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往事如煙

別人都是在看人，蔣清寒卻是在看畫，她盯著高逸川在紙上畫了一會兒，想起以前確實聽一些人說過油畫這種東西，但確實是第一次見，要是能靠近一些就好了。

她雖然這麼想，但是卻不敢靠近，一直站在亭子里看著他畫了一幅又一幅，直到日落西山，天色也沉下來，圍觀的姑娘們被他一個一個勸了回去，蔣清寒還是沒有上前。

正在她猶豫的時候，高逸川卻走了過來。

「姑娘，我能為你畫一幅畫嗎？」

蔣清寒呆了呆，其實對方早就看到她了，這個看上去十分害羞的小姑娘躲在亭子里，足足看了他一個下午，應該是也想讓他畫畫吧。

但是蔣清寒卻搖了搖頭。「不用了。」

高逸川還以為她是害羞，笑著說道：「沒關係的，我已經幫很多人畫過了。」

蔣清寒還是搖了搖頭，只是看著遠處那些畫畫的工具說道：「我不用你幫我畫畫，但是可以讓我看看你是怎麼畫油畫的嗎？」

高逸川有些驚訝，這麼多天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求，當然同意了。

兩人在瀑布邊一直坐到了夜幕降臨，蔣清寒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個小時，蔣清寒一回到家就受到了父親的責罵，但是過了兩天，她又忍不住到了猿泰山，高逸川果然在那裡等她。

「我前兩天沒有遇到你，還以為你不來了。」

蔣清寒還是盯著那些畫畫的工具。「你能教我畫畫嗎？」

「當然。」

從此之後，兩人天天會到猿泰山的瀑布，若是高逸川在畫畫，蔣清寒便坐在一旁等著他，若是沒有人，高逸川就開始教蔣清寒畫油畫。

一段時間下來，蔣清寒已經學得有模有樣，兩人也情愫暗生，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卻早就已經私定終身。

只不過紙包不住火，兩人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高家和蔣家人的耳中，蔣清寒被帶回了家中，準備擇日就將她迅速嫁出去，高逸川也被高家關了起來，禁止他和蔣家來往。

但是兩人早已經認定了對方，無論家人如何威逼利誘，就是不願意離開對方，蔣清寒甚至是以死相逼，蔣家沒有辦法，將人捆了想要直接拜堂成親。可是成親當日，高逸川不知道怎麼做的，闖進了家中，硬是將蔣清寒帶走。

兩人來到瀑布邊，身後是緊跟而來的高家和蔣家的人，只要被抓回去，蔣清寒將會嫁作他人婦，而高逸川也會娶了其他女子，他們絕不願看到對方和其他人共守此生，別無他法，寧願死也不想被抓走天涯一方。他們相約來世再見，竟然縱身齊齊從瀑布跳了下去，沉入水中。

沈澄然震驚地聽到老先生緩緩說著以前的故事，故事中的高逸川就是他本人，而與他相愛的，就是此刻站在他身後的蔣清寒。難怪他會每天在瀑布下面送花，應該就是送給蔣清寒的，而這裡的牆上，看上去也都是蔣清寒的畫像。。。似乎一切都有了原因。

只不過當初他們相約同生共死，現在卻只有蔣清寒一人死了，而高逸川卻活了下來。

沈澄然隱隱約約知道其中一定還有原因，等著高逸川繼續說下去，他臉上浮現出悲痛的表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本來說好要一起死，沒想到我卻活了下來，是我對不起清寒，是我對不起她。我只不過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我不該啊！我只求快些死去，若是在奈何橋上能遇到清寒，她定不會原諒我了。」

蔣清寒終於動了動，抬起頭來，沈澄然看到她臉上已經滿是淚水，滾滾落下，卻還沒有落在地上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聽了這樣的故事，沈澄然心中彷彿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高逸川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蔣清寒站在他身後，漆黑的頭髮無風自動，散發出一縷縷殺意，眼睛牢牢地盯著毫無防備的高逸川。

「原來蔣清寒不是被水鬼抓走，而是自己變成了水鬼，心中放不下的執念，竟然是高逸川，同生共死，同生共死，沒想到面對死亡，還是有人害怕了。」回到房間，沈澄然就把蔣清寒與老先生的事情簡單的說給了陸生聽。

此時的她心中更加失落，不知道蔣清寒是怎麼樣的心情，變成水鬼之後看不到跟隨自己跳下來的人，隻身一人在水底待了四十三年，心中的希望一點一點被黑暗和冰冷碾碎消失，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傷。

就算是後來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也只能跟在高逸川身後，剛才蔣清寒身上浮現出的殺氣，她心中恐怕是想要將高逸川殺了的吧，這麼多年的怨恨，縱然還有愛，也無法維續。

「那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讓蔣清寒就這麼殺人吧？蔣清寒在水中做了四十三年水鬼都沒有殺人，難道真的會殺了自己已經愛入骨髓的高逸川？

陸生斜坐在一旁的榻榻米上品嘗著昨夜老先生送來青竹酒，似乎對於蔣清寒的事情並不覺得困擾，只是淡淡地說道：「因果循環，這是高逸川當年自己欠下的債，蔣清寒等了四十三年，當初的承諾，是償還的時候了。」

如今面對一人一鬼之間的糾纏，沈澄然別無他法，心中更加難過，隱隱覺得其中還有什麼被隱瞞的事情。

剛好這時聽到外面有人的爭吵聲，走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個記者帶著攝像機要來採訪高逸川，但是卻被高逸川拒絕了，直接趕出了門，這種事情似乎經常發生，就連路上的行人也不以為意。

「今天我們一定要將這個採訪拿到手，這麼好的故事一定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鳴，既然他不願意說，那我們就去問問另外一個人。」那個記者和攝影師說著，待沈澄然走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帶著東西開始趕路，沈澄然不得不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路朝猿泰山進發。

沒想到不一會兩人就找到了猿泰山的那個管理員，向他追問關於竹屋高逸川的事情，但馬上就被管理員態度不好地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