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沒有臉

楊衫發現現在的古軍與之前催眠世界里的古軍有些不同，這個古軍在路上，一直往窗外看，而所看方向，就是那個放有棺材的大山深處，時而眼神犀利，時而眼神流露出可怕的光，這讓楊衫有些毛骨悚然。

楊衫心說：「很顯然，古軍一直在惦記著那個拉拉教所謂的聖棺，曾經他們父女沒有與我們同行，現在同行了，這是其一的不同，其二，古軍受了傷，可我怎麼感覺那個傷，對與他來說，就是小事一樁似的，他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疼？」

這時，牛大炮肚子咕嚕響了，他自己笑了，其他人跟著也笑了。

古軍說道：「耐心一些啊，再等等，古雪帶咱們去一個又能歇息，又能吃東西的地方！」

楊衫思路還在猜測古軍與棺材之間的問題。

古雪呵呵笑，她開車技術也挺嫻熟，開車麵包車加大馬力，極速行駛。

車內的牛大炮說：「這種地方，我想，只有服務區了，可是，這也不是高速，難道古伯伯，你要帶我們去酒店？」

古軍呵呵笑了，說：「酒店還算不上，其實，就是我的家！」

浪四都有些疑惑了，說：「家？這個家，應該不是你們常住的那個家吧，是你們買的新房子？」

古雪從書包裡面找出來一些零食，分給了後排坐著的他們，古雪說：「不是，我們是土生土長的玄山人，但是我們玄山道路不通，很窮，我們許多人都背井離鄉，在外打拚，我老爸，就是出山打拚出來的，很厲害哦！」

楊衫想確定一下古軍的身份，不禁問：「雪姐姐，古爺爺是做了什麼生意嗎？」

古軍說：「那當然，想發家致富，打工，是不可能創造高財富的，得要自己干！有拼勁，有理想，不氣餒！」

牛大炮說：「古伯伯說的太棒了，真令我們後輩的人，慚愧慚愧！哎，我深有體會！」

古軍一聽，有故事，饒有興趣的問起來，他問：「小炮炮，你怎麼個深有體會？」

副駕駛的古雪忍俊不禁，說：「老爸，你怎麼給別人亂起外號！」

牛大炮哈哈笑，說：「不不不，古雪姑娘，古伯伯喊我小炮炮，那真是好聽，這是一種親切，我挺樂意，真的！」

浪四大笑起來，而他看楊衫，楊衫卻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浪四拍拍楊衫，問怎麼了，楊衫敷衍笑了笑說沒事。

牛大炮說：「古伯伯，我之所以深有體會，是因為我以前就是一個打工仔，每月拿著一千多塊錢的薪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有一天，我問自己，這是什麼樣的生活？我是機器人嗎？我為什麼要給老闆當機器人，為他們創造價值，為什麼我自己不當自己的老闆呢，把所有的勞動價值，都歸自己所有！然後，我就辭去了工作，自己創業！」

「漂亮！」古軍說道，「你有魄力！是個好男兒！男兒當自強！後來呢，你做了什麼生意？如何呢？」

牛大炮眉飛色舞，兩個手擺來動去，活脫脫像個演說家，他說：「創業初期，我縷縷失敗！每次失敗，我又重新站起來，我告訴自己，我不能輸，為了將來我的媳婦能有一個好的生活環境，不讓她吃苦，為了將來和她有了孩子，不讓孩子受委屈，我又站了起來！」說著，牛大炮激動的站了起來，頭一下子頂到了車頂，冬的一聲，又坐了下來。

牛大炮臉一紅，說：「不好意思，一激動，就頂上去了！」

古軍呵呵笑，說：「年輕人，雖然你看著，也不年輕了，不過，看你這股勁，永葆青春！後來呢，你成功了？找到了你的歸宿了？」

牛大炮說：「成功是永無止境的，我雖然掙了一個億，但我知道前面的路還很長，比如，我到現在，還沒有遇見我的紅顏知己！哎！不知道，誰能給我介紹一個呢？」

古軍說：「卧靠！你掙了一個億？你身價上億？」

牛大炮低下頭說：「是呀，不好意思，我絕對沒有顯擺的意思！」

浪四咳嗽了一聲，差點沒噎住。

古雪說：「浪哥，你咳嗽什麼，別自己噎住自己了！」

浪四關掉窗戶，說：「放心吧，我沒事！」

古軍笑了笑，說：「小炮炮，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吧，怎麼樣？」

牛大炮眼光一亮，說：「好哇好哇！不知道，您老，要給我介紹誰呢？」

古軍說：「古雪……」

牛大炮搶過話，就說：「好哇好哇！」

古軍頓了頓，說：「那個，小炮炮，你別這麼著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牛大炮：「啊？」

