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閉門羹

有殺錯無放過，遇到了胡車兒，不管這個胡車兒是不是劉協所知的那個歷史上坑死了猛將典韋的胡車兒，單看眼前這個胡車兒長得虎背熊腰，一副孔武有力的壯士樣，劉協就不能讓他去投靠南陽袁術。

不過小心無大錯，在沒清楚這個胡車兒的品性之前，劉協也是不可能帶著他一起上路的。好在劉協如今是冒充王允的族侄，有了這個身份，劉協完全可以將胡車兒推薦給王允。是做一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頭的小兵還是做朝中重臣的家將，並且十分有機會成為一軍之將，這個選擇並不難。

拿出了一些乾糧及銀錢，劉協又把一匹戰馬贈給胡車兒代步，胡車兒便帶著劉協刻寫的書簡，也就是介紹信上路了，前往長安投奔王允。等到胡車兒走後，郝昭忍不住問劉協道：「公子，難道你就不擔心那個胡車兒中途反悔，不去長安嗎？」

「付出一點錢糧認清一個人的品性，不是挺值的嘛。伯道，讓大傢伙休息吧，明日咱們還要趕路呢。」劉協笑著說道。

郝昭點點頭，安排好今夜負責值守的人，眾人紛紛睡去。

一夜無事，劉協帶著郝昭等人繼續趕往潁川，估摸著距離潁川也就還剩一天的路程，劉協決定快馬加鞭，中午並未過多休息，一直趕路準備等到了潁川郡之後再休息。等到日近黃昏，劉協一行人也終於看到了城廓。

劉協打算先在城中休息一夜，等明日天亮以後再前往這次的目的地荀家。在潁川郡，荀家可是名門望族，為了此行的目的，劉協必須要講究些禮貌。

眾人交了入城稅，向著城裡最大的客棧行去。這一路上劉協東張西望，長安城被董卓禍禍的不輕，只是沒想到這潁川的情況也不比長安多到哪去。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無心關心周遭的事情。

「公子，怎麼了？」郝昭見劉協面露失望之色，不由納悶的問道。

「……沒什麼，聽說潁川書院就在附近，怎麼城裡沒看到幾個讀書人？」劉協隨口答道。

「是不是都在書院里念書沒出來啊？」郝昭聞言猜到。

「不會吧，就算是在刻苦攻讀，這馬上都要天黑了，書院怎麼可能不下課。」劉協與郝昭邊說邊到了客棧門口，站在門口的店夥計一見立馬滿臉堆笑的迎上來，「這位公子，是吃飯還是住店？」

「還有客房嗎？」

「有，有，公子請裡面請。」店夥計邊說邊招呼幾個店夥計出來替劉協身邊的那些隨從牽馬。

「悉心照料，銀錢少不了你的。」劉協見狀提醒道。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照料。」店夥計邊說邊將劉協請進了客棧。劉協進店以後隨意一打量，發現店裡的人很少，偌大的一樓也就只有兩桌人在吃飯。

「公子，請問要上二樓嗎？」

「不用了，就在一樓吧。」劉協邊說邊找了個位置坐下，順便招呼郝昭等人也一塊坐下。主從一別，按理說郝昭這些跟班是不能與劉協同坐一桌的，不過劉協堅持，郝昭也就從了，自己陪坐一旁，其他人則是分散坐開，將劉協保護在了中央。

「公子想要吃些什麼？本店有……」店夥計替劉協倒了一杯茶，嘴上問道。

「別報菜名了，先上三五個你們店裡的拿手菜，記得瓷實點，我這些伴當都比較能吃。」劉協打斷了店夥計的話吩咐道。

「得咧~公子請稍候。」店夥計答應一聲，轉身去后廚傳菜，隨後又回到劉協這邊伺候著。劉協也不趕人，隨口問道：「小二哥，聽說這家店是城中最好的，怎麼客人這麼少？」

「唉~本店的確是城中生意最好的。」店小二嘆了口氣，答道：「只是那是在沒鬧黃巾之前，後來雖然朝廷被黃巾平了，但因為過不去做盜匪的人還是很多。最近就有一夥流賊在潁川郡活動，鬧得人心惶惶。別說本店，就連潁川書院最近都停止授課，書院里的學生也走了大半。」

「啊？書院關門了？」劉協聞言一驚，自己原本還打著要是找不到荀攸就去書院碰碰運氣的打算，這下可好，沒戲了。

「也不是關門，就是學生走了大半，剩下的也無心讀書，書院里的先生也就沒有心思教課了。這兵荒馬亂的，誰還有那份安心讀書的心吶。」店小二說到這見后廚招呼，連忙向劉協告了聲罪，去后廚端菜了。

劉協沒在意店小二的離去，客店生意好不好與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只是書院的學子走了大半，留給自己的選擇也就縮小了許多。本來還想要撿漏呢，畢竟潁川書院是大漢的高等學府，裡面藏龍卧虎，像曹操的智囊團荀彧、荀攸、郭嘉、戲志才這些人，那都是潁川書院培養出來的。

