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討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樹恆身上才恢復了一些勁,他爬了爬,把掉在地上的槍摸來,然後齜牙咧嘴的站起了身。
朝天照的探照燈似乎也疲憊了,光線開始變得微弱,楊樹恆走來,艱難的把它撿起來。
現在還能做什麼呢,只有往回走了。楊樹恆感覺自己前腿拖著後腿,如此走了半天才走幾米,他突然停下。
他發現,他的腳下,空空的地上竟有一片血色的楓葉。
這片楓葉出現在這裡,實在是格格不入,令人費解它的來歷,而葉子看起來並不枯乾。
楊樹恆將楓葉撿了起來,他覺得這葉子很入眼,沒有多想,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衣內口袋裡。
楊樹恆走回了豎洞的那個房間,他抓住那條尼龍繩,哼哼,不禁笑了笑,他哪裡有臂力往上爬呀,只能坐到地上等力氣恢復再說吧。他剛將背靠到牆壁,那條尼龍繩自己晃了起來,上頭有土塊灰塵掉下來。
他們回來了?楊樹恆神經緊張起來,握緊槍對準屋頂那個洞口。
不一會兒,真的有個人從洞口順著繩子溜下來,而這個人,卻是小丁。
小丁跳下來,身子一震,大眼鏡差點沒掉下來,小丁扶正眼鏡框,看到萎靡在地上的楊樹恆,一時間愣了,表情是又驚又喜,一句「哎呦,楊哥!」嗚嗚的哭起了鼻子。
「可找到你了!楊哥!」小丁跑過來抱住楊樹恆。
楊樹恆說:「小丁,你這怎麼還哭上了。」
小丁還在抽噎著,說:「哎呦楊哥,我以為你死了呢……你昨晚不是跟我說,要是今天早上,還沒有你的音訊,就說明你肯定出事了,我是徹夜難眠呀,可到了早上八點了,你還不來電,我等不及了,跟你打電話,你手機無法接通,我感覺情況不妙,報了警,跟上頭打了電話,後來我們一大批警力趕來,門崗老土失蹤,你也不見人,GPS也定位不了你,你說我們有多急,後來我們闖進了馮建彬家,但還是不見你人,我們是整個小區都在翻你呀,哎呦楊哥,怎麼也沒想到,床底下還有個洞,我趕緊爬下來,看有沒有你,還好,你在這……」
楊樹恆長舒一口氣:「這麼說,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還真感覺不出來,現在幾點?」
小丁說:「差不多快下午兩點了吧。」
這時,洞口有聲音傳下來:「小丁,下面怎麼樣?」
小丁走過去仰頭喊:「楊警官就在下面,但是受傷了,需要支援!」
後來楊樹恆被吊繩拉了上去,外面真是亮敞,光線十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黑暗裡待的久了怕光,還是太過與疲憊,他把眼睛緊緊的閉了起來,身外的一片嘈雜聲,更像是了一首催眠曲,楊樹恆全身心都放了下,不覺間,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真香,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左右,他在病床上躺著,除了脖子還隱隱作痛,身上的力氣基本恢復。
小丁還有局裡的領導都在病房,見楊樹恆醒來,少不了噓寒問暖。楊樹恆也將他的經過具體上報。
局裡面高度重視,立即與多部門聯繫,展開了對馮建彬和老土的全城通緝,在各個路口設卡檢查。同時,也聯繫了一些考古專家的人對地下近百米的通道房間進行研究。
在承德,目前也只能等通緝的消息和專家的消息了,楊樹恆還要回去再查查楊娜案,於是跟承德總局打聲招呼回去了。
楊樹恆下了高速天已經黑,他開車往家回,他事先沒有跟浪四還有小山羊打招呼,超市裡買些東西,打算給他倆一個驚喜。
他的家是郊區一間出租房,這裡蓋的房子就是專門用來出租的,一個大院,三層樓,一層出租門市,二層和三層住人。楊樹恆的家在二層最裡頭那個屋。
這裡住的人很多,流動性也很大,雖然都同住一個院,但彼此之間是很少溝通的,可能大家心裡都清楚他們只是這裡的「過客」,沒必要培養彼此的感情,說不準,今天見,明天散,投資感情,那是得不到回報的。
不過,熟悉的臉,見了還是會打招呼。
楊樹恆掂著一大袋零食上樓,走家門口時,門是外鎖的。楊樹恆心說,這個浪四,準是又帶著小山羊不知道去哪裡瘋了!