古軍說：「古雪，你把那張照片拿出來，讓小炮炮看看！小炮炮，那張照片上的人，是古雪的表姐，小曼，你可以過目一下。」

古雪愣了片刻，哦了一聲，從書包里又翻出來一張照片。

牛大炮心裡有些失落，他還以為老爺子會給他介紹他女兒古雪呢，沒想到是一個叫小曼的。

古雪找出來那張照片，遞給了牛大炮，他拿照片仔細一看，兩隻眼睛都瞪直了。

古軍問：「怎麼樣？古雪表姐，小曼，你覺得意下如何？」

浪四湊過去看了一眼照片，那也是被驚艷到了，他順手從牛大炮手裡搶過去了照片，給楊衫，說：「小山羊，快看看，有美女！」

楊衫心說：「我看不看都無所謂，我早知道照片里是一個穿著舞蹈衣服的長辮子美女，她的美貌，很高傲，就像一隻高傲的美麗小天鵝，尤其是小曼的身材，黃金比例。」然而當楊衫拿了手裡，整個人呆住了，因為照片里的人，是一個頭髮遮擋住了臉的女人，根本看不清臉，反而有些恐怖，因為她身穿白色裙子，就像一個女鬼。

可浪四卻說道：「奇怪，這麼美的一個女人，怎麼會沒有人追？還沒有男朋友？老爺子，你難道看不出來，牛大炮那一副邋遢模樣，哪裡有一點氣質能與照片里的小曼般配，老爺子這個媒人做的可有點不正常了。」

古軍呵呵笑，說：「說媒嘛，我無非就是千里姻緣一線牽，能不能成，就不在我了。」

楊衫更加疑惑，照片里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臉，浪叔叔怎麼會說她美呢？

這時，牛大炮一把將照片搶了回去，他說：「看你們兩個人，又不是給你們說媒呢，你們搶什麼搶！」

這時，車窗外，馬路兩邊已經斷斷續續有屋捨出現，楊衫看這些房屋都是平房，心說，「看來，這裡還是沒有變化，再往前，應該就是熱鬧的鄉鎮了。」

牛大炮還是那麼激動，他的心思就是轉變的那麼快，見異思遷，已經從失落中重新鬥志昂揚了，因為他認為小曼比古雪可漂亮多了，牛大炮笑著說：「古伯伯，我不怕告訴您，我……我看到小曼的照片，我都……我都已經自慚形穢了！我配得上她嗎？」

古軍哈哈笑，他說：「小炮炮，你剛才那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衝勁上哪裡去了？你應該自信呀，你可是有底氣的人，你的一億還不夠給你做底氣嗎？」

牛大炮又挺起胸膛，說：「我自信，我有勁！古伯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與小曼見面？」

古軍說：「就在今天！我們到了玄關廟，小曼就在那裡！」

「真的！」牛大炮激動的站了起來，冬的一聲，他又頭頂車頂了。

其他人哄堂大笑，除了楊衫。

沒多久，從車前擋風玻璃，就能看到馬路邊的電線杆上，釘著一個路牌，寫了三個字：玄關廟。玄關廟三個字下面，寫了公里數，三公里。

而汽車兩旁的屋舍房子，已經有延伸，車子沒走多遠，就有限速的標誌提醒，而且出現的人群，越來越多，兩邊出現了街道。

「好了，該拐彎了！」

古軍提醒了一下，古雪駕駛麵包車駛離大道，拐進了一條街，這條街挺寬敞，兩邊即使有擺攤的，也還可以使對面相向的兩輛車會車通過。

古軍說：「這個地方，就叫玄關廟，是一個鎮的名字，我出生的地方，就在這玄關廟南面的玄山，距離這裡可就更加遠了，我跟你們說的家，古雪的理解，有點不對，真要是回玄山，那個地方怎麼能安心舒適的休息呢，但浪四，你說對了，我帶你們來的，就是我在這個玄關廟買的房子！」

