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毒美人真毒

「林少爺，不知你今日是不是因為王家也挖池塘的事而來。」王碧珠忽然捧起面前的茶杯說道。

林嘉寶的臉都綠了，既尷尬又後悔，剛才就應該再堅決些，先抓住她的玉手再說。同樣捧起抿口道：「王小姐…哦，你比我大往後我能不能叫你姐姐。」這小姐叫著讓他很不舒服。

王碧珠聞言一愣，美睦閃過一絲無奈與委屈淡淡道：「林少爺可知道，民婦自剋死三個夫君后除了爹爹以外你是第一個與民婦說話的男子，就連家中的倆弟弟都不曾說過，此事往後別再提了，免得害了少爺。」

「我上次也與你說過話，現在也不是沒事？」林嘉寶想要安慰她又不知如何說起道：「你何必自稱民婦呢？又不是真正嫁了他們哪一個，要不我叫你王姑娘吧，這王小姐我實在叫不慣。」

「雖然沒嫁人，卻守了九年寡孝。」王碧珠似乎觸動了心事一臉的悲涼，苦笑道：「林少爺實在會說笑，哪有我這麼老的姑娘。」

我為何這麼憤怒呢？林嘉寶知道她為三個男人守寡孝的事，卻從未算過。此刻聽來震撼不已，一個美麗的女子在她的黃金年齡竟然是為沒有任何感情的男人守寡孝，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對王家人的冷漠而憤怒還是氣憤老天，不由嘆息道：「天妒紅顏，這不是你的錯，他們每個人的死其實都可以解釋的通，只是你運氣不好罷了偏偏讓你遇到的是他們三個。」

「天妒紅顏？」王碧珠細細琢磨一番起身曲身泣聲道：「碧珠在次謝過林少爺，碧珠雖有不甘，但世間冷語傷人，人人見我如見鬼般逃竄。這些年碧珠早已看透，過自己的日子讓別人說去吧。我能生得王家已是幸運，若在窮人家中恐怕早已當妖孽浸豬籠了。」

「王姑娘說的是，這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你還能堵住他們的嘴，自古連皇上也管不住天下人的嘴。」想想不願再繼續這個壓抑的話題，隨即又道：「王姑娘，剛才雪兒說你知道我會來找你，這裡面有什麼原因嗎？」

「林少爺若是不怕，就叫我一聲姐姐，這王姑娘聽著怪彆扭」林嘉寶幸喜連忙叫聲姐姐，王碧珠聞言竟感動不住哽咽，泣聲道：「若是天下間人人都像弟弟這般碧珠又何來的委屈。」

這怎麼可能？這種事擱在上一世都不可能沒有閑言碎語，何況這個迷信的年代。林嘉心知不可能，然而話卻不能說，只得安慰道：「人有悲歡離和，月有陰晴圓缺，自古便是如此。人活在世間便是來受罪的，老天爺怎麼可能讓你一翻風順，但卻不能把日子過的受罪一般，這樣才更加的痛苦。就像姐姐說的，你已經很幸運了，這世間有多少病人因為請不起大夫而死，冬天無取暖的地方而被凍死，大災之年被餓死的少嗎？還有餓的要殺妻女填飽肚子，想想這些姐姐就會覺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其實算不得什麼！」

片刻后王碧珠嘆息一聲，用錦帕擦拭掉淚水笑道：「弟弟說的真好，姐姐聽了后真的感覺自己很幸運，就像弟弟詩裡面說的，這些都是自己無法控制的，我們可以過苦日子，但不能覺得這日子苦，是不是這個理！」美睦盯著林嘉寶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直撓頭，只聽她又道：「只是姐姐覺得很奇怪，這些話若是弟弟再晚些十多年說出來倒有些像是自己的感悟，如今弟弟這般年紀怎會有這些感觸呢？」

這些感觸其實便是林嘉寶上一世所悟，可現在又不能承認，道：「這是府里的一個老人告訴弟弟的，其中想要殺妻女填飽肚子的事也是府里的一個丫鬟說的，她雖然被家人賣了做丫鬟，卻覺得自己很幸運，在林府她可以吃的飽穿的暖，夜裡也睡的塌實，不用害怕父親半夜裡殺了她填飽肚子」

聽得林嘉寶的講述王碧珠長吸一口氣，拍拍胸口，這一動作看的林嘉寶兩眼發光，下身立即有了反應。

王碧珠見此白他一眼道：「弟弟眼睛往哪看呢？」

「姐姐真美」林嘉寶不由讚歎道，他發覺自己在毒美人面前的壓力越來越淡，二人彷彿相識多年，什麼話都可以說。王碧珠被他贊的有些羞澀，豈不知這越發的誘人。林嘉寶覺得自己又衝動的不行了，連忙避開她的面容道：「姐姐還沒告訴我原因呢？」

王碧珠輕笑道：「難道弟弟不知，這幾日附近的莊戶都知道林家老宅有個大槐樹？弟弟可是威風的很，連新進的舉人老爺都被你嚇的從後門跑了。所以…」

「所以姐姐覺的王家學林家挖池塘我這個惡霸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了」林嘉寶苦笑道，明明是林嘉雄欺負人在先，現在倒好自己背了一身惡名。

看林嘉寶模樣王碧珠輕笑道：「我倒沒覺得弟弟是個惡霸，以前林二爺從弟弟手裡買去的那些地手段也不見得有多光彩，再說那倆個衙役不也是他指使去的，弟弟只是以牙還牙罷了。只是弟弟的確是一個不肯吃虧的主，王家如今學著林家挖池塘以弟弟的脾氣找上門來也正常。」

