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攜手同行
陸天揚手接住機甲戰士丟來的水壺，微微晃了晃，然後看看戰士仍然血流不止的創口，又扔了回去：「還是自己留著吧！你失血過多，得趕緊處理一下。這個，接著！」
立即，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劃出一條拋物線，準確無誤地落到了機甲戰士手上。
「用水調勻，敷在傷口上，能很快止血。保不準這頭骨蜥的爪子上有類似檸檬酸之類的抗凝素。」
機甲戰士說了聲謝謝，然後立即照辦。果然立竿見影，血止住了。
「我們後會有期！」陸天不舍地看了眼地上的血蟻屍體，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他的食物和水已經告罄，必須儘快趕回基地加以補充，否則在這個荒原之中，誰也不敢確定將要發生什麼，有了這頭骨蜥的前車之鑒，陸天認定了這片區域已經成為危險地帶。再說，三天後將會迎來一次太陽風暴，必須回到營地躲避。
「等一等！」機甲戰士從腰間取出一個漏斗狀的儀器，扔到陸天的腳下，「我這裡有特殊收集器，你可以將這些蟻酸收集起來，我想，你身上的那根藍血骨髓在紅石營地恐怕賣不出讓人滿意的價錢。」
qtd93採集器，特殊優化型，黛米爾公司出品……
凝視著腳下不大的電子儀器，耳後的訊息收集器再次啟動，將這個儀器的基礎資料逐一傳送到他的大腦之中。
陸天想了想，躬身拾起地上的特殊採集器，向遍地的血蟻屍體走了過去。
幾萬隻血蟻，其中還有一隻血蟻王，光是這些蟻酸，就值上千銀卡，加上血蟻王頭頂的觸角，這次可謂收穫頗豐。可惜，剛才的戰鬥耗費的時間太長，他只有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進行收集了。
血蟻死亡后，如果不及時進行蟻酸採集，最多一個小時，這些蟻酸就會將失去活性的酸囊徹底溶解。
「你一個人出來冒險？」機甲戰士突然問道。
「對，這是第一次和人搭檔。」陸天回答道，手裡卻沒有停下。
「你劍法高超，速度也超乎想像，沒有考慮換個地方碰碰運氣？」
「不久之後就準備離開此地。」
「哦！」機甲戰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冒昧地問一句。」
「請講！」
「你至少是一位四階機甲戰士，可為什麼不駕駛機甲出來？」
「唉！」機甲戰士嘆了口氣，「實不相瞞，我確實是一個四階機甲戰士，但我的機甲維修技術其實已經達到了五階。一時興起，我將自己的機甲進行了改造，可惜以我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駕馭需要五階的力量強化才能穿戴的機甲。」
「於是你就打算獵獲一頭骨蜥，拿到藍血骨髓提取改造液？」
「對！」機甲戰士直言不諱，「我聽說黃沙谷地附近有骨蜥出沒，於是決定到這裡碰碰運氣，希望可以藉助骨蜥的藍血骨髓激發潛能，儘快將實力提升到五階。可惜，我的所有財產都用來維修改造我的機甲和購買基礎藥劑了，只好獨自一人拿著機甲槍和光甲護盾來碰碰運氣。如果我的機甲穿得上，對付一頭骨蜥不在話下，但是現在這樣，就不得不藉助血蟻的力量了。」
陸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繼續手上的工作。顯然，機甲戰士這個理由完全說得通。
起初，陸天還以為會因為收集器容量的問題而白白浪費不少蟻酸，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個特殊收集器性能特別優越，自帶純化功能，無需擔心容量的問題。
不過，陸天並不感到意外。像這種機甲戰士，個個都身價不菲，擁有這樣的裝備倒是在情理之中。
一套四階的機甲就是一筆巨額的財富，足夠維繫紅石營地全體居民半年的生活用度。如果傑斯赫本願意，甚至可以申請在營地中建一個水池，灌滿優質的純凈水，在裡面享受游泳的樂趣。
想到純凈水，陸天舔了舔因為乾涸而微微開裂的嘴唇，手上的速度也加快了幾分。
「我的所有資產都被我耗光了，不然，也不會只帶著幾發榴彈就來狩獵，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了。」傑斯赫本自嘲地笑笑，打破了沉默。在最後一瓶精力回復藥劑的作用下，他重新站了起來，在一旁警戒。
