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返回長安

「五妹！？」看到躲在箱子里的甄宓，甄姜頓時感到哭笑不得。自家這個五妹生來就膽大過人，又因為在家中年紀最小，家裡人都寵著她，雖然沒有公主的名分，但實際上那生活過得跟公主也沒什麼兩樣。

這丫頭就不知道害怕為何物！要不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出了聲響，甄姜還真不會想到自己所帶的箱子裡面會藏著人，難怪離開無極的時候沒看到這丫頭，敢情這小傢伙早就先一步混進了隊伍。

甄姜不想帶甄宓去長安，倒不是不願意跟妹妹在一起，而是長安相比起無極縣要更加危險。甄姜去長安是為了甄家的未來，說是賭一把也不為過，可這個賭注要是再加上甄宓，甄姜就不願意了。

「五妹聽話，一會跟姐姐的人回家。」甄姜好言相勸。

「大姐，可我想跟你在一起。」甄宓也不哭鬧，只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望著甄姜，甄姜瞬間就被擊敗，只能求助的望向坐在一旁的劉協。

劉協不想管這事，要依劉協的法子，直接讓人把甄宓押回去就是，就不信一個九歲的丫頭片子能比五大三粗的護衛的力氣還大。可問題是甄宓是甄家的人，而劉協只是個外人。見甄姜求助，劉協輕咳一聲，對甄宓說道：「甄姑娘，你大姐此去長安可不是遊玩，長安很危險，有很多壞人，萬一要是你被壞人抓去了，那你就要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干多多的活，還要天天被人打，還要……」

「你嚇唬誰呢？」甄宓不等劉協把話說完，翻了個白眼說道。

沒嚇唬住……劉協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無奈的沖甄姜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沒轍了。甄姜見了心裡不由暗氣，剛想要再勸勸妹妹，但卻很快就倒在甄宓的眼淚攻勢下，只能妥協。不過甄姜也跟甄宓說清楚了，等過一陣子就會派人送甄宓回家，甄宓聽后連連點頭。只有劉協在一旁暗暗撇嘴，他算是看出來了，甄宓在甄家很得寵，別看甄姜已經跟甄宓作了約定，可等到時甄宓眼淚一出，十有八九還是甄姜繳械。

路上多了一個甄宓，對劉協來說倒也算是好事，原本纏著自己講故事的趙雨這下算是找到小夥伴了，而劉協也就有時間去了解一下呂布戰敗的詳情。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按理說，呂布不應該會在白波賊這道陰溝裡翻船才對。要知道在投董卓之前，呂布就一直在邊疆與胡人交戰，他並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更何況他手中還有兩萬并州軍，狼騎、陷陣、負囊，無論哪一支都可以算是軍中精銳，怎麼就敗給名不見經傳的白波賊了？

故意戰敗是絕對不可能的。呂布沒那個心眼，雖然劉協對呂布很是警惕，但從接觸的經歷來看，呂布並不是那種姦邪小人，玩陰謀詭計並不是他擅長的，因為他更信奉武力至上，而且如今呂布的身邊並沒有什麼出名的謀士，勉強算是能夠給他出出主意的，好像就只有那個出賣董卓后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李肅了。

如今的長安，還能算是西涼軍的也就只剩下李肅那支人馬。李傕郭汜不待見李肅，而王允對李肅這人也不放心，雖然參與了誅董計劃，甚至在計劃中起到了關鍵作用，但事成之後，李肅卻並沒有得到他希望得到的報酬。要是這麼來分析，他倒是有蠱惑呂布養賊自重的理由。

不過在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劉協沒有胡亂猜測，靠著手中僅有的情報，眼下劉協可以確定的，就是擊敗呂布的白波賊首領名叫張白騎。

……

隊伍過了黃河，因為是隨著甄家一起行動，劉協這些人倒是沒有引起地方官府的注意。等到過了黃河，進入了河東郡，劉協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當初劉協任命朝中重臣出任各郡郡守，為了確保長安東大門潼關的不受襲擾，河東郡也被劉協納入管轄，派出董承出任郡守。

而董承自上任以來倒是兢兢業業，雖不見得將河東郡治理的政通人和，但至少沒有變的更差。劉協進入了河東郡，那就相當於是回到了自家的地盤，原本打算派人通知董承一聲，不過劉協卻臨時改了主意，下令隊伍加緊速度趕路，爭取一口氣趕到長安。

倒不是劉協對董承存著什麼偏見，而是劉協忽然想起歷史上劉協身邊的那兩個女人，好像其中一個就是董承的女兒。劉協可不想自己還是個孩子就已經做了父親。其實這是劉協想多了，董承就是想讓女兒進宮，那也至少要等劉協十六以後，至於現在，董承還沒有那個心思。不過劉協不派人通知他，董承也就不知道劉協路過河東郡這事。他現在正忙著與河東郡的各世家周旋，哪有工夫去關心別的。

隊伍向著潼關的方向行進了兩日，只要再趕一天的路，就可以到達潼關。劉協已經提前派人返回長安通知王允。這趟出門在外用的時間有點多，是跟王允約定的時間的數倍，一想到王允那個古板的老頭的勸諫，劉協就忍不住有些頭疼。