想到了荀彧，這位被曹操稱之為吾之子房的牛人，劉協忍不住問正在布菜的店小二道：「小二哥，跟你打聽個人，你知道荀家的荀彧嗎？」

「知道啊，前兩年荀公子就離開了潁川，聽人說是去河北投了袁紹。」

「啊？」劉協聽到這話頓時就覺得被一盆涼水澆頭，自己來得太晚了，沒想到荀彧大牛人已經不在潁川，等會，怎麼是去袁紹哪裡？他不是曹操的重要謀士嗎？

「小二哥，你確定那荀彧是去了河北，而不是去了兗州？」劉協懷疑的問道。

「確定啊，當時荀公子離開之前，曾經與書院里的學友在本店一起喝酒，說起來也是趕巧，當時伺候荀公子的就是小的。小的清楚記得，荀公子是跟他四兄一起去的河北。」

見店小二言之鑿鑿，劉協就是想不信也不行了。

「那如今荀家是誰當家主事？」劉協問道。

「聽說是荀家老三荀衍。」

「荀衍……」劉協除了知道荀家有荀彧、荀攸外，也就還知道袁紹手下有個荀湛也是荀家的人，至於荀衍，劉協是頭回聽到。

菜上齊了，店小二退到了一旁，沒有劉協招呼他是不會過來打擾的。劉協此時也有些餓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先吃飽了再說。招呼郝昭等人開吃，劉協自己則是邊吃邊考慮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

荀彧估計是跟自己無緣了，但願那個荀攸別再出什麼意外。老天保佑，千萬可別讓自己這回白跑一趟。

帶著心事，劉協在店裡住了一晚。等到次日天光大亮，劉協帶著郝昭等人出了城。荀家的人並不住在城中，而是在城外的一處莊園居住。劉協從店小二那裡打聽清楚具體位置，便帶著人登門拜訪。至於書院，劉協打算等拜訪完荀家以後再去看看。

等到了荀家，遞上了王允的名帖，劉協等在門外等待。只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荀家開門迎客，好不容易等到出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也不是來請劉協進門的。

「這位公子，我家主人說，荀家如今人才凋零，有點出息的幾個已經在外各奔前程，還請公子去別家試試。」

劉協一聽這話頓時大怒，不管你荀家願不願意為大漢效力，有客登門，客人禮數周全，至少也該將客人請進去奉上一杯茶水才是，怎麼就直接將人拒之門外。

「敢問荀攸荀先生可在家中？」劉協開口問道。

「回公子問，侄少爺尚未歸家。」

「可知他現在人在何處？」

「不知。」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劉協強忍怒氣的對荀家管家說道。

「公子慢走。」荀家管家連忙奉還了劉協先前遞上的名帖。

劉協面無表情的接過名帖，回頭對郝昭等人說道：「走吧。」郝昭等人已經有些按耐不住，只是劉協不發話，他們也不敢造次，只能與劉協強忍怒氣的離開了荀家。回城的路上誰也沒心情說話，不過郝昭等人是生悶氣，而劉協則是在想著除了荀家，自己還可以去哪裡尋找賢才。

與潁川書院齊名的水鏡書院不知道現在開張了沒有，不過就算開張了，劉協估計也招不到什麼人，畢竟出自水鏡書院的那些牛人如今還在學習階段，就算這些牛人願意，司馬徽也不會答應讓自己的學生荒廢學業。

「公子，荀家不識抬舉，咱們就去找別人好了，這天下又不是只有荀家一家。」郝昭見劉協一直緊皺眉頭，忍不住開口勸道。

「……伯道，謝謝你。我沒事，人家瞧不上咱們，嫌咱們實力不夠，這沒什麼。就如所說，這世上能人多得是，又不是只有他荀家才出人才。」

說是這麼說，但鬱悶還是鬱悶，回到昨夜住宿的客棧，店夥計立刻迎了上來，熱情的問道：「公子回來啦，可有什麼需要小的幫忙的？」

「小二哥，你知道荀家的荀攸現在何處嗎？」

「呃……這個還真不知道，那位荀公子聽說在朝為官，最近也沒聽說他回來的消息。」店小二聞言答道。

聽到這話，劉協的心裡好受了一些，至少那個荀攸不是避而不見。可荀家給自己閉門羹吃這件事還是讓劉協記在了心上。書香門第？詩禮傳家？我呸！禮哪去了？

自成為劉協以來，劉協一直沒遇到什麼挫折，就連西涼軍都被他設計哄去了隴西，卻沒想到在這裡翻船。心情不好的劉協連潁川書院都不想去了，只打算在城裡歇息一晚，明日就動身前往河北。

吃罷了晚飯，劉協打算早點睡，來潁川一無所獲，去河北的事情可不能也黃了。得不到荀家的支持對劉協是個不小的打擊，可要是不能在河北買到糧食，影響比起得不到荀家的支持更大，劉協不希望買糧的事情也出岔子。

「公子，是否已經安歇？」就在劉協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郝昭在門外詢問道。

「沒呢，進來吧伯道。」劉協聞言對屋外說道。

「公子，郝昭忽然想起一事，覺得應該告訴公子知曉。」郝昭進屋以後也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對劉協說道。

