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你不知道的事(二)
「女君真是有趣,放著自己那麼大個東方國不去,反倒幾次三番進面見聖上。」林舒婉一身青衣站在大街中央,顯然,是故意等她出宮。
眼下,玉乾與林從之將軍必定有計劃,林從之將軍深謀遠慮,她女兒該不會笨到如此地步?
「林姑娘還是不要攔著我的去路,並不會對你有什麼好處。」
「哼!」林舒婉輕哼道,「顏宋,我可不會輸給你,太上皇和我爹有過交易,他答應我,會讓我成為這玉都的皇后。到那時,你什麼都不是?」
「有句話你錯了。」她微微俯下身子,撣去她肩上的殘葉,「無論玉都如何變化,我都是東方國的女君。倒是林姑娘,若是成了皇后,他日見我,可需要恭敬跪拜才是。」
「你!」林舒婉沉住氣,「你別得意,至少被拋棄的那人是你,如今的一切不過是嘴硬罷了?」
「拋棄?」東方清淺輕笑一聲,「林姑娘年幼,怕是不知道一些事,太上皇來東方國多日,我可從未看上過他。至於嘴硬二字,我不是很能理解,您特意同我說的這番話,是不是氣急敗壞呢?」
林舒婉一副被揭穿的模樣,指著她道,「我知道你想要幹嘛,你找當今聖上,不過就是想要勸他退位,這樣太上皇必定對你感激。你如此得意,就不知那巫醫知道你的用意之後,你還笑得出來嗎?!」
語罷,林舒婉氣沖沖轉身準備離去。
「站住。」就在此時,一把刀懸在她的肩上,冷艷而又滿盈殺氣的目光讓林舒婉開始畏懼起來。
「你……你想要幹什麼!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林從之的女兒!」
「大將軍之女——我知道。」短刀一收,「不知道的是,那般聰明有勇謀的林將軍,竟有你如此愚蠢的女兒。」
「你!你住口……」她慌亂的眼神,僵硬的身子。
東方清淺並沒繼續嚇唬她,只是平淡說道,「若你此時泄露秘密,我想太上皇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更不用提你的皇后大夢。如若你還沒蠢死,勸你離開玉都,這段時間,不會有安生的日子。」
許漫修帶人匆匆趕來,「顏姑娘,是否要出發回去?」
東方清淺將那匕首一扔,哐當落地,「蠢貨總是活不太久,這是我的經驗,希望你也吸取教訓。」
林舒婉看著地上的白刀,慌神在原地,那個女人的背影像是無情,卻有洒脫,她捉摸不透。
……
一路上,許漫修還在想著方才那場景,多嘴問了。
「方才那女人和姑娘認識,有仇?」
「嗯。」
「那可要我派人解決了她?」
東方清淺微微睜眼,「還是算了,他的計劃,我不想多插手。眼下,只要等阿恆退位,我們便採取行動。」
「是。」
一路上,她的眼不敢睜著,大概是知道即將面臨的一場大戰,她更是心慌了。
阿恆答應她,退位除奸臣,但——這畢竟是他心心念念的皇位,他身受蠱惑,又是否經得起誘惑呢?
去往江南的路上,遇上了正好趕向玉都的藍衣,好在這一次遇到的及時。
「君主,我找李元時問過一些當年的事。終於找到了一些線索——」
「快說。」
「李元時所言,當初他服下失魂葯過後確實失去了意識,但他醒來后得知,老皇帝已經知道靈山軍的計劃,當時便當機立斷斬殺了眾人。至於他,在千年前,也死在那場屠殺之中。」
「你是說——」她眼眸一沉,「老皇帝將所有人都殺了?」
「是。」藍衣說道,「若是一切按照當年的事發展,會不會?」
阿恆,會不會殺了所有的人——就像千年前,那個皇帝做的那樣,殺了所有相關的人,便一乾二淨。
「不會,他答應了我。而且他向來仁愛,不會看著黎民受苦無動於衷。」
「聖上也要活命啊!」藍衣講道,「服下商女的毒藥,只可能死路一條,若是得不到解藥,他不僅要放棄整個江山,更是要放棄自己的性命。但倘若服從商女,或許還能有生機。」
「你是說,他可能會死?」
「是,李元時說過,商女所配的葯是經過煉製的失魂葯,聖上千年前沒有服用過此葯,自然不能抵抗住此葯的功效。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會五臟受損而亡。」
她心頭忽而掀起波瀾,朝著許漫修喊道,「備好車,我要回玉都。」
許漫修拉住她,「你瘋了,如今正是關鍵時刻,萬一……」
「是,關鍵時刻,阿恆可能就此喪命,還不是關鍵時刻?」
「顏姑娘!」許漫修依舊拉著她的衣袖,「你是擔心他的性命,還是擔心他忽而變卦,會害死太上皇?」
她的心不太平靜,特別是許漫修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自己的那顆心都開始無法回答了。
她究竟是想要救阿恆,還是怕阿恆害死了玉乾呢?
「若你想要回去,我可以陪你回去,但是,到那時所有的變局,所有無可預料的事,你都要接受。」
「我知道。」她嘴角淡然一笑,「你去江南處理之後的事,這些,我自會決定。藍衣陪我回玉都即可。」
「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能夠逃出那皇宮!」他有些生氣了,這還是許漫修第一次為她擔心得生氣。
「可那又如何!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死,無動於衷?!還是你讓我,看著你陪著我一起死!?」
許漫修愣住了,他開始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像是一個傻子,為了一個愛的女人所愛的男人在做著所有。
他不清楚,這叫什麼?愛?想必不是。
只是不忍心,看著顏宋,一步步走向死亡,走向那個冰冷的地方。
「是,那就讓我陪你一起去死。」
她目光閃爍著,「你說什麼?」
許漫修再次說道,「你都不能無動於衷,我又怎可能看著你去死……江南的事,我會安排,這一次,我會陪你活著出來。」
活著,出來……
那個曾經慷慨激昂在她面前的書生,第一次服軟,第一次為她說了一段溫暖的話。
原來,奮不顧身,只需要一刻的堅定就行。
是啊,當年的那個玄七,就曾那樣護在她的身前,曾那樣為他在拳打腳踢中帶回食物。
奮不顧身的人,終究會換來一刻的心動,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