古雪哼一聲，說：「老爸，這裡也只是一套房子，怎麼能用家來形容呢！我們幾乎是不住的！看你把這房子叫的，這麼近乎！」

古軍哈哈笑，並沒有接古雪的話。

楊衫偷偷問浪四，問道：「浪叔叔，你說照片里的人漂亮，那你能說說，你看到照片里的人的模樣？」

浪四疑惑的說：「什麼意思？讓我形容，你自己不是看見了嗎，你可知道我浪四什麼文化，形容一個女人，那可是不知道怎麼用詞的，雙眼皮，櫻桃小嘴，還有什麼，就說不好了，小山羊，你為什麼問我這個？」

楊衫心裡震驚，沒想到自己眼睛看到的和別人不一樣，他悄悄說：「沒事，浪叔叔，我就是瞎說而已。」

這時，牛大炮問古軍古雪：「那你們買房子，不常住，是不是就租出去了？」

古雪說：「要是租出去就好了，還能掙錢，可老爸不租，還請別人打掃衛生，這不是明擺著，讓保姆免費住房子嗎！而且，還有工資！」

古軍說：「古雪，怎麼會只有保姆，不是還有你的表姐，小曼嗎！」

牛大炮高興了，說：「小曼就住在那裡？」

古軍說：「我在玄關廟買的房子呀，就是用來備用的，也沒有人固定住在裡面，小曼也不是常住，她和我們父女兩個一樣，都比較相信玄關廟的神，也是許願還願，這時節，玄關廟廟神的祭日快到了，還願的大部分要湊到祭日那一天，小曼比我們要早到，她也是臨時住的。」

談話間，古雪又開著車，帶他們七拐八拐，拐進了一個衚衕，就靠邊停在一個大門東面。

「到達目的地，來吧，小炮炮，我帶你去見小曼！」

古軍開門下車，他指指車後面那扇大門，說：「這就是，我給你們說的家！」

古雪與楊衫浪四還有牛大炮一同下來，楊衫注意到古軍與古雪的表情都沒有變化，依然如初。

古軍帶大家來了院大門前，他拍拍大門，沖著門縫往裡喊：「老妹！你在不在？」

喊完，就聽到裡面有人回應，一聽，就是大媽的聲音，她說：「軍哥！你來了！真是大好事呀！」

伴隨著快速的腳步聲，那個保姆，就將門打開了。

一開門，楊衫嚇了一大跳，他記得，印象中那保姆已有五十多，不過整個人都看著年輕，很有精神，穿著乾淨利索，微胖，可如今，開門的人，穿著依然是那個穿著，但頭髮，卻與照片里的小曼一樣，都是披頭散髮，且遮擋著臉，看不出五官，楊衫看看其他人，似乎其他人依然與楊衫所看到的不一樣。

保姆開門口，一言不發，獃獃站著。

古雪見到保姆，走過來，挽住保姆的手，說：「這三個人，是我路上遇到的好朋友，舊相識，他們很累很餓，所以帶過來，想讓他們好好的歇一歇！怎麼樣，黃媽？」

保姆黃媽拍拍古雪的手，用非常靈空的聲音說道：「家都是你家的，當然你說了算，你帶過來的，都是客，都是朋友，快快，快進來，不過，地方小，能空出來的，只有一個房間，不知道這三位，能不能將就委屈一下？」

浪四趕緊說：「感謝感謝，怎麼能說是委屈呢，我們感謝都還來不及呢，有一個可以歇息的地方，那已經是天大的好事！」

而牛大炮眼神在四處搜索，這是在找那個小曼。

這是一道獨院，院子不小，房子是一層平房的三間房，廚房另外蓋在院子中，而有廚房的這套房，有兩間，一間專門作為廚房，另一間，就是楊衫他們三人休息的屋子。

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樹，古軍正在樹下尋找哪個石榴甜，而楊衫則眼光一亮。

「好了，你們先進來休息一會兒吧，桌子上我都已經給你們倒上了茶，我出去買些菜，回來給你們做點好吃的！」

黃媽交待完，就出去買菜了，可她走路，幾乎沒有聲音，像是飄著。

這讓楊衫心裡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