得，這麼看來以前自己的敗家事迹也沒漏過眼前這位美女。林嘉寶厚著臉皮就當沒聽懂王碧珠話中的意思，道：「那這麼說來姐姐當真是要學著林家挖池塘養魚種蓮菜？」見她點頭后又道：「那麼姐姐有沒有想過，王家也挖池塘，加上林家的，就有一千四佰多畝的池塘，魚又不是其它禽獸它離開水很快就會死，這就說明只能在附近賣，姐姐認為這麼多魚賣的掉嗎？」

「所以弟弟若這幾日不來找王家，王家也會使人與林家商討此事。」

林嘉寶聽聞一急，瞪眼道：「怎麼商討，難道讓林家別挖池塘，或者別養魚了。姐姐你可要弄清楚這是王家學著林家，若不是我多嘴，姐姐能看的出來？」

王碧珠見林嘉寶剛才還情深意重的寬慰自己，這會提起家中利益便立即翻臉，一時心中很是傷感，只覺得他如同其它男子一樣貪圖自己的美貌，只是他的膽子實在大些。她沒隱藏心中感受，咬唇冷冷的盯著他不語。

林嘉寶見此已猜測到，柔聲解釋道：「姐姐想差了，我豈是無情無義之人，只是我為了挖池塘從大娘二娘哪各借了倆千兩，不怕姐姐笑話，連討媳婦的老本都拿出來了，實在容不得出一點閃失。再說了，縱然我再喜歡姐姐，也不能不顧及林家上下，還請姐姐能理解我」

王碧珠聞言知道錯怪林嘉寶愧疚道：「我理解，林家的事我也聽說過，如今弟弟不當家這般年紀便能操作如此大的工程葉算難得，只是弟弟在挖池塘前就沒想過魚養出來往哪賣嗎？」

林嘉寶撓撓頭奇怪道：「姐姐怎麼對林家的事這麼清楚，難道姐姐一直都注意我，呵呵…別當真，我與姐姐說笑呢？」

王碧珠抿嘴輕笑道：「王家與林家就隔著條河，兩個莊裡發生點什麼事都能傳出來，平日我無事，雪兒便打聽到說來給我解解悶，還用特意關心你！難道弟弟真不知自己的名聲傳的有多遠？」

林嘉寶聽聞直翻白眼，無奈苦笑道：「姐姐既已知道又何必說出來。說真的，我在挖池塘前還真沒想過怎麼賣魚，當時就想著從大伯家裡占些便宜回來好氣氣他，只是現在投下這麼多銀子王家又跟在屁股後面追來才知道急了」

王碧珠聞言先是一陣詫異隨即苦笑道：「弟弟可知道你為了氣氣你那伯父可害的我連番幾日都睡不著。起先賣給林家那三佰畝荒地便是我做的主，當時還以為弟弟又被你那堂哥教唆著犯糊塗，可是後來得知林家雇傭了幾佰人開荒，又覺得自家賣荒地佔了便宜就想提醒弟弟一聲，誰知弟弟竟是用來挖池塘。那天回來后仔細一算便知吃了大虧，私下裡罵了好些回自個笨蛋，又不甘心被林家佔去便宜，就想著學弟弟也買些荒田挖池塘把自家的損失補回來。」

「姐姐是把損失補回來了，可我損失誰來補，原本還想著靠這池塘賺些錢，照王林兩家挖的池塘來看，養的魚能賺回飼料錢就不錯了。對了，姐姐剛才說我沒想過銷路那麼姐姐想過嗎？」

王碧珠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沒有，這魚肉雖然味美，但刺多肉少，富裕的人家都不喜歡吃，原本我還想著與弟弟商量下王家只種蓮菜不養魚，林家則只養魚不種連菜。」

毒，實在是毒，最毒婦人心這果然沒錯。林嘉寶聞言心中不僅感到慶幸，雖然沒有獲得美人心，但起碼少了一個惦記著陰自己的毒美人，倒覺得也不錯。只是如今該怎麼辦？擺在他面前的已不是六百畝池塘的問題，而是一千四百畝。一時間二人沉默起來，為難的很。

「要不王家不挖池塘了，或者只挖兩三佰畝，能將買地錢賺回來就行」沉默會王碧珠不願為難林嘉寶主動道。

「不成」林嘉寶想也不想拒絕道：「你我之間的情誼那是私下的事，沒有讓王家替林家承擔風險的道理。」

王碧珠聞言耳根一紅，想要反駁卻覺得她與林嘉寶確實有姐弟之情，就不知他口中的情誼如何解釋，再看他苦思當中便沒出聲。

過會林嘉寶還是一籌莫展，看看天起身道：「姐姐先忙，容我回去想想再給你答覆，池塘繼續挖，這也怪不得王家，即使王家不挖往後嚴家看在眼裡也會學，所以姐姐也不必多想。」招來林國維二人往林家莊返回。

望著林嘉寶的背影，王碧珠心裡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好色而重情，亦是一個有擔當的男子，心裡不由的想起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臉郟一片緋紅。

「小姐，你喜歡這個小色鬼？」身旁雪兒忽然問道。

王碧珠回神搖頭輕笑道：「什麼小色鬼，記住往後別這樣叫，林少爺沒你想的那麼不堪。」說畢返身淡淡道：「事都完了，回吧」

看著王碧珠的背影雪兒有些奇怪，感覺小姐似乎有些變化，走路輕快起來，不如以往那般穩重，回頭不解的看眼已有些模糊的二人背影，看看天抿嘴嘆口氣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