楊樹恆拿出鑰匙打開門,一屋子狼藉,被子是個團,桌子上泡麵桶、垃圾袋,書包扔在牆角,洗完臉的水在盆子里也不倒……
這些景象,充分證明了浪四拉小山羊還沒回來。因為平時小山羊在家是很勤勤的,哪裡都整理的有條不紊,乾淨利索,只有浪四過來的時候,就會亂七八糟,而且浪四會用他那套理論來「教育」小山羊,見小山羊收拾家務就會招罵,說什麼男人不能做女人的活,這世界已經陰盛陽衰,男人必須要大男人。小山羊只能不在他面前做家務,或者在浪四睡醒之前做家務。
楊樹恆之所以會在心裡說,浪四帶小山羊出去瘋,是因為浪四經常帶小山羊去一些比較「瘋」的地方,像KTV嗨歌,夜總會蹦迪,網吧泡網,還帶小山羊看過街頭混混打群架。
不過,這回楊樹恆沒有猜對,浪四帶小山羊並沒有去哪兒瘋,而是帶小山羊去了通天高的家,自從浪四拜了通天高為師,人安穩多了,此刻他正在通天高家裡看著一本手抄書,聽通天高給他講解書中的一些道理。
小山羊則在外廳,無所事事,從書架里找了本漫畫書,坐那裡看。
小山羊也是高中生,阿美見他一個人悶在那裡,於是主動坐過來說說話。
阿美說:「你這人還挺內向的,下午過來到現在也沒說多少話,我都給你數著呢,你一共只說了六句話。」
小山羊抬了一下頭,看阿美一眼,阿美是一張瓜子臉,笑的很甜,小山羊隨後又低下頭,看他的漫畫,沒吭聲。
你居然不理我?阿美心說,你怎麼能這樣,女孩子主動跟男孩子說話,已經是逆天的事情了,你居然不理我。
阿美不笑了,語氣帶著埋怨說:「你為什麼不說話?」
小山羊盯著書,開了口,他說:「說什麼?」
阿美說:「我說你這人內向,一共才說六句話。」
小山羊看看阿美,問:「那我該說什麼?」
阿美簡直都快生氣了,說:「你可以有好多話啊,你可以說,哇,你連我說了多少句話都記得啊,真沒想到,然後你可以問我,那你說說,我都說了哪六句話。」
小山羊搖搖頭,說:「我不問。」
阿美狠狠「哼」了一聲,站了起來,說:「就你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有女孩子喜歡你。」
小山羊沒說話,阿美又「哼」一聲,轉身去她爺爺屋。
浪四見阿美氣呼呼的過來,嘿嘿笑,他聽見了她和小山羊的對話,浪四說:「阿美別生氣,男人嘛,沉默才是金,我小山羊絕對是絕種好男人,好男人在女人面前都話少,話多的,要麼是混蛋,像我,要麼是小白臉,花心。」
阿美噗嗤笑,說:「浪叔叔,你這是貶低自己,抬高你們家小山羊呀,但是你說的太狹隘,沉默是金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是溝通的世界,沒有溝通就沒有生存,我都懷疑你們家小山羊,以後生存會不會成問題。」說著回頭看一下小山羊,小山羊無動於衷的看他的書。
浪四哈哈大笑,抬手一看錶:「我靠!這麼晚了,我們得趕緊走了。」
浪四雙手將書送回通天高手裡,通天高笑說:「難得難得,以你的性格,能安穩的學這麼久,真的是前途無量啊。」
浪四走外廳,給小山羊擺手說走,當通天高和阿美送他們兩人走出屋門時,卻見院裡面靜靜的站著一個人,好像她已經在那裡站有一會兒了。
在院燈之下,阿美認出了她,阿美詫異的問:「夢欣,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進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