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塵埃落定
刀光,劍影,鮮血,慘叫,這是此時秋子風眼中世界的全部。
不斷的殺戮讓他的神經從恐懼走向了麻木,他已經忘了這一切是怎樣開始的,也不知道怎樣去結束。他的意識中此時只有一個信念,就是他不想死,不能死。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做的,只有殺,殺,殺。
此時站在秋子風面前的是一個衣衫破亂不堪的黑面漢,臉上布滿分不清是他還別人的鮮血,這讓他本屬樸實的面色泛起了一絲戾氣。他手中使的是一柄巨斧,本身已是份量不輕,再加上他身具蠻力,每一次揮使開來都是隱有風聲。秋子風除了疲於抵擋之外,找不到絲毫的反擊方法,至少從眼下情況來看,確是如此。
巨斧每一次的砸落,都似有萬鈞的氣勢,擊在刀柄處的聲音沉悶而有力。幸虧這朴刀造的結實,刀柄在這樣連番的攻勢下雖是殘破不堪,卻絲毫沒有折斷的跡象。只是苦了秋子風,每一次的重擊都會引起他身上的傷口一陣鑽心疼痛。
這朴刀看著不顯眼,份量卻是沉重,秋子風又不懂使用的技巧,一番血戰下來,身上增添了無數的傷口。若不是他的身體對危險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恐怕已經死了幾次了。
秋子風現在在等一個機會,他知道像黑漢這樣蠻力的打法,鐵人也是支撐不了多久,只要自己可以堅持到他鬆懈的時候,便是反擊的時刻到了。好在因著這麼長時間的消耗,再加上他的出現也吸引了不少的戰力,場中的那群皂衣人不再拘泥於防守反擊的陣型,漸漸開始向前推進。
秋子風這才見識到這些人戰力的恐怖,一柄鋼刀在他們的手中彷彿活過來一般,沒有令人眼花繚亂的招式,只是幾個簡單的物理軌跡,卻如砍瓜切菜,每一次出手都有刀下的亡魂。此時的秋子風對這情形已經適應了,既不恐懼,也不會驚奇,如同每天都要吃飯一樣的簡單。他只知道如此一來,他的對手就是殺一個少一個,再也不用擔心生死關頭還要疲於應付從背後突然跳出的敵人。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他所料,沒過多久,黑面漢的攻勢漸漸弱了下來,比秋子風估計的時間還要少了許多。
秋子風也不給他喘息的時間,先是反擊的連續橫掃出幾刀,將對方的氣勢打壓了下來,接著突然跳了起來,借著下落的勢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斜劈出了一刀。這一刀氣勢不凡,竟然隱隱生風,黑面漢此時早已失了先前的凜凜威風,兵器甫一交接便招架不住,巨斧應聲跌落下來。連一聲慘叫也沒來的及發出,表情極度扭曲的頭顱已經斜飛了出去。
秋子風看著黝黑脖頸處噴礴而出的血箭,有些呆住了,他沒有想到這一刀竟然生出這麼大的威力。不過這失神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他就面色冷漠的轉過了身子,胡亂的抹去臉上溫度尚未褪盡的鮮血,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不是人殺我,就是我殺人,這就是戰爭,很殘酷,也很現實。
「住手,都給我住手!」突然一個叫聲響了起來,聲音雖然不大,卻正好可以讓場中的每個人都可以聽見,眾人都是下意識的循聲望了過去。秋子風在轉動目光的同時,並沒有收起戰鬥的姿勢,在這樣的情形下,一絲的鬆懈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此時前戲已經做足的朝陽終於露出了它的真容,璀璨的光芒映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金黃。這再普通不過景色,在剛剛經歷過一番生死的秋子風眼中,卻顯得彌足珍貴。
「打也打過,殺也殺過,現在讓我們來談一談吧。」站在朱清的身後男子,緊了緊握刀的手,目光灼灼地望著朝陽下持刀而立如同戰神的秋子風,朗聲說道。
他的話讓秋子風咧嘴一笑,要打要殺的是他,要停要和的也是他,有一個朱清做砝碼,真是讓他佔盡了優勢。只是既知如此,卻非要等到死了這麼多人才想起談條件,真是何苦來由?