「何事？」劉協好奇的問道。

「公子，可知盧植盧尚書？」

「知道啊，怎麼了？」

「小人聽說，自盧尚書被董卓免職以後便帶著家小避居上谷。公子這次前往河北，何不順路前去拜訪，若是能夠請盧尚書重回長安，公子也算不虛此行。」

「好，好，伯道，多虧你的提醒，咱們明日動身就先去上谷。」劉協喜形於色的說道。

「公子覺得有用就好。」郝昭見狀說道。

劉協上下打量了郝昭一番，開口問道：「伯道，你可識字？」

郝昭聞言臉色一紅，低聲答道：「郝昭家窮，當初為活命追隨溫侯，所以如今並不識字。」

「想學嗎？」劉協又問道。

「想。」郝昭毫不猶豫的答道。

「好，那從明日開始，咱們白天趕路，晚上宿營以後就由我來教你。回頭你去問問其他人，若是他們也願學，那我就一併教了。」

「多謝公子。」郝昭連忙道謝道。在古代，讀書識字並不是什麼人都有機會學習的。世家大族幾乎壟斷了這一塊，目不識丁者比比皆是，而世家大族也是通過這項特權維持著自身的統治地位。

……

離開潁川郡已經有十天，這一天劉協一行人便來到了陳留附近。上谷在幽州境內，劉協沒打算走并州，因為并州此時正鬧黑山賊鬧得厲害，劉協身邊就郝昭等二十人，萬一遇上了，太過兇險，相比較之下，還是走曹操、袁紹的屬地比較安全。反正除了劉協自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郝昭等人此時還被蒙在鼓裡，以為他們這次護送的公子是王司徒的族侄。

白天趕路，晚上劉協就教郝昭等人識字，先把自己的名字學會，雖然沒有足夠的筆墨可用，但隨便找根樹枝，在沙土地上寫寫畫畫還是沒問題的。也是通過教授郝昭等人識字這個舉動，劉協算是徹底得到了郝昭等人的忠心，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

與前幾日一樣，天色將晚，郝昭看看四周，知道今晚又要在野外露宿，如平常一樣正在分派眾人任務，忽然就聽林中傳出一聲虎嘯。郝昭臉色急變，連忙招呼眾人結陣將劉協保護在了中間。

他們這回選擇的宿營地是一條河邊，這樣取水方便。而河對岸就是一片密林，方才聽到的虎嘯就是從密林中傳出的。

郝昭等人嚴陣以待，沒過多久，一頭斑斕猛虎自林中竄出。不過看這頭獸中王的情況，似乎正在逃命，劉協等人不敢大意。而從林中竄出的猛虎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的逃路會被人堵住。稍一躊躇，隨即便下定決心打算向別的方向逃走。

只是沒等這頭大蟲繼續踏上逃往之旅，樹林中又竄出了一個大漢。見到大漢，大蟲明顯被驚著了，撒腿就想跑，只是大漢卻比大蟲反應更快，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近前，大蟲見逃跑無望，索性便準備做困獸斗。

就在劉協等人的面前，那名大漢當場表演了什麼叫打虎，一頭成年猛虎落到大漢手中如同小貓，竟被活生生打死，看得劉協等人目瞪口呆。

「壯士請留步！」眼見大漢將死虎背在背上準備離開，回過神來的劉協急忙出聲喊道。

「幹嘛？這是我打的。」壯漢警惕的盯著劉協等人，惡聲惡氣的說道。

「壯士莫要誤會，我沒要跟你爭這頭大蟲的意思。」

「那你這娃娃要幹嘛？」

「我想請問壯士，這頭大蟲壯士準備如何處置？若是願意買，我願重金買下。」

聽說眼前這個娃娃願意出錢買虎，大漢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看了看劉協等人，不確定的問道：「你這娃娃能做主？」

「呵呵……這些人以我為首，自然是我說了算。壯士，不知你打算要賣多少錢？」劉協笑著問道。

「唔……二百貫。」壯漢想了想答道。

「可以，只是我現在身上沒帶這麼多現錢，壯士可否等等，待明日我進了城，換了現錢再交易如何？」

「……好，一言為定。」壯漢又想了想，答應了劉協的提議。

劉協對老虎不怎麼感興趣，真正讓劉協感興趣的是眼前這個能夠空手打死老虎的猛男。這要是能把他拐到自己這條船上，那自己這次冒險離開長安就沒白冒險。

既然不能馬上完成交易，要賣虎的壯漢自然就要跟劉協等人在一起一段時間。這壯漢也是實在，把死虎交給郝昭等人料理，自己則坐在火堆邊吃著劉協遞過來的乾糧。

「娃娃，看你年紀不大，你父母就這麼放心讓你獨自出來？」壯漢隨口問了劉協一句。

「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如今我是跟著叔父一起生活，只是叔父事忙，我也就能幫著做點跑跑腿的事情。壯士，敢問高姓大名？」

「哎呀~對不住，俺失言了。」壯漢有些歉意的看著劉協說道，見劉協並不在意，這才繼續說道：「俺叫典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