「嗨，你怎麼了？生病了？」見到劉協搖頭，正跟趙雨玩遊戲的甄宓好奇的問道。

「去去去，一邊玩去，煩著呢。」劉協揮揮手，沒好氣的說道。

「嘿~不識好人心是不？好心當做驢肝肺，你不說，我還不樂意知道呢。」甄宓白了劉協一眼，扭頭不理劉協了。劉協才不在乎一個丫頭片子跟自己鬧彆扭呢，洛神又如何？現在還不就是個丫頭片子。

「協哥哥，你到底怎麼了？」趙雨此時也湊過來問道。

「唉~我是在擔心回去怎麼跟司徒交代呢。」劉協嘆了口氣道。

「……姓王的，你什麼意思？我問你不說，怎麼小雨你就說了。」甄宓見狀不由怒道。

「能一樣嗎？小雨是我妹子，雖然不是親的，可她比起某人要乖多了。不像某人，牙尖嘴利。」

「說誰呢？說誰呢？你說誰呢？」

「說誰誰心裡明白。」

「你，你……」

「幹什麼？你又想咬我了？」劉協一見甄宓沖自己咬牙切齒，立刻擺出一副防範的姿勢說道。

「小宓，你別鬧，先聽協哥哥說。」趙雨一把抱住甄宓勸道。

「小雨，你鬆開我，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好男不跟女斗，我惹不起躲得起。」劉協丟下一句話，跳下馬車去找外面的趙雲了。典韋前幾天已經脫離了隊伍，準備去將還在老家養病的兄長一家以及自己的家小一併接去長安。劉協相信典韋的為人，讓典韋帶著十個人便回了陳留。還有之前奉命前往青州鄭玄那裡送信的郝昭，劉協也跟郝昭約定在送到信以後，便可以直接返回長安，估計等劉協回到長安的時候，郝昭也差不多該到了。

說起郝昭，劉協已經打定主意問呂布要人，張遼、高順是呂布麾下最讓劉協流口水的人，只是這二人也是呂布不會輕易放走的人。而郝昭則不同了，呂布並不知道郝昭將來的成就，能夠將諸葛亮擋在陳倉數月以至於北伐失敗的鐵壁將軍，即便進攻能力善差，但鎮守一方卻是綽綽有餘。

……

「主公，你怎麼出來了？」看到劉協跑來找自己，趙雲有些納悶的問道。

「不出來難道跟那個野蠻丫頭打架不成？」劉協沒好氣的反問道。趙雲一聽立刻明白了。劉協口中的野蠻丫頭正是甄宓，小姑娘長得挺可愛，不過沒想到發起狠來也是真狠。前幾日跟劉協發生了爭吵，因為沒說過劉協，乾脆就君子動口不動手。真是動了口，那一嘴下去，立馬就讓劉協服軟了。不過劉協自此也就跟甄宓杠上了，二人時不時就要鬥上幾句嘴。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準是劉協又把人家小姑娘說急眼了，這才跑到自己這裡避禍來了。想到這裡，趙雲不由搖頭輕笑。他原以為自家這個小主公為人老成，卻不想還是有符合這個年紀的孩子一面。不過趙雲卻不後悔當初的決定，真要是一直老成下去，趙雲也會懷疑自家主公是成了精了。

「子龍，等回了長安，你抽空教我練練槍法怎麼樣？」劉協忽然對趙雲說道。

「這個……主公，非是趙雲矯情，只是師命難違……」趙雲有些為難的答道。

「那子龍你就只教我基礎可以嗎？至於師門的槍法，等我正式拜了師以後再教如何？」劉協一聽趕忙改口道。

「唔……教教基礎倒是沒什麼，只是主公能夠耐得住那份寂寞？」

「子龍知道蓋房子嗎？」

「唔？知道。」

「想要房子蓋得牢固，最關鍵的就是要把地基打牢。而習武，在我看來其實也跟蓋房子差不多，只有把基礎練好了，才能學到真本事。要不然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啊。」

聽劉協這樣說，趙雲微微點頭，而劉協見趙雲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心裡也是十分高興。生逢亂世，學會一身武藝防身那是很有必要的。不指望像趙雲、典韋那樣可以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但能夠自保，不成為別人的累贅，這還是很有必要的。

……

一路無事。沒有了李傕郭汜禍亂長安，長安周邊的郡縣也就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等到西涼軍被劉協忽悠去了隴西郡，像長安周邊郡縣此時的治安狀況還是不錯的。等到了夜幕降臨，劉協這一行人已經到了潼關外二十里的地方。

眾人決定休息一晚，明早再進潼關。以劉協的身份，真到了潼關也可以讓潼關開門，但那並不是劉協願意乾的事情。左右不過一晚，等等又何妨。

按照平時的安排一樣，趙雲率隊負責外圍的警戒，而甄家的護衛則負責營地內的安全。沒辦法，趙雲帶的人那都是在戰場上滾過幾個來回的主，對危險的敏感度要比甄家那些護衛要高得多。

