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繾綣
夜色深深,微風習習,旖旎像是纏綿的夢一般,縈繞在人身側。
床帳內二人肌膚相貼,連彼此喘息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直似一人。
承安伏在錦書身上,覺得自己一顆心似乎都被她捏住了,忽上忽下,不知何方,不知過了多久,方才重重呼一口氣,呻/吟出來,大口大口的喘息。
「夫人,」他拿自己腦袋蹭了蹭錦書肩頭,語氣輕柔,倒像是在撒嬌:「咱們早些成婚吧。」
錦書也出了一身薄汗,將他推開,拿帕子擦手:「急什麼。」
「怎麼能不急,」承安湊過去,在她身上挨挨蹭蹭,不時地揩點兒油:「我都這樣了,你也不心軟嗎?」
「一邊兒去,」錦書拿帕子擦了會兒手,總覺得黏糊糊的,似乎還存在著那種叫人心熱的觸覺,索性坐起身,點了燈,取木桶中剩下的水擦洗:「偏你毛病多。」
承安頭一回與她這樣親近,方才釋放出來,如登仙境,哪裡還在意她冷臉,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殷勤的遞了另一張乾淨帕子。
「你要是受不得,我便再去叫水,」他見錦書額上微微有些薄汗,關切道:「一起擦洗便是。」
「大晚上的叫水,你不要臉我還要呢,」錦書斜他一眼,末了又笑:「你想說的不是叫水,是『一起擦洗』吧。」
她將「一起」二字,咬的格外重些。
承安沒看透了心思,也不臉紅,黏黏糊糊的湊過去,道:「肉就在嘴邊兒,卻吃不進去,你要饞死人嗎。」
「也好,」錦書深深看他一看,莞爾道:「你若要叫水,便去吧,左右我想再洗一洗。」
「真的嗎?」承安呆了一瞬,唯恐她反悔,趕忙披了外袍往外邊兒跑,吩咐人準備:「你先等等,我這就去!」
上塌之前,錦書在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這會兒還溫著,她捏著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隨即才到門前去,抬手將門拴上。
最後,她又將窗戶關的嚴嚴實實,確定外頭人輕易進不來,這才將重新熄燈,回到塌上去了。
這會兒不算早,卻也不算晚,驛館中人都還沒睡。
承安見錦書鬆口,滿心滿腦都寫滿了「鴛鴦浴」三個大字,興高采烈的叫人備水。
老役這會兒還沒歇息,聽了這話,別有深意的看承安一看,笑道:「是,老爺稍待,老朽這就吩咐人準備,稍後吩咐人送過去。」
承安正想入非非,一時之間,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滿意頷首,隨即一路小跑,往自己院落去了。
只可惜,僅僅看了一眼,他眼裡的光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燭火熄了,門窗緊閉,他被關在外邊兒了。
「夫人,」大晚上的,承安有臉叫人知道自己和錦書親熱,卻沒臉叫人看見自己被關在外邊,叫門聲音又小又輕:「開門呀,我回來了。」
顯而易見的,內里無人應答。
「別生氣嘛,」他厚著臉皮,繼續道:「我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好不好,快開門,一會兒叫人看見,我臉玩哪兒擱啊。」
內室依舊寂寂無聲。
「怎麼回事,」承安低聲嘟囔:「睡著了嗎?真狠心,將郎君丟在外邊不管了。」
惆悵一會兒,他也沒有別的去去處,索性坐在門檻上,隔一會兒喚幾聲,期盼錦書能回心轉意,放他進去。
只可惜,還沒等到錦書過來呢,老役便帶著兩個僕從,抬著水來了。
「哎呦,」老役瞧見他,驚道:「老爺怎麼自己在外邊兒?」
承安沒臉說自己被趕出來了,拿衣袖扇扇風,一本正經道:「乘涼。」
「您還是早點兒進屋去吧,」許是他生了一張肅然挺竣的臉,老役不覺得他在撒謊,只關切道:「別看離了冬,這會兒晚上可冷呢。」
「哦,沒事兒,」承安臉上神情一僵,虧得夜色深深,方才沒被人瞧出來:「我順便賞月。」
老役身後負責抬水的僕從回過身,在天上看了看,但見烏雲掩月,不見光影,奇怪的看承安一眼,再看看一片安寧,不見燭火的屋內,低聲嘟囔道:「不是被趕出來了吧。」
承安:「……」
「瞎說什麼呢,」老役顯然待兩個年輕僕從很好,唯恐這話觸怒貴人,惹禍上身,當即便轉了話頭:「老爺要的水,是放進屋裡去,還是……」
看這光景,放進屋裡去是別想了。
承安老臉有點兒掛不住,勉強叫語氣維持住淡然,一指地上,道:「先擱在這兒吧。」
「好好好。」老役也瞧出來了,這位貴人就是被夫人趕出來了,沒敢多說,吩咐人將木桶擱下,便退了下去。
承安悶悶的坐在門口,瞧見那兩個木桶正徐徐冒著熱切氣兒,卻覺得自己心都涼透了。
好容易嘗了點兒甜頭,這可倒好,全都化為泡影了。
……
錦書這會兒還沒睡下,聽見外頭人說話,唇邊不覺帶笑。
活該。
她在心裡道,叫你沒個分寸,活像沒吃過肉的狼一樣,賊兮兮的。
不過,那老役說的,其實也沒錯。
三月里的夜晚還是很冷,差不多該叫他進來了。
只是,還沒等錦書坐起身來,便有人影飛快了進了屋,掀開床帳,帶著一身冷氣,鑽進了她被窩裡。
手還不安分的在錦書腰腹上撓了撓,惹得她笑出聲來。
是承安。
他的本事,不至於連這樣一扇門,一扇窗都開不了。
「出去,」她輕輕踢他:「冷死了。」
「我不,」承安將她抱在懷裡,叫二人緊密相貼:「你叫我在外邊兒吹了這麼久冷風,就該叫你也試試這滋味。」
「活該,」錦書嗔他一眼:「誰叫你想東想西,沒個安分的。」
「你在這兒,叫我怎麼安分的起來。」夜色使得他聲音更加輕柔纏綿,而他目光,卻在瞥見她肩頭處□□出的肌膚時,愈發燙了幾分。
錦書目力不似承安出眾,卻也覺察出他眼神滾燙,伸手去推他胸膛,卻反倒被他按住,結結實實的吻住了唇。
幾經折騰,她衣帶已經有些松,承安心頭似是火燒,親著親著,那會兒被她親手壓制下的欲/望,忽的捲土重來,不受控制,手掌靈活似是游蛇,滑進她衣襟內,不由自主的揉捏起來。
……
這一夜過得旖旎非凡,第二日,二人自然起的也晚些。
錦書半伏在承安懷裡睜開眼時,便見外頭天色已經大明,這會兒他們離了長安,早不在意別事,只是想起昨夜那通胡鬧,還是有些臉熱。
雖然沒真的託身,但也差不多了。
承安將她摟在懷裡,正溫柔瞧她,見她醒了,湊過臉去,極輕柔的親吻她面頰。
「今日,是不是該繼續趕路了?」錦書問。
「確實,」承安溫聲道:「先去碼頭,經水路往揚州去。」
「我在那兒有幾座莊子,也有人手,」他語氣繾綣,難掩情深:「等我們到了那兒,就拜堂成親,叫你做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