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號角的悲鳴 第三章 創世錄

心中的世界，還是那一片無盡的虛空，那虛空中出現的幻影是如此偉岸，以至於讓亞瑟懷疑自己的渺小。昆西還是亞瑟，是分辨的時候了。到底誰才是誰的主人呢？

「為什麼要擺出一副威嚴的面孔，並沒有人想從你這裡搶奪什麼！」昆西的聲音宏大如雷鳴海嘯。

「這是你的安排不是嗎？自我放逐，自我失憶，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你短暫的替代品，不是嗎？現在是你要拿回一切了，而不是我。」半精靈亞瑟立於虛空之後，無畏的仰視。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出現，還要觸碰這顆大樹，為什麼不逃得遠遠的呢？」昆西饒有興緻的問道。

「我已經非常厭倦逃避了，如果拖不出你的陰影，對我來說，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都無光明可言。」亞瑟的聲音依舊平靜如水，但帶著堅冰一般的堅決。

「所以帶著全部的勇氣乃至.些許僥倖，你來了！」昆西微笑。

「是的，我來了，吞噬我吧！否則我就.要吞噬你了。」亞瑟皺眉。

「哈哈哈哈！」大笑聲在虛空中激起無數龍捲。

「你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嗎？」

「我從不放棄任何一個嘲笑自.己的機會，那讓我清醒，但現在，我並不是在嘲笑。或許是位置的不同，讓你搞錯了一點。」

「是什麼！」

「這不是一場戰爭，但同時，這場戰爭從你出生那一.刻起就開始了。並且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黑暗還是光明？正確還是錯誤？本我還是超我？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同自己爭執，同自己妥協，我們不能不爭執，不爭執就找不到那個真正的自我，我們也不能不妥協，不妥協就走不到遠方。

之所以放棄記憶是因為這場艱難旅程中帶不.了太多的行囊，只有放棄以往的立場才能夠更清楚的認識到現在所處的位置。

現在是時候了，.我們彼此需要，但也彼此排斥。這不是我和你的戰爭，而是我和我，你和你的戰爭，堅持不住自己的人失去一切。同力量無關，同位置無關。」

還不等亞瑟回味這些話，昆西已經化作一道旋風沖向亞瑟。

那一瞬間，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創始。兩種記憶，兩種思緒碰撞在一起。轟然作響，卻沒有想象中的拉鋸戰。只有在那些新的記憶中，不斷的自我詢問，那樣的我是我嗎？那樣的我是我想成為的我嗎？不斷的爭執與妥協，不斷的思考與改變，在另一個自我面前，誰也無法堅持住現在的自我，無論是昆西還是亞瑟。這一場戰爭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所謂勝負，必將失去自我，必將擁有新的自我。

昆西想起了，想起了在地球的小時候，拿起一張卷子在小朋友面前炫耀，想起了門前的老槐樹，想起了第一次讓他心動的女孩……誰又敢說，打敗幾頭蠢了吧唧的惡魔比這些重要呢？

亞瑟想起了，想起了神魔大戰中沉淪的大地，他同夥伴們帶著改變這一切的決心向著神魔發起了挑戰。但那些同這個世界一起誕生的偉大意志們，無論代表著信仰還是思想，光明還是黑暗，都是那樣的不可戰勝。力量在他們面前毫無意義，書中描繪的人物終歸無法同書本身作戰，那已經不是所謂力量能夠改變了。

但力量無法改變卻不意味著其他的東西無法改變。朋友們的勇氣與毅力讓諸神動容，而他帶著世界之石下到無盡的深淵之中。高高的舉起手中的世界之石，對著魔鬼們說「請聽我一言，否則我將毀滅一切。」

魔鬼們說：「放下吧，那個東西，你要做的不是拯救世界嗎？不要做同自我的意志相反的事情，不然你的生命中必然會充滿矛盾與掙扎。」

「矛盾與掙扎是我們的本性，懷疑和好奇無法從我的意識中剔除，我來此並非為了拯救世界，而是為了實相夢想，我的夢想，朋友們的夢想，還有你們的夢想。」

「如此短暫渺小的你又怎麼能明白我們在想什麼呢？就比如我這句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嘲笑或者蔑視，但你又怎知，我們不會擁有這樣的情緒，只是闡述自己所能理解的事實而已。」

「只要存在擁有被理解的可能，否則你們夢想就是個悖論。我明白你們厭惡諸神用信仰來束縛這個世界，你們想要思想之星永懸，你們想要我們明白真正的自我不是嗎？這些都是你們其中之一所告訴我的，我想說，我能夠理解，甚至能夠認同。但戰爭如果繼續下去，你們的理想永遠實現不了。」

「難道說你有打敗諸神的方法，就憑藉你手中的世界之石嗎？那群老頑固寧肯世界被毀滅也絕不會妥協的！」

「沒有誰能打敗諸神，正如沒有誰能打敗你們。我只是想給彼此一個可以接受的方案！」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那請說說你的想法吧！知識有廣博與狹隘，力量有強大與弱小，智慧有明智與愚昧。我們自認在這些方面，諸神也及。」