「我可以放了他,只要你肯放我們走,如何?」那男子緊張的忘著他,急聲問道。秋子風此時才看清他的長相,方正的國字臉,濃密的絡腮鬍子很有些粗獷的味道,只是他雙眼細長狹窄,鼻樑外彎帶有勾形,一望而知此人是屬天性涼薄。
秋子風見他對那些算的上與他出生入死的同伴的慘死沒有一絲的感覺,只著意於自己的安危,不由心生反感。只是眼下朱清還在他的手裡,這樣的情緒也就不便流露於外了。
望著遍地的屍體,他不由搖了搖頭,面色一陣凄楚,不久之前,這些還都是大好的生命,現在卻只能與冰冷的大地為伴,而最令他心中不舒服的是,這其中的十幾具還是他的「傑作」。畢竟他還是來自新社會的思想,走出了瘋狂與麻木,便生出了濃濃的負罪感。
那男子一直盯著他的表情,見他搖頭,面色大變,眼中閃過一絲戾色,獰笑道:「你不同意?不要以為我就怕了你,大不了同歸於盡。」
秋子風才不相信他這種人真肯做同歸於盡的事,但看到他手中的刀在朱清脖頸處劃出一道淺淺的紅色,還是心中一緊。只是他現在卻是全無辦法,這男子好像是誤會了,他並不是這裡可以做的了主的人,總不會因為自己騎著破馬出場,就生出這樣的錯覺吧?這也未免太荒唐了點。
他緊張的向那群皂衣人望去,見他們面無表情站在那裡,並沒有人站出來答話。雖然不知道朱清的身份,但看秦黨甘冒風險將他擄走,而現在又有這樣一群實力不凡的人冒死營救,也絕對簡單不到哪裡去。
想到這裡,他隱隱生出一絲悔意,早知如此,就不用追來了,差點連小命都搭上了。不過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就算是心知肚聽,只怕也不能狠下心來不做理會。
「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丘上男子又使了些手勁,一絲鮮血沿著冰冷的刀鋒流了出來。朱清的雙目因疼痛而隱有淚水滾動,卻倔強的咬著嘴唇,不肯發出一點示弱的聲音,讓秋子風看的既是心疼,又有些讚賞。
「不要,我答……」他將心一橫,便要強自答應,只憑朱清叫的一聲「秋大哥」,自己今天就不能讓他有事。
「只要你放了他,我答應你,這裡的人不會再有任何損傷。」伴著一陣馬蹄聲,一個柔和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很是響亮,完全將秋子風的話掩蓋住了。
丰神如玉,這是秋子風對來人的第一感覺。一襲玄衣將他落於馬上的身材塑的俊偉挺拔,一對劍眉下烏黑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顧盼之間頗有威嚴。此人望著三十歲許,薄唇周圍淺淺的胡痕為他增添了一絲成熟穩重的風範。
在他的身側,秋子風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竟是昨夜朱清身邊的那個神秘下人。兩人的身後還跟著約有二三十人與場中皂衣人相同裝扮的年輕男子。
「四哥......」朱清看清來人,終是帶著哭腔叫了出來。秋子風心中一動,昨夜便曾聽他提起過,原來就是此人。大戶人家妻妾眾多,老來得子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對於兩人年歲相差甚大,他也不覺有什麼奇怪的。
「你說放就放?我憑什麼相信你。」丘上男子制住了掙扎的朱清,目光有些懷疑的向來人望去。這也正是秋子風疑問的,他對這朱氏兄弟的身份很是好奇,倒希望這令他不喜的男子真能問出個結果才好。
就在這時,從樹林的另一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了過來,「前面的可是秋公子。」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秋子風緊提著的心突然一陣輕鬆,關鋒終於帶著他的人趕來了。雖然兩人關係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敵對,但在此時的秋子風,卻如同見到親人般的欣喜。
這只是短短的幾個時辰,卻像經歷了一生的漫長。他很想對關鋒歡叫幾聲,但繃緊的精神一鬆懈下來,全身的傷口同時刺痛了起來,他只覺眼前一黑,整個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後軟倒了下去。
「因為,我叫朱,懷,璧。」這是秋子風失去知覺瞬間的最後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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