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昨兒個送駙馬離開后,他回頭來到千華園,聽見屋裡頭兩人嬉鬧的聲音,正寬慰著王爺清醒了,兩人就像小時候那般玩鬧著,可後來聲音不對了,他想阻止卻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只能站在門外干著急,直到最後他的心都快要停住了。
主子怎會犯下如此獸行?他們是兄妹……是兄妹啊!從小他倆就親近,可誰也沒多想,誰知道主子竟然會……
「動作要快,千萬別讓四哥發覺,你……別對外說這件事。」
「奴才怎會說,怎能說,可是主子他怎能……」
「別怪四哥,是我甘願的。」她低喃著,淚水不住滑落。「查慶,誰都不準說,四哥還
醉著,只要你趕緊打理好,他不會發現的。」
在華逸完事後伏在她身上睡沉時,她就知道,他肯定沒醒,他不過是在未清醒的狀態下要了她。
「可是公主你……」
「我沒事,我要回公主府了,你……一切拜託你了。」她知道查慶是最忠心的奴才,他是看著她和華逸長大的,定會幫著他們倆。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查慶抱著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趕緊進房收拾殘局,然而一進房,瞧見床上的血漬,他不禁呆住。
怎會如此?公主尚未和駙馬圓房?要是他日圓房時,駙馬豈不是會發覺公主非完璧之身?到時候……駙馬肯定會嫌棄公主的,而始作俑者此刻竟還昏睡著。
這事,要怎麼收拾?
這事他沒法子收拾啊!「王爺、王爺……」他推著華逸,試著將他叫醒。雖然公主再三交代不能讓主子知曉,可這事不能瞞著主子啊。
華逸輕吟了聲,半睜開眼,就見查慶一臉焦急,「發生什麼事了?」
「王爺真的壓根不記得?」真是醉得連自己幹了什麼好事都沒記憶?
「說什麼?」華逸敲著額邊,緩緩爬坐起身,卻發覺自個兒竟是赤裸的,而床褥上有著血漬,他不禁頓住。「這是怎麼一回事?」
醒來前他作了場春夢,就像是他作了無數次的春夢,他在夢裡要了千華一次又一次,可昨兒個的夢分外真實,彷佛他真的要了千華……
「查慶……現在是什麼時候?」他瞪著血漬,啞聲問。
「今兒個已經是十九了。」
「十九?我醉了三天?千華的歸寧……」
「公主昨晚來了。」
華逸猛地抬眼。「她……我……」難道他醉昏頭,以為是夢,所以強要了她?
查慶正要開口,門板突地被推開,華逸望去,對上守妃伶羞怯的笑臉。
守妃伶進了房,將熱茶一擱,壓根不敢多瞧他一眼,小臉紅透的朝他福了福身便退出房門外。
瞬地,華逸明白了,疲憊地倚在床柱上,痛苦地閉上眼。
「王爺,昨兒個公主與你……」
「夠了,不用說了,我明白了。」華逸不耐的打斷查慶未竟之話。
「王爺明白了?」那神情看起來壓根不明白呀。
「下去吧,我想再歇會。」
「王爺……」
「下去!」他微惱的吼著。
查慶只能乖順地退到門外。
華逸瞪著床褥上的血漬,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失落。原以為是他迷糊中要了千華,如今看來許是他將妃伶當作千華了。
他不該碰她的……尤其不該在千華的房裡要了她!
這天過後,華逸幾乎都在外東奔西跑,查貪或操演,哪怕華透丟給他一件又一件刁難的任務,他依舊一一化解,甚至央求給得更多,最好是能忙得教他忘卻一切,可偏偏難得一回早點回府,便見守妃伶在書房裡候著他。
「有事?」華逸習慣性地噙笑問。
「王爺,公主有喜了。」
華逸驀地一頓,腦袋一片空白,好一會才在案后坐下。
站在書房外的查慶一直愁著臉,過了太久,久到他都不敢再對王爺提起那晚的事,可如今傳出公主有喜……他到底要不要趁這當頭說?可今兒個一得知消息,他特地走了趟公主府恭賀,卻見駙馬喜笑顏開很是歡喜,他不禁想……也許駙馬壓根沒察覺,也許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駙馬的,所以這事不說還比較好,是不?
