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謝工
這一天我都在補覺恢復體力,也沒倒出時間詳細和彪子說老雪頭兒那些事,此刻眼見他要翻箱蓋,我登時急得冷汗直冒,剛想說「別動」,杜龍彪卻已收回手,「早上你說過這玩意兒邪性,而且專家們都不敢輕易開,我還是別冒這個險了。」
我鬆口氣,彪子雖然個性火爆,但還不至於莽撞,只憑這點,就是個很好的搭檔。
但他還是湊近了箱子,我以為白在心裡誇他了,卻見他把手伸到了旁邊的一個皮包里,再抽出來,手中就多了一本筆記,「是這個不?」
我真想給他一頓狂吻!
其實,我覺得這麼重要的東西,童教授十有八九會隨身帶著,來這兒找,我也只是想碰碰運氣,根本就沒抱多大希望。但沒想到還真讓我們得手了,同時,我也產生懷疑,這筆記本是不是也沒那麼重要?
我們拿著手電筒,將筆記本一頁一頁翻過,前面記錄了很多工作日常,還有一些看不懂的符號數字,直到了第二十多頁,一行小字終於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松湖,敷俞國古物打撈簡記,第3部分,符文初譯……
下一頁夾著很多照片,正是那些箱子的「影像記錄」。
原來謝工已經把那些箱體上的符號圖形都翻譯了過來,我心中狂喜,總覺著這能揭開我腦袋裡的很多謎團。
但再往後一翻,就傻眼了。
一會兒「公元前」,一會兒「公元後」,一句「敷俞國」,一句「戰北方」,寫得前言不搭后語、驢唇不對馬嘴,其間還摻雜著不少沒聽過的術語,根本就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杜龍彪瞄了幾眼就看不下去了,「李兒,是不是白忙了?」
有些不甘心,還在往後翻。可他推推我,指指手錶,「快!還有7分鐘。」
這時,外面「放風兒」的齊業民突然輕咳兩聲,我倆心裡一緊,壞了!一向喜歡佔便宜的童楊今晚怎麼轉了性,提前接班了?
嗯?不對,不是童楊,帳篷外響起腳步聲,很輕,在門前站了一下,又繞到後面,停在那扇半開的窗口前。
我和杜龍彪大氣都不敢出,躲在窗子兩邊,他本能的抓起那部「老人機」做武器,可想了想又苦笑,大概也明白,這一拍下去,我們就真成了土匪。
一個人從窗外跳進來,動作有點笨拙,杜龍彪想把他推開,然後藉機逃走,可我馬上攔住了,那人一瘸一拐,竟是童柳。
她看到我們倆嚇了一跳,幸好我及時捂上了她的嘴。
緩了一會兒,杜龍彪開始向她解釋,「那個……童老師……您、您聽說過夢遊么?呦!李兒,你也有這毛病,這麼巧……」
童柳卻沒理他,直盯著我手裡的筆記本。她搶過去,快速翻動,一目十行,眉頭漸漸皺起……
杜龍彪也不胡扯了,問她,你能看懂?
童柳一邊翻頁一邊說,「是專家組常用的一種記述方式,方便內部傳看,也避免敏感信息外流,我幫我爸整理過文件,也懂得一點兒。」
「上面說什麼?」我問。
「應該是敷俞國的某段歷史記述。」童柳說,「時間倉促,謝工只是列出了每段譯文,還沒來得及整理排序,所以,前後混亂,內容連不起來。我需要時間。」她翻到後面,發現其中有兩頁被撕下去了,眉頭皺得更緊。
「時間真不多了。」杜龍彪又看錶。
外面再次傳來齊業民的輕咳聲,又有人走近了工作室,而這次是直接開鎖進門,怕啥來啥,是童教授。
我們幾個躲在一台大型儀器后,童教授環顧一眼,徑直走向一角,抓起了那隻皮包。幸好我們把筆記本放了回去,他摸出來翻了翻,拿出紙筆,竟坐上了椅子,在辦公桌上寫寫劃劃。
我們就躲在他對面,只要稍微一歪頭,他就能把我仨逮個現形。
但他的注意力顯然全在筆記本上,稿紙上已記了很多,看來他這一天都在研究。一會兒把這段提前,一會兒又把那段調后,童柳說得沒錯,謝工的筆記就好似一張凌亂的拼圖,想從上至下完全貫通,需要的不止是腦力和時間,還有運氣。
童教授的心緒好像很亂,緊鎖眉頭,苦苦地按著太陽穴,最後猛地把鋼筆摔到地上,又將自己寫划的那十幾頁稿紙撕得粉碎,拎起包,氣呼呼地轉身出門。
我們雖然驚訝,但也算鬆了口氣,剛想從後窗跳出去,卻又見教授又返回來,在桌子上一陣摸索,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我扭頭去瞪杜龍彪,他的手裡,還攥著那部「老人機」。
杜龍彪滿臉苦色,好像在對我說,「李兒,對不住,哥們兒手欠了……」可他突然一愣,這時我們才發現,那「老人機」的屏幕上突然大閃起來,本來微弱的光變得如同高亮手電筒,幾乎照亮了半間帳篷。
童教授也注意到了,開始驚疑地往我們這邊走,但剛到近前,又突然轉回身子,帳篷門前正站著一個人!
教授用手電筒照過去,我們幾個看清后,也都愣住了——那,居然是謝工!
「老謝!」童教授興奮地跑過去,「你到底去哪兒了?」
謝工面無表情,嘴角抽動兩下,卻什麼也沒說出來,隨後轉身就跑。
教授追上去,我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衝出了門,見二人已經快到了湖邊。
童楊正在和齊業民交接班,一看有人朝自己衝過來,登時嚇了一跳,等看清后急問,「爸,您幹嘛呢?」
「快!攔住他!」童教授大喊。
童楊反倒退得更遠,任憑謝工從自己的身前跑過去。
我和杜龍彪對視一眼,已形成默契,一個東一個南,從兩方包抄,這就對謝工成了包夾之勢。
謝工被堵住去路,只能往回跑,離教授越來越近了,最後兩人面對面的停住,教授喘得很厲害,「老、老謝,你、你到底怎麼回事?」他看到謝工手裡攥著兩頁紙,伸手說,「你、你中間到底寫了什麼?給我看看……」
我也在靠近,可心裡越發覺得很不對,且不說謝工氣不喘臉不變,單是他剛才那跑動的姿勢就讓我生疑——兩條腿邁的步子雖然不大,但頻率卻很快,而且偶爾軟耷耷的,動作很不協調——這,我好像想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