雖然明知道這附近暫時不會有危險出現，但是出於獵魔人的本能，小心一點總是讓人放心的。
「因此你想到了引誘血蟻和骨蜥戰鬥，以便能夠坐收漁利？」陸天試探地問道。
「可惜，正如你之前看到的那樣，事情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簡單。」傑斯自嘲地笑笑，算是承認了。
半個小時后，陸天停止了蟻酸收集，仔細一看，竟然已經裝滿了大半瓶。他已經發現不少血蟻屍體的酸囊已經開始腐蝕，無法再繼續收集。可即便是這些收穫，也價值不菲。
「接著！」關閉採集器，陸天將它丟給了傑斯。
陸天很缺錢，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絕不會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據為己有。
傑斯猶疑地望了眼陸天，默默地將採集器收好：「老規矩，一人一半！」
「多謝！」陸天笑笑。
「我的機甲存放在了紅石營地，不知是否能跟你一起上路，相互也好有個照應。」說這話的時候，傑斯不由得臉上一紅。說是有個照應，其實是希望得到這個神秘的古劍士的庇護才對。
「當然！」陸天沒有猶豫，輕輕點頭說道。他當然知道對方的意思，不過看到傑斯的神情，陸天反倒覺得應該與其方便，不為別的，就為他還有一顆羞恥之心。
在這個時代，人心彷彿和那些冰冷的岩石一樣，能夠做到這點都不容易。
看到對方沒有提出任何條件，傑斯也微微吃了一驚，不過，旋即他又釋然了。小理在他年輕的時候，何嘗不是擁有一顆熱心腸，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豐富，漸漸磨滅了年輕時代的熱情，變得市儈，變得功利。
就在剛才，他還在心裡琢磨著對方提出價錢之後，自己如何還價呢！傑斯本身就是一位傭兵，當然知道受保護者付給受雇的傭兵足夠酬勞天經地義。只是這一次，自己的身份變成了付款人，不免讓他感到有些不適應……
陸天反握著劍柄，徑直朝東邊疾馳而去，機甲戰士則加快腳步，一言不發緊跟其後。
黃沙谷地附近相當荒蕪，紅石營地是唯一的人類聚居地，傑斯能夠出現在這裡，那麼他也一定是在紅石營地落腳。
「還未請教尊姓大名？」在機甲戰士看來，能夠在前面帶路，將後背留給自己，說明陸天完全將自己當成了可以信賴的朋友，因此雖然這個問題有些冒昧，但是他還是決定關心一下。
「陸天。」
「中國人？」
「對！炎黃子孫，龍的傳人。」陸天答道，語氣中不乏自豪的味道，儘管大災變后，已經沒有了國籍的區分，但是人類變得更加珍視自己的血統，儘管像陸天這樣的孤兒，也不惜花費一筆巨資進行一次特殊的dna鑒定，了解自己的血統。
「這個時代，完全純粹的血統可不多見。」
「您呢？先生。」
「既是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後代，也將那些自稱港灣來客的維京人當作祖先。」
「那是兩個驍勇善戰的民族。」
「謝謝！」機甲戰士又問道，「你的訊息收集器實在太古老了，為什麼不換一個？」
「我還沒有存夠購買訊息收集器的銀卡。」陸天如實相告，他何嘗不知道新型訊息收集器對一個獵魔人的作用，他現在的目標就是先弄一個，只是訊息收集器的價格太過昂貴，尤其在紅石營地這個偏遠的小鎮，價格往往比其他地方高出許多。
「對了，你剛才說你準備離開此地，和你的家人一起嗎？」
家人？陸天的身體微微一頓，然後繼續朝前走。「我是一個孤兒，師父將我養大，可惜四年前他老人家離開了。我攢夠路費去找他。」
「他在哪裡？」傑斯奇怪的問道。
「不知道！」
「那可不容易。」傑斯說道。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對紅石營地周圍做過詳細的調查，發現附近都是一些相對低級的變異生物，雖然很好獵殺，但是獵獲所得只能夠維持一個獵魔人基本的日常開支，想要積攢一些銀卡作為路費到其他地方去很是困難。
「跟我回黛米爾基地吧！」緊走幾步，傑斯快步來到陸天的身邊，可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於是趕緊補充道，「在外面行走，有一個大公司的身份總是比較方便的。」
對於傑斯的提議，陸天雖然心動，但他還是決定拒絕。