劉協跟甄宓的矛盾只是小孩子間的彆扭，過段時間也就沒事了。而且劉協也有讓甄宓不找自己算賬的法寶。那些從來沒有聽過的故事，對甄宓太有吸引力了。吃過了晚飯，與平常一樣，趙雨拖著甄宓找到了劉協。而劉協也像是早就忘了白天跟甄宓的過節，笑眯眯的繼續開講。

白蛇傳講完，西廂記也講完了，梁祝也講得差不多了。當講到梁祝化蝶飛去，故事結束，劉協本來打算去睡覺，卻被趙雨給拉住央求劉協再講一個。

「小雨，你不乖了，不是說好一晚上就一段的嗎？」

「可人家睡不著嘛。協哥哥，天色還早，再講一個嘛。」趙雨搖著劉協的手，撒嬌著說道。

「哼，我看你是沒得講了吧？」一旁的甄宓輕哼一聲道。

「嘿……好，既然你們沒有睡意，那就再講一個，不過這回咱們不講什麼情啊愛啊的，咱們講點別的。」

「協哥哥，你要講什麼？」趙雨期待的問道。

「這大晚上的，最好聽的故事自然是鬼故事。這荒郊野外，保不齊能把真鬼引來哦。」劉協笑眯眯的說道。

「哼，胡說八道。」甄宓又是一聲輕哼。

「……甄姑娘莫不是怕了？要不然幹嘛表現的那麼不願意聽。」劉協笑看著甄宓說道。

「我怕？你等著。」甄宓白了劉協一眼，扭頭跑了。不多時，就見甄宓拖著甄姜跑了過來，等甄姜坐下，自己也坐在了甄姜的旁邊，伸手摟住姐姐的胳膊看著劉協說道：「你說吧。」

甄姜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見狀問道：「王公子，你要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你妹妹想聽鬼故事而已。」

「……這大晚上的說什麼鬼故事？」甄姜臉色微變，對劉協說道。

女孩子不怕鬼的沒幾個，甄姜就不是。不過當著甄宓跟趙雨的面，她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怕鬼，為了給自己壯膽，甄姜又將幾名自己的貼身丫鬟給叫了過來。

……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雖然不是我親身經歷，但卻也是曾經真實發生過得事情。這件事情發生在太學……」劉協故意壓低了聲音，緩緩開講。而且在開講之前，為了營造恐怖的氛圍，劉協讓眾人圍成了一圈，中間就點著一堆篝火……

鬼故事這東西想要嚇人，其實多是通過營造氣氛以及配樂來達到令人感到恐懼的效果，其中配樂更是在其中起到了極大的作用。不過眼下條件差了點，劉協也只能通過語言的渲染來達到嚇人的目的了。

……

看著那些隨著故事的情節被嚇得時不時驚叫出聲的甄姜等人，劉協此時很有成就感。不過在看到甄宓還強自鎮定以後，劉協眼珠一轉，緩聲問道：「你們有沒有聽老人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甄姜聞言問道。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什麼意思？」

「其實這人跟鬼都是經不住旁人念叨的，白天說人，就很有可能出現那個被說的人，而晚上說鬼……」劉協故意把聲音越說越低，眾人也不由得看向劉協，想要聽清劉協所說的內容。

「手，手……」被甄姜拖來陪聽的一個丫鬟忽然睜大的眼睛，手指著劉協連聲說道。

眾人順著丫鬟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劉協的身體左側，在黑暗中忽然有一隻手正搭在劉協的腰間。

「哇！~鬼啊！~」

劉協沒被真鬼嚇一跳，反倒被甄姜等人的尖叫給驚著了，即便真有鬼，聽到甄姜等人的尖叫，此時恐怕也會被嚇得還陽吧。

「手？什麼手？」劉協一臉不解的伸出兩隻手問被嚇得不輕的眾女道。

方才那隻被人發現的「鬼手」本來就是劉協故意背到身後用來嚇唬人，而得知了事情真相的甄姜等人此時也是對劉協怒目而視，不過隨後一想，眾人又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

「好啦好啦，都小聲些，莫要影響了別人的休息。」等笑了一陣后，甄姜輕聲對眾人說道。聽得劉協直撇嘴，剛才被嚇得尖叫的人里，好像就有你甄姜，這時候又變成關心下人的主家了。

「時候不早，都回去休息吧。」甄姜又吩咐道。眾人一聽立刻作鳥獸散，唯有甄宓用仇恨的目光注視著劉協，劉協見狀不解的問道：「甄姑娘，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你不是不怕嗎？」

「……走著瞧。」甄宓扔下一句狠話，拉著姐姐走了。趙雨落在後面，似乎有些幸災樂禍的對劉協說道：「協哥哥你完了，這回你是真把小宓得罪狠了。」

「嘁，丫頭片子，她能奈我何？小雨，時候不早，你也快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嗯，協哥哥也早些休息。」趙雨乖巧的答應一聲，轉身去追甄宓了。劉協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也打算回去休息。只是剛站起來，就聽一陣馬蹄聲接近。外面有趙雲安排的人負責警戒，不應該有人能夠混進營地，想到這裡，劉協便站住了，打算看看來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