「聽說已經快滿六個月了。」守妃伶壓根沒察覺他的異狀,逕自說著。「公主也真是的,一直瞞著這消息,連駙馬都沒說,是開始害喜了才教御醫診治發現的。」
華逸空乏的眼神看向窗外,忖著她有著快六個月的身孕,那豈不是一過門就有了……他的千華要為人母了,很好,這樣很好。
「王爺,你在想什麼?」
「嗯?」
「我方才說了那麼多,你都沒聽見?敢情是要當舅舅了,太開心?」
華逸笑著垂斂長睫。「是啊。」
「咱們一道去探探公主吧。」
「……不了,你去,近來我公事繁忙,你去幫我探探她。」
「王爺,公主會很失望。」
「她會體諒我的,你……我寫幾張方子,你幫我帶去,讓駙馬問問御醫裡頭可有不適合公主體質的,讓她補補身子。」
「也好。」守妃伶隨即幫他磨墨,瞧他準備著紙張,她不禁垂著首,輕聲道:「要是我也能有孕就好了。」
華逸拎筆的動作一頓,隨即蘸墨寫著方子。「子嗣的事不急。」
「可是咱們也不能至今都沒有圓……」
華逸驀地拍桌怒斥了聲,打斷她未竟的話。「好了,你下去,一會方子我再讓查慶送去。」
守妃伶哪裡見過華逸這般冷沉懾人的一面,委屈又驚懼地垂淚離去。
查慶見這一幕,不禁頭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結襪都幾年了,主子還是不肯圓房,以往不懂,可現在他都明白了,因為主子死心眼,心裡裝著一個永遠不能碰觸的人。
華逸坐在案前,想了幾種葯膳可以減輕孕婦害喜的癥狀,一一詳細寫下,寫了一張不夠,又寫了第二張,就這樣一張寫過一張,直到他失控地砸了筆,發生的聲響教外頭的查慶趕緊入房。
「王爺?」
華逸深吸了口氣。「將方子送到公主府。」話落,隨即走到內室休憩。
查慶看著桌面寫得密密麻麻的方子,彷佛是王爺訴不出的相思,無聲的哀鳴。
十月底,華千華產下男嬰,母子均安。
華逸為此鬆了口氣,彷佛撐過了這一關,再沒有任何事能慌亂了他,就連眼前的南朝皇上都不能。
「四弟,聽說千華產下男嬰了。」華透翻閱著奏摺說著。
「是呀,母子均安。」他噙笑道。
「聽說那孩子長得像母舅。」
「那不是天經地義?」他依舊笑著。他和范恩是表親,眉眼有幾分相似,所以那孩子也許會有幾分像自己,他也能將那孩子視為己出。
「倒是。」看完了奏摺,華透才抬眼道:「四弟,近來有一事教朕傷透腦筋,不知道四弟能否替朕分憂?」
「皇上儘管吩咐。」華逸噙著再完美不過的笑臉。
「那好,朕要你去駐守霧城,建好高牆之前都別回來。」
【第八章逼到絕境】
「……霧城?」
「四弟前年不是帶兵去了霧城,當時曾提出可以在霧城一帶建高牆,朕想來想去,這事由四弟去做最合適,朕希望四弟駐守霧城,直到所有的高牆建好。」他已經無法再容忍華逸的賢名一再地挑戰他的威嚴。
華逸垂睫笑得愉悅。最後一步棋就是將他趕到荒煙之地?聽來,倒也挺不錯的,到那荒煙之地,忘卻一切,對他是好事一樁。
建高牆少說也要費上二三十年,過了二三十年,也許待他回京時,他就能平心靜氣地和千華話從前。
「臣弟遵旨。」
「四弟真是爽快。」
「臣弟從不拂逆皇上旨意。」
「如果朕要你殺了千華呢?」
華逸噙笑抬眼。「千華有何錯呢?」那雙燦若星子的眸瞬地闐黯懾人,像把冰冷銳刃,無聲無息地逼近華透胸口。
華透微揚起濃眉。「說笑而已,四弟,朕承諾,如果你就此駐守霧城再不回京,這種隨口說說的話,朕定然不會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