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域死士
雲安平早就想到這點,只覺得這把火很快就要燒到她自己身上,她心頭躥起怒火,寒聲道:「繼續查!」
長安院里,新進的奴婢婆子都已安排妥當,拂柳進屋傳達時,雲輓歌正撕開最新長出的皮肉,血色模糊。
光是聽聲音就很疼,但云輓歌連眉眼都沒動,平靜地上藥、更衣,而後看了呆愣的拂柳一眼,平靜的道:「城郊的莊子都收回了?」
臨近京城的農莊里有千百畝地都是秦採薇留給雲輓歌的,只可惜她出生不久就被送走,地契都落進了樓姨娘之手。
拂柳搖頭:「莊子里口風嚴,挑不出樓姨娘的錯處,奴婢不好用暴力手段以免打草驚蛇。」
人身在世安身立命,不可少了錢,雲輓歌當即就決定直奔農莊刺探實情,以早日收回自己的東西。
前世她出嫁那日,樓姨娘雖哭得撕心裂肺叫人不舍,卻沒拿出像樣的嫁妝,說是相府緊張。以致所以人都認定她就是相府的棄子,唯獨她還拿這些人當親人供著。
翻出相府,雲輓歌上了輛樸素的馬車,揚塵直奔京郊,撩起珠簾只見華燈初上一派繁華、冷寂。
馬車突然跌撞,猛地止步。
不等馬夫說話,雲輓歌已撩起布簾看了一眼,是個渾身爛肉的男人倒在路中間,不知是死是活。
他額頭有塊青色印記,寫了小小的「囚」字,雲輓歌眼皮子一跳,這西域的死士怎麼來了大楚?
心思急轉間,雲輓歌叫馬夫將人抬上馬車,仔細把脈,驚覺這男人中了蠱毒,還長期在服用五石散。
五石散是治療傷寒的奇葯,在權貴中非常流行,但東西吃了上癮,而且長期服用必然精神恍惚,急躁易怒,發狂痴獃都難免,服用太頻繁會喪命。
五石散的主葯有白石英,石鐘乳,石硫黃,樣樣都致命,卻也昂貴,能用在死士身上,只能說明這個男人身份不簡單。
雲輓歌記得前世的大楚從未出現過西域的死士,這些人一旦出擊就會擾亂一國安定,指不定還會擾亂她的計劃……
拂柳很不願意撿這麼個大麻煩回去,不僅身份不明,還邋遢,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才連臉都看不清是什麼樣。
雲輓歌只輕輕看了拂柳一眼,她就止住了話,到了農莊后立即叫上馬夫去安頓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人。
農莊放眼看去一所連著一所,光是珍貴的藥材就長了不少,蔬果多得數不過來,怎麼說也該是年年收成千萬兩銀子。
但在前世,雲輓歌曾被樓姨娘叫去清算農莊多年的收支,卻是虧空了不少!
地契已被拂柳從小倉庫里偷了出來,原本就記在了雲輓歌名下,白紙黑字不容辯駁。
找來其中一個小農莊的農莊主,雲輓歌叫來了所有人,她身後守著四名侯府指派的高手,農莊主才勉強露出了個笑:「小姐您是?」
「雲輓歌。」
「私人農莊,您誤闖就罷了,早些離開!」農莊主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雲輓歌,瞧不出一點點土氣和畏怯,壓根不信氣派高貴的她竟然是在鄉下長了十一年的相府大小姐。
直到雲輓歌抖出那張寫了她名字的地契,農莊主才緩過一口氣,卻在急思怎麼通知樓姨娘。
「把農莊里所有人都叫來,落下一人就切下你一根手指。」雲輓歌說話的時候,壯漢們抽出了刀,光色流轉間逼得農莊主只能照做。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開闊的院子里已站滿了人,雲輓歌就坐在他們面前輕輕哚了口茶,道:「都到了?」
農莊主擦了擦汗:「嗯!」
「不老實,少了五人,要他一隻手!」雲輓歌數完之後,輕笑出聲,拂柳出列,轉眼間農莊主的一隻手掌就被砍斷。
血噴洒了一地,他慘叫不止,猙獰的臉上青筋直突,看得在場的人個個縮著脖子老實了不少。
不多時,莊子里的情況早就被摸查清清楚楚,五個偷偷摸摸要去相府報信的人也被拖進院子,綁成了粽子,扔在角落裡。
雲輓歌的笑更加明媚,道:「你們每個人都已登記在冊,若是今天的事情被傳出去半點風聲,下場只會是不留一個活口,全部的人都要為此陪葬。」
聲音不大,卻驚得眾人連呼吸都輕了,又聽雲輓歌道:「十一年前,攛掇送我下鄉等死的人出列。」
眾人齊齊抖了抖,一個人都沒吭聲。
雲輓歌報出了幾個名字,身後的壯漢們拉出三個人,頓時哭聲哀求。沒人敢求情,雲輓歌一聲令下,當眾一刀刀凌遲,血肉糊了一地,很多人都看吐了,更有女人嚇暈,農莊主更是一聲不敢吭。
雲輓歌的面色自始至終就動作一絲一毫,農場主拿不定這主子是什麼個意思,只能止住血后直立在邊上等著吩咐。
夜深,莊子里燈火通明,雲輓歌的名字已響遍大半的莊子,卻無人敢多說一個字。
身家性命全部被雲輓歌給抓牢了,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會做到什麼程度,私下都不敢提起今日的事。
雲輓歌在後山跪倒在青石碑前,摸著冰冷古樸的石碑,再也壓不住紮心的痛,哭得喘不過氣。
秦採薇死前千叮萬囑要葬在莊子的後山上,傳聞是懷念一個人,但云輓歌活了兩世,都不知道其中的真相,那個人是誰?男的還是女的?還在世嗎?
既然她重活一世,就只能熬下去,哪怕吊著一口氣也要叫這些禽獸不如的人生不如死!
前世,他們錦衣玉食,她衣不蔽體,睡在不擋風的牛棚里連被褥都沒有,凍出了一身的毛病,整夜整夜睡不著。
他們夜夜笙簫醉生夢死,她躲在陰冷潮濕的房間里,除了做點女工,看看書,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沒有任何人心疼她,他們都不肯放過她!
該死,他們全都該死!
守墓守到後半夜,雲輓歌被山中寒氣侵體,暈過去之前只看見一雙似笑非笑的眼,來不及想尉遲裕怎麼會在這裡,就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