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本是一臉無賴的上官鎮臉一黑,又想到了楊招娣絕情轉身的背影,心裡燃起了一把火。皇上看了,心情極好,大手一揮,極為高興地說:「愛卿,朕等你的喜訊。」
皇上這看戲的模樣弄得上官鎮心裡的火越來越旺了,不過是一個小寡婦,他還娶不到嗎?哼,才怪!
楊招娣這幾天都小心地窩在屋裡不出門,別人來敲門,她也是隔著門回應,她的臉皮實在太薄了,經過上官鎮這麼一鬧,她哪裡還敢出門,連娘家來人訓斥她,她也不開門,抹著眼淚,隔著門聽她娘親身邊的嬤嬤大放厥詞。
不守婦道、不知廉恥,千千萬萬別丟了楊家的臉,更不要連累了要考科舉的楊家弟弟,之類的話云云,聽得楊招娣除了紅著眼睛也沒有其他反應。
這桃花債也不是她去惹來的,她自己都鬧不明白了,她想了想,要是真的說不明白,她也只好上樑子、吊脖子以示清白。
傍晚,她吃了幾口飯,便在院子里洗衣衫,等她瀝幹了水,將衣衫一件一件地擺開,她將濕濕的手掌甩了甩,現在的日頭太大了,白日里她不想洗衣衫,都是日落西山了才會洗衣衫。
她轉過身,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她嚇得往後猛地一退,滿臉驚恐地看著來人,「你!」
「小娘子,真勤勞。」上官鎮一身黑衫,黑色的長發僅以一條黑色的髮帶束至腦後,雙手背在身後,一雙黑眸饒有興味地盯著她剛洗完的衣衫。
楊招娣不禁哆嗦,她有些怕這個男人,不知道他是打哪裡來的人,忒壞地弄壞了楊大嬸的手,還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她身後,她的心就跟打鼓一樣激烈地咚咚跳著,彷佛要跳出心口似。
她小心翼翼地防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盯著那些衣衫……倏地,她的臉紅了,連忙上前想將剛剛曬在竹竿上的衣衫拿下來,可惡,他居然盯著她的肚兜和褻褲看個不停,真是好生可惡。
「哈哈……」
她的身後發出一串愉快的笑聲,弄得她更加的臉紅了,她將濕濕的衣服緊緊地抱在懷裡,結巴地說,「你、你怎麼在這裡?」
「來看小娘子。」他輕揚著笑意,神色壞壞地挑逗,「小娘子何須害羞,不過是看看你的肚兜、褻褲而已。」
「不要臉。」楊招娣咬牙切齒,記得眼睛都紅了。
「有嗎?」他欣賞著她滿臉紅暈卻又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模樣,心中大悅,「以後我不僅看,還要脫,小娘子還是早早習慣的好。」
不僅看,還要脫?楊招娣震驚地看著他,臉上的紅暈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臊的,她顫抖著嘴唇,「休在我面前說這些淫穢的話。」
「淫穢?」他不在意地說:「是,以後我只做不說。」
她聽得一股血往臉上沖,猛地將濕衣服扔在了腳邊的盆里,拿起晒衣的竹竿,生氣地在他的眼前揮了揮,「你給我滾。」
這樣的狐假虎威反而一點也沒有令上官鎮感到不耐,他更加開心地望著她,「小娘子可要小心手,別弄疼了自己。」
「閉嘴!」楊招娣嬌斥一聲,拿起竹竿就往他的肩膀上敲,可她又不敢用力,就怕把他弄出個好歹,她就得要賠命。
她也只是嚇他,他是一個武功了得的將軍,豈會真的傷了他,他頭一歪,往旁邊一閃,竹竿便落空了,她急忙地停住腳步,才使得身體沒有往前傾,一隻大掌不知何時繞上了她的腰,將她往後一帶,輕輕鬆鬆地把她摟在了懷裡。
「小娘子,不要心急。」上官鎮笑呵呵地說,像極了十足的登徒子。
「你!」楊招娣氣得說不出話,纖細的腰肢被他如鐵鏈一般的手鎖在了他身邊,她想逃也逃不開,「快放開我!」
他低低一笑,聞著她的發香,心滿意足地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真的沒有見過這樣可怕的人,在別人面前就跟惡鬼一樣,在她面前卻不斷地挑逗她,她上輩子肯定是做盡了壞事,這一輩子才會惹上他。
大掌在她的腰間摩挲著,摸到一股濕意,上官鎮低頭一看,原來是她方才抱著濕衣服的緣故而沾濕了她前面的衣衫,從胸襟到腰部都濕透了。
