過我東西?非我夏侯淵貪慕良馬,嘿嘿,只是今日公明不露點手段只怕兄弟們不服啊?是吧?」說著問曹洪、典韋等一干武將,眾人齊聲起鬨。
曹操轉念一想:也好,藉此機會看看徐晃究竟是有真本事,還是徒有虛表,便也不徵求徐晃的意見,決定道:「如此甚好!妙才在我軍中乃拔萃之才,今日公明肯賞臉前來,就讓你虛心領教下,大家較武場上比試下箭法如何?獲勝者即為『爪黃飛電』的主人」
曹洪、典韋、許褚一干武將借著酒勁,紛紛起鬨亂嚷叫好;徐晃知道推辭不得,當下應允。
一干文臣武將簇擁著曹操來到較武場,曹操命人於百步之外吊起三枚銅幣,每枚銅幣之間相隔一丈,在三枚枚銅幣之後立一木樁,曹操道:「誰能穿過三枚銅幣射中木樁者,即為今日勝者!」
曹洪先射,彎弓搭箭,弓弦響處,一箭飛出,穿過了兩枚銅幣,力道不足,落在地下,眾人為之喝彩。
典韋第二個出場,典韋性好鬥狠,從不屑與練習箭法,因此一箭射出,雖然力氣足夠大,弓拉的足夠滿,但是卻毫無準星,弓弦響處,一箭從銅幣上面飛過,直衝天際,惹得滿場人轟然大笑。典韋氣惱的道:「你們笑什麼,是俺老典對馬沒有興趣,俺本來是想射天上的大鳥……」
輪到許褚上場,許褚心裡想:論箭術,我比典韋強不了多少,一箭射出,免不了大家嘲笑,不如……想到這裡,使出全身力氣,「咔嚓」一聲把弓拉折了,沖著大家憨笑道:「不是我許褚箭法不行,實在是這弓的質量太差!」在場之人大部分皆是智謀之士,哪個不明白許褚的意思,俱都哂笑,只有典韋嚷嚷著去給許褚找弓去了。
第三個輪到夏侯淵,只見夏侯淵穩穩站定,弓似滿月,箭似流星,「嗖」的一聲飛出,不偏不倚正好穿過三枚銅幣,釘在木樁之上,全場響起雷鳴般的喝彩。
夏侯淵大喜,躊躇滿志的把弓交給徐晃道:「公明,看你手段!」
徐晃微笑著接過弓來,心想:我縱算能射中木樁,也不過和夏侯淵平分秋色……
只見徐晃穩穩的拉開弓,但卻拉的不不滿,只拉了一半,旁觀者不禁心裡道:這個徐晃未免太託大了吧!
只聽風聲響起。一箭飛出,與此同時,徐晃縱身一躍落在「爪黃飛電」之上,只見飛箭在前,徐晃縱馬在後,風聲到處,那支箭不偏不倚正中系著銅幣的青線,連斷三條線,馬蹄聲到,徐晃側身如猿猱般輕舒猿臂把三枚下墜的銅幣一一接在手中,並在那支箭將要射中木樁之時,把破空飛行的強弩牢牢的抓在手中。
沙場上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看的連喝彩都全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