看到陸天搖頭，傑斯並沒有太過意外，於是談話的門被關上了，雙方再次陷入沉默。
半個小時之後，二人出現在了血蟻巢穴上方，可惜，他們來遲了，有人早已捷足先登，將蟻穴洗劫一空。
站在顯然是人工發掘的地道面前，陸天的臉顯得很陰沉，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確實有人取得了血簟！
「還真的有人覬覦蟻穴中的寶藏！」看到陸天的神色，傑斯顯然意識到了什麼。
「隨它去吧！各人的機緣。我們手上的藍血骨髓也是好東西。」
丟下這句，陸天重新上路。他是一個知足的人。
東邊天際已經泛白，天還是陰沉沉的，不過，二人注意到，朦朧的月光之下，遠處的地面正微微發亮。
二人已經來到了沼澤地。
沼澤的水漫了起來，原來的道路已經被阻斷了。偶有幾塊陸地，相距的間隔也非常遠，因此想要通過，必須泅水。
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沼澤地，傑斯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之前經過這裡的時候，就浪費了他整整七顆榴彈，甚至還在對付一頭沼澤章魚的時候，遺失了一隻機械手臂。
且不說這個沼澤中隱藏的那些變異怪獸，就是沼澤本身就極度危險，密布的泥潭也就罷了，這些水的輻射程度也不低，長時間的浸泡會對皮膚造成難以估計的傷害。
然而，讓他不敢相信的是，陸天居然拿出一個亞麻布口袋，裝了一袋子泥水，然後直接揚起頭，喝了一口從下面躺下來的泥水。
「這水不能喝！用布匹過濾了也不行。」儘管連傑斯自己也不相信，陸天會認為單憑亞麻布的過濾能夠有效地降低沼澤生水的輻射，使之達到飲用的標準。
「沒關係，這個沼澤的生水對我的危害不算大。」陸天如實相告，正是從小被師父泡在藥水中的緣故，讓他的身體有了相當的抵抗力，因此這些低輻射的水根本對他構不成傷害。當然，他不會告訴對方在藥水之中有一味神奇的藥品——血簟！
陸天抹了一下嘴唇，將亞麻口袋中的泥巴倒掉，然後便帶頭步入了沼澤。
傑斯怔怔地看著陸天的背影，直到後者已經走出十來米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年輕的獵魔人無疑給了他太多的驚奇。
開啟那個有些破損的光甲護盾，將它調到了低耗能模式，然後一葉扁舟就出現了。
對於紅石營地周圍的情況，陸天做了相當的了解。所有通道中，位於沼澤這一條要比其他路難走一些，但這是距離紅石營地最近的一條，可以比其他路線省去一小半的時間。
在散發著腐臭的沼澤走了大約十來分鐘，泥水漸漸沒及了他的膝蓋。野外的晝夜溫差本來就很大，加之太陽風暴即將來臨，氣候就變得更為惡劣了。因此越往深處，沼澤就變得越發寒冷起來。
陸天神色凝重，他相信自己的記憶能夠指引他正確的方向，不過，道路不會移動，並不代表那些隱藏在沼澤泥潭之中的怪獸會乖乖呆在原地。天知道在前面會不會隱藏著一頭巨型章魚或者騰蛇之類的怪獸。
陸天緊握著玄鐵劍，凝神戒備，隨時準備格殺那些隱藏在暗處伺機偷襲的怪物。
他時而向左，時而向右，但是無論如何，沼澤的水始終只能淹沒到他們的腳踝。
傑斯緊緊的跟著陸天，亦步亦趨，他對於陸天能夠如此熟悉的記住回營地的路線非常的佩服。
沼澤地一望無際，彷彿與天際連在了一起，根本看不出哪裡是分界線。
陸天始終保持沉默，目光不斷地巡視周圍，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了三四個小時，膝蓋漸漸露出了水面，沼澤終於被拋在身後。
陸天總算長長地舒了口氣，這一路平靜地讓人吃驚，竟然一頭沼澤生物都沒有看見。
此時，東邊已經被照亮了。再有半個小時，太陽就該升起來了，陸天和傑斯正好能夠趕上城門開啟，成為今天進入紅石營地的第一批冒險者。
登上一個不高的山坡，極目遠眺，在大地的盡頭，已經可以看見紅石營地上冉冉升起的炊煙……
紅石營地，與其說是一個小鎮，還不如說是一個被包圍在護城河中的小型堡壘來的恰當。
小鎮周圍修築了一圈近千米的高牆，黝黑的金屬牆體經過了化學固化，足以防止大型變異生物的衝擊和長期的輻射腐蝕。
當然，城牆的堅固僅僅是表象，因為在這個時代，城牆光有堅固是遠遠不夠的。
微風吹來，一根乾枯的蠅草搖搖擺擺，隨風飄蕩，輕輕的落到了黝黑的城牆之上。
啪！