他俯視著她,望著她胸前顯露出來的紅色肚兜,肚兜上的梅花圖案若隱若現,肚兜鼓鼓的,肚兜下方是什麼,他一想到,身體不禁一熱,喉嚨緊了緊,嗓音沙啞地說:「小娘子的梅花繡得不錯。」
楊招娣一時沒想到,覺得胸口被他的目光看得熱熱的,頭一低,便瞧見濕透了的胸口,她俏臉一紅,無法自己地驚呼了一聲,推開他的手立刻捂住胸口。
她越是這樣,就越想欺負她,怎麼辦,他的大手不由自主地往上移,嘴上不客氣地說:「給我綉一個香囊吧。」
她用力地搖頭,「我跟你不熟,你快放開。」在一個近乎陌生的男人面前丟盡了臉,她恨不得挖個洞自己鑽進去。
「不熟?」他的聲音忽地降低,冷到深淵裡的冰寒,凍得她無法動彈。
「本來就……」不熟啊。
「娘子衣衫濕了,還是快快地換了吧,免得受寒。」上官鎮忽然如一夜桃花般的笑靨看得讓她的眼閃了閃。
這麼說呢,這個男人第一眼看到的時候,覺得他很冷、很酷、很陰冷,特別是他不說話的時候,抿著薄唇的樣子真是太嚇人了,而現在他這樣一笑,冷硬的稜角也柔和了不少,看起來更加不懷好意。
可他笑得再好看,在她眼中,簡直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她才不會傻傻地相信,「你快走,我也好換衣衫。」她不忘趕他走。
上官鎮笑呵呵地說:「小娘子害羞了。」
害羞他的頭,她惱怒地說:「你快走。」忽然她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的俊臉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近在咫尺地緊緊盯著她。
「你信嗎?」他笑意滿滿地說:「你再說一句趕我走,我便吻你。」
她下意識地用力抿住唇瓣,擔驚受怕地望著他,他的話不知為何讓她莫名其妙地相信他是認真的,一想到他說的話會化為實際行動,楊招娣整個人都僵硬地不敢動。
他的眼神幽幽地看著她,「怎麼不說話了?」
她拚命地搖了搖頭,要不是怕胸口的春光被他看去,她都要捂住嘴巴了。他滿意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柔軟的髮絲彷佛纏繞在了他冷硬的心上,人人都說他冷酷無情,血是冷的,心也是冰的。
但沒有人知道,對上她,他渾身的血液如黃河一般波濤洶湧,在他的四肢百骸里瘋狂地流動,他伸出食指,挑著她的下顎,「都嫁過人了,怎麼還這麼無邪。」
她紅了臉,他的眼狠戾一眯,「你說,是我好還是你那個死鬼夫君好?」無由來地想比較一番,上官鎮突然幼稚了起來。
只見楊招娣的眉微微一緊,上官鎮的臉色也黑了一分,莫非她一直不想再嫁是為了那死鬼?雖然有不少女子做了寡婦之後沒有再嫁,守著貞節牌坊,可也沒有人逼著寡婦不要再嫁,只要人家你情我願,也無傷大雅。
這個念頭一起,上官鎮的神色陰沉了許多,簡直就跟孩子臉一般善變,方才還笑盈盈,眼下只有冷厲。
楊招娣吞了吞口水,明明這是她的地盤,她卻被他霸道的氣勢威壓得動彈不得,在他陰森的目光之下,她不由得吐實,「人已經死了,何必再議論呢。」說完,她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上官鎮聽了她的話,卻硬生生地誤會了,這意思是說他不如她那個死鬼夫君嗎?
一聽到上官鎮說起她曾經的夫家,她不禁渾身顫抖,那時她還是一個小姑娘,沒想到嫁的人卻是一隻腳已經踩進棺材里的男人,那人的脾氣也因為疾病的蹉跎而變得極差,時不時便會打她、罵她,那人沒有力氣,便讓丫鬟動手,她以為她要每天這樣火里來水裡去的時候,那人忽然死了。雖然她不是一個惡人,可她卻一直想,那人死了真好。
身下的人在發抖,上官鎮敏銳地發現了,一把捏著她的下顎,強迫她擡頭看著他,「怕我嗎?」
其實說起來,上官鎮看起來人高馬大,但卻從來沒有對她動粗了,反而身板瘦弱的人壞心起來更加的可怕,楊招娣搖搖頭,「上官公子,我情願一輩子做寡婦,也不會嫁給你的。」就算他說他認識她,可她不認識他,最重要的是,她一輩子也不想嫁人了,嫁人真的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