「每個大人都感覺自己我所不能，但在想象力的世界里，孩子稱王。我給你們的建議就是創世。用我手中這顆世界之石創造一個你們心中理想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將沒有諸神的干擾，你們盡可以為所欲為。」

當我說出這句話，無盡的深淵似乎也凝滯了。領主們沉默不語，似乎在暗自討論這件事的可行性。

「創世的代價對我們來說也太大了。你何不加入我們呢？我們願意將自己的力量分給你，邀請你進入不朽的殿堂。我們的智慧加上你的想象力，一定可以扭轉戰局。」

「不，我不能？」

「為什麼？慾望只是身體所帶來的負累，感情也不過是思維的枷鎖。難道凡人的生活就如此令你留戀，難道即使以你的智慧也拋不下這些負累。」

「我忘不了伊修唇邊的芬芳，忘不了瑞可西惜釀製的美酒，忘不了爺爺吹的風笛，忘不了塔克豪爽的大笑。這些是你們無法理解，你們看到了過去，也看到了未來，但偏偏看不清現在。神魔都想改變我們，但我們在某些方面註定頑固不化。」

魔鬼們沉默，思索，最後其中一個聲音道道：「不經過驗證就無法下結論，既然你決意如此，那我們接受你的建議。我們決定用深淵的模式構築這樣一個世界。世界之石是基礎，但我們還缺少一顆深淵之心，唯有你的自然之心可以擔任，而且我們不想你傾向諸神那邊。」以魔鬼們的智慧，根本需要太多的時間思考。

我躬身道：「這一點願意效勞，以一個世界做我的監牢也不算太小了。」

「既然這是你的創意，那麼我們會參考你的意見，你心中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呢？」

「這是你們的試驗，一切該由你們決定，我只是個旁觀者而已。」

第一個魔鬼說「首先，只有人類為萬物之靈，我不希望這個世界再陷入複雜的種族戰爭。而且人類更具有多樣性和可塑性，繁殖力也令我滿意。」

「那麼偉大的君主，請你放心，人類自會用地域，語言，身高乃至皮膚的顏色分辨出新的種族。戰爭永遠不會停止。」

第二個魔鬼說：「肯定不會再有諸神，過分的信仰不利於獨立的思考。當然，也不會有魔鬼，否則就只能造就出新的神。我們將以人的身份降臨，並以人的方式離去。我們是聰慧的先知者，卻不該被放在廟宇中。」

「也請您放心，人類自會用自己的幻想創造出並不存在的神魔。你們的化身要麼被人類改造之後放到廟宇，要麼就被人當成異類放逐。」

第三個魔鬼說：「當然，也不該有任何神奇的力量，不會有魔法，也不會有神術。那樣人類就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憑藉既有的規則，去創造歷史，改變自然，不再需要崇拜你們這樣的英雄。」

「舊的力量消失，就會有新的力量出現。而這種力量同新的英雄一樣將被迷信，被崇拜。」

第四個魔鬼說：「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我們可以讓人類相信，他們的生存是從猴子經過某種可以掌握的過程變化而來的，而他們的死亡不過肉體的終止。這樣他們就不用恐懼於生前，也不用恐懼於死後。那他們的存在就只是存在本身而已。不必承擔任何多餘的責任。「

「必將有人盜取造人的美名，必然有人幻想死後的世界。人類的存在永遠不會只是存在而已，那意味過去的名目和未來的去向。」

第五個魔鬼說：「他們不會局限於一個狹小的位面中，我將給他們無限的宇宙，即便只是虛無的騙局。也要給他們一個不解之謎，讓他們的好奇心不停息。也讓他們明白自己的短暫和渺小」

「真是偉大的創意，這樣他們就不會覺得自己被困在一個小盒子里了。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將會漸漸失去好奇心，漸漸將自己關在自己的生活里。遠方對大多數人來說，本就是最大的騙局。而盒子本就是蝸牛的驕傲」

「我將設定終結，這次試驗不能原本無休止的進行下去。」

「英明之舉，但我相信，如果這個世界只剩下人類，那麼中截止日大概可以由他們自己來寫定了。」

「我會監督試驗的進行，並會為各位儘可能多的收集靈魂，投入這個世界，但大多數人恐怕只能沒有靈魂的活下去。」

……

後來，所有不朽的意識，無論是神還是魔，簽下了不朽的契約，形成了界域之力。諸神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大陸和幾位新神。開始了他們漫長的統治，魔鬼們長久的退出德格拉斯。

昆西走向新世界的時候，一位領主問道：「你只為我們做了預言，那麼神呢？」

昆西回頭微笑：「諸神註定得不到他們想要的信仰。」

於是，一切的一切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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