一聲輕響，黝黑的城牆突然閃起一道耀眼的藍色光弧，蠅草瞬間化為灰燼！
在這些城牆之上，幾個荷槍實彈的小鎮的護衛警惕的觀察著四周，另外還有幾個大型的警戒器，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對小鎮周圍進行探查，任何生物進入到小鎮周圍兩公里的範圍，很難逃脫它們的探測。
當然，放眼這個時代大大小小的人類聚居地，紅石營地的防禦實在是有些簡陋。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因為紅石營地偏僻的地理位置，已經周圍貧瘠的自然資源從根本上限制了它的人口數量，如果不是能夠為過往的獵魔人和傭兵提供補給，而人類聯盟方面又給予了不少扶持政策，這個小營地恐怕都難以支持下去。
於是，多少年來，紅石營地一直維持原狀，成為整個岡瓦納草原西北荒漠方圓三百公里內唯一的人類聚居地，被稱作岡瓦納的西北明珠。
陸天和傑斯剛剛踏入紅石營地的範圍，四周的城牆上立即探出十幾根黑洞洞的槍口。
對於這些頭頂上那些槍口，陸天根本不在意，他身上擁有紅石營地永久居住的徽章，這些微電腦控制的，能夠根據來人的虹膜辨別身份的武器絕對不會對他開火的。
來到紅石營地大門前，陸天將自己的徽章放到一邊的一個掃描儀上，陣紅光閃過，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震動，大門緩緩打開，弔橋也隨之落下，陸天率先走了進去。
傑斯這個外來者想要進入紅石營地可就沒有這麼簡單了，雖然他曾經在這裡停留，連他的機甲也寄存在這裡，但是和其他人類聚居點一樣，官方對這些外來者的檢查程序要麻煩許多。
除了掃描他們的徽章，中央光腦還要進行虹膜特徵和dna採樣分析，唯恐喬裝的變異人暗中潛入，因此要花費一些時間。
進入大門，並不代表就進入了紅石營地。這裡的城牆有兩層，將營地的永久居民和臨時居住的人分割開來。
其中，城牆之間的地段正是為了那些外來的獵魔人和傭兵們準備的休息的場地和補給點。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這個不算大的區域內，旅店、庫房、商店應有盡有，只是價格不菲，紅石營地三分之二以上的收入來源全部通過這裡獲取。
因為地處偏僻，周圍有數不清的怪獸出沒，紅石營地的安全工作受到了官方的特別重視，收入的絕大部分都投入在安全措施的完善和升級上面。
在兩座城牆之上，每隔十幾米就有一隻由中央光腦控制的堡壘槍在隨時戒備著。任何人敢於在這裡挑起戰鬥，這些堡壘槍就會在無情的中央光腦控制下難。在這個缺乏信任的年代，這些外來者永遠都是不值得信賴的。
二十幾挺威力強大，每秒鐘能發射十幾發子彈的堡壘槍的精確打擊下，就是實力達到了四階的身穿極光護盾的格鬥士也無法堅持一分鐘以上。正是這種威懾的存在，讓這裡擁有難得的平靜。儘管誰家都清楚，這種平靜僅僅流於表面，實際上暗流洶湧。
紅石營地擁有這個時代最值錢的資源——低污染水，只需很簡單的凈化就能達到飲用標準，因此是各方勢力都希望介入，分一杯羹。
紅石營地的高層一直以來保持著特別清醒的頭腦，與這些勢力虛與委蛇，始終保證其獨立的地位。
「我暫時在3075號房，太陽風暴過去后我們一起去狩獵好不？」來到這裡，傑斯已經無法繼續進入了，他微笑著對陸天發出邀請。
陸天點點頭，沒有答話。
正當陸天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傑斯先生，我那裡有一間空房子。不嫌棄的話，就去我那裡住一陣吧。」
「可是……」
傑斯幾乎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作為一個外來者，沒有紅石營地的長久居住權，想要進入內城，必須有人擔保。陸天邀請自己，顯然有這樣的打算。而他一旦成為自己的擔保人，無論自己在裡面有什麼不守法的行為，都會受到牽連。
「我替你作保！」
果然，陸天的聲音再次響起。
「謝謝！」傑斯立即又補充了一句，「衷心感謝！」
確實，在這個時代，這種信任已經很難找了。傑斯也是一個獨行俠，這次狩獵，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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