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玩弄巫蠱
醒的時候,雲輓歌已經躺在長安院里,高床邊上是在打盹的拂柳,她一個激靈驚醒,立即叫人端了葯來。
「二皇子走了?」
拂柳「啊」聲,秀美蹙起,道:「大夫方才來瞧過,是小姐身子弱又在夜裡著涼所以暈倒,至於旁人……侍衛們發現您暈倒的時候,四下無人。」
拂柳服侍雲輓歌梳妝的時候,新晉大丫鬟秋菊進屋收拾,望著滿屋的古董寶玉,突然嘆了口氣:「聽說老爺身子不好,二小姐日日做葯膳湯,三小姐每日去請安,四小姐……」
嘮叨半天,左右是擔心雲輓歌什麼也不做,會落人口實,拂柳聽了立即打斷秋菊,淡淡說了句:「往後這些事不用你多慮,別攪了小姐清凈。」
雲輓歌卻落寞地往前院看了眼,問了句:「葯膳湯有什麼講究?」
秋菊立即放下拂塵,遞了幾張做葯膳的單子,放低了聲音說:「都是奴婢祖上傳下來的密膳,效果不比二小姐的差。」
雲輓歌的笑意一點點漫開,讓拂柳賞了秋菊后,一上午都鑽在下廚房裡做菜,很快傳遍了整個相府。
秋菊在一旁搭了把手,道:「不知這葯膳單子是不是靠譜?」
「這蟬,不用放進葯膳湯,一會兒處理乾淨。」雲輓歌撈起袖口,又在裡頭加了味百年党參,看得秋菊有些肉疼,道:「老爺壓根不在乎小姐的心血,他眼裡有的只是二小姐……」
雲輓歌但笑不語,到午膳時間呈上藥膳湯,挑了雲瑾之下首的地方坐下,迎著眾人的審視盛了碗湯捧給雲瑾之道:「聽說爹近來染了風寒,該用點葯膳,女兒不才,給您做了碗,也送了碗進侯府。」
雲瑾之推拒的手又縮了回去,皺眉端詳了這個幾乎足不出戶的嫡出女兒,心裡不耐,卻不得不喝了口,道:「你有心了。」
眾人說笑的聲音猛地噤住,雲輓歌只當不懂,又給樓姨娘盛了碗湯說:「多謝姨娘對我的照顧。」
雲安平按回了雲輓歌的手,抿嘴笑道:「姐姐對父親的心意到了,姨娘豈好也用這湯,還是下回吧。」
雲輓歌也不好多說,含笑坐下,悶聲吃菜,心裡卻有了大概的猜想,和她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秋菊送的葯膳單子本身沒問題,可單子里的那味蟬可是楚國明令禁止用的巫蠱術里的東西,常人根本不管這東西好壞,只知有蟬入葯就是在用巫蠱。
但蟬是早就做成藥材的那種,本身無毒,甚至還很補,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樓姨娘為了弄假成真,故意給雲瑾之下了輕微的毒!
不出所料!
為了私利不擇手段,連枕邊人都能算計,本就是樓姨娘一貫的作風,雲輓歌輕輕彎起唇角,卻聽得玉箸落地,眾人驚呼。
轉頭看去,雲瑾之嘴裡的血止都止不住,渾身顫抖,面孔青紫,扼著喉嚨卻叫不出聲。
樓姨娘急得眼淚在眼裡亂轉,大叫:「叫府醫!快去!」
眾人合力將雲瑾之抬進卧房,守在床邊望著府醫診治,只有雲輓歌淡漠地望著慌張的眾人,掃過眾人的神色,心頭嘆息。
這一大家子都是慣常偽善的主,每一個乾淨的,這事兒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渾水摸魚。
府醫沉默良久,嘆了口氣:「老爺大抵是中了毒,但這毒來路不明,也許不是毒,而是被人下了巫蠱詛咒。」
雲安平抽了口氣,驚惶的淚含淚看著楚楚可憐,府醫不忍地別開了眼,寫了副藥方,又遲疑地說:「請位道長來瞧瞧吧。」
樓姨娘立即著人去辦,當眾沉下臉,冷眼掃過每一個人,道:「所有人都到院子里來!容媽媽,你將今日所有經過晚膳的人手全部叫來!」
雲舒雅埋在眾人堆里,跟在呂氏身後,嘀咕了句:「吃得好端端都能出個巫蠱,我看分明就是大姐搞鬼!」
呂氏輕咳了聲,雲舒雅扭頭惡狠狠等了雲輓歌一眼,卻不再吭聲,只坐在楠木凳上吃點心。
雲輓歌靠在躺椅上悠然地喝著葯膳湯,中藥味重得熏人,雲舒雅冷笑:「大姐你就算一輩子沒喝過葯膳,也被什麼東西都往裡頭搗騰好么,太土!」
「百年党參和一些數百年的藥材味道重,三妹沒喝過也不要緊,我的小廚房裡還有許多。」
容媽媽這會兒查完了所有人,驚慌地朝雲輓歌看了眼,道:「只有大小姐的廚房沒有查過!」
樓姨娘有些為難地往屋裡看了眼,咬牙道:「就算為了輓歌的名譽,也得查,去查!」
雲輓歌只輕輕抬了抬眉眼,就繼續喝葯膳湯,由著拂柳給她裹了狐裘,安安心心地打盹。
雲安平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看了眼藥膳湯后,拉著雲輓歌的手安慰:「爹的身體一定會好起來,你別太擔心。大家也不是懷疑你,只是未免落人口實,還是得去你院子瞧瞧。」
「不要緊。」
容媽媽很快就帶人回到了院子里,倒出全部的藥渣,由著府醫查看。
可府醫看了半晌,卻搖頭道:「都是大補的東西,看來問題不是出在這兒。」
府醫是老夫人出嫁后帶來的大夫,到如今已經有兩代人了,世代為雲姓的人做事,這會兒卻有些力不從心,倒在一旁望著剛進符的道長。
樓姨娘卻是道:「再瞧瞧,別漏了什麼!」
府醫嘆氣:「藥渣子都是好東西,何況那葯膳湯呢?」
雲安平的面色僵硬了片刻,轉瞬便笑道:「既然如此,也免得大姐受冤枉。」
樓姨娘也說:「道長,麻煩您進屋看看我家老爺是怎麼了。」
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找來道長也是煞費苦心,雲輓歌乾脆也順著說:「是咱們後院風水不好嗎?」
道長看都不看雲輓歌,徑直帶了兩個道士一同進了屋裡,揮劍亂跳大喊,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樓姨娘也不制止,揪著手帕緊張地望著,心頭卻在滴血,這和她起初安排的壓根不一樣,蟬呢!蟬不見了!
想坐實雲輓歌的罪名,這希望算是徹底落空,而且老爺怎麼會這麼快就毒性發作了,導致計劃一變再變!
雲安平守在樓姨娘身旁,心頭冰冷,面色著急,看著卻孝順又溫和,不停踱步,時不時問兩句。
道長出來的時候,一道符水往雲輓歌潑去,卻被躲開了,剛好迎頭撒在了雲安平髮髻上。
「此人命中帶煞,克了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