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哪有什麼青梅竹馬(玖)
今晚的雪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樣,人也是,可心卻不是了。
他背著她再走一次,上一次,兩個人有說有笑,而這一次路都走了一半了,兩個人誰也沒說一句話。
快走完這程的時候,背後終於傳來微弱的聲音:「小擎子,你說什麼叫做青梅竹馬?」
年幼時我陪你青梅竹馬,老來時你陪我白頭偕老這便是青梅竹馬,可話到最後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努力咽下唾液,笑著說道:「哪有什麼青梅竹馬,無非就是小時候嬉戲玩鬧,在玩笑中虛度光陰的美名。」
嗯,原來小擎子是這樣理解青梅竹馬的。
可小擎子你知道嗎?對她來說,青梅竹馬就是,童年的玩伴,年少時的知音,老來時的依偎,那就是青梅竹馬。
那不是嬉戲玩鬧,是美好的童年,可原來,那份美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在小擎子心裡就是小孩子打打鬧鬧。
「小擎子。」
「嗯?」背後的沉默不作答讓他的心恐懼到微微顫抖,就連回答的聲音都是很有力,像是在提醒她,我在。
「謝謝你陪我走完這一段路,剩下的路我會走穩,因為我不會再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不會再固執的相信青梅竹馬,不會再任性的讓你生氣讓你煩···。」
不會再固執的相信青梅竹馬,不會再任性,不會再···
一句一句的不會再···猶如重力一擊一擊撞入他的心尖,不經意間眼眶紅了,心尖顫抖幾下,鼻息變得沉重,明明到了盡頭,可他卻沒有放下她,而是用力一提繼續背著她走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少個來回,他只知道,他不想放下她···
這一次,不是她任性,而是他任性不肯撒手··
不遠處的林漫冬和蒂文都看到了,看到了那個突然變得跟個小孩似的在和路較勁的先生,走了一遍又一遍···
「撲通···」那被凍僵無力的腿終於撐不下去重重摔在雪地上。
明明他們兩個人都摔了下去,可他卻還拽住她的手想再背起她,韓念安拽住了他凍得沒了溫度的手,她知道,自己的話肯定讓他心裡也難過,如若不然他不會那麼固執不肯放下自己。
可那份固執到底是出於單純的關愛,她不要那種關愛,她要的,他給不了她,那她寧願撒手···
韓念安抱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窩。
裴琅擎勾緊她的腰身緊緊擁入自己的懷裡喘著那口堵在喉嚨上不來的氣。
他知道,這條路終究還是會走到盡頭,他們終究是到了該分別這段關係的時候。
他不知道自己抱著她有多緊只知道他不想她離開自己一寸,只想這樣下去。
在他的唇瓣被凍到發麻的時候一個柔軟的唇吻了上來,那梔子花香很涼,涼到人的心底去了,凍得人心尖澀澀難受。
「小擎子,念念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你以後可以放心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一個擁抱過後,她推開了他。
他揮著手想要去拽她可是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就被凍得四肢無力,不止是抓不住就連看···也看不清了。
在他摔下雪地的時候,透過白皙的雪他看著那抹身影離著自己越來越遠···
遠到眯著眼睛都看不見了。
夢裡,有無數的畫面,有快樂的,有悲痛的,還有那張掛滿淚水的臉,他想要伸手替她擦去淚水,可是指尖一碰那個幻影就化成泡沫消失的無影無蹤···
徐英和方夢璇坐在床邊著急的看著那個被人抬回來昏迷至今的人。
就在徐英急得哭的時候床上的人猛地睜開眼睛。
「Diego你總算醒了,嚇死媽媽了。」徐英抱住了裴琅擎的胳膊激動的說道。
裴琅擎伸手揉著自己發疼的腦袋,他怎麼會到了床上?眯著眼睛,裴琅擎想起自己因為體力不支倒在雪地然後應該是被人抬回來了。
徐英看了眼旁邊的方夢璇,「天亮就得開始準備婚禮了你先去休息吧。」
「嗯。」
方夢璇離開后,徐英也被裴琅擎支了出去。
洗了一個熱水澡,一覺醒來渾身才有些力氣,他想要去韓念安的房間可是走了幾步又掉頭離開了,明天是婚禮了,都走到這一步了,他不能再和她藕斷絲,既然放手那就乾脆一點。
放手的煎熬並不好受,他坐在書房看著滿桌的碎零件,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抓起零件繼續修,修到凌晨二點的時候徐英起床喝水看到書房門還亮著燈便敲門進來。
「Diego時候不早了,明天一早還得舉行婚禮你趕緊去休息吧。」
「媽你別管我你回去休息吧。」
徐英看到桌上的鬧鈴很像裴琅擎送給韓念安的生日禮物,看到他那麼執著為了一個破鬧鈴不顧身體沒日沒夜的修,徐英生怕他再這樣固執下去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徐英抓起桌上的東西,「這壞了就丟了,你要明天再讓人買一個一模一樣的回來。」
在她手還沒離開桌面的時候被一股強大的力氣拽住了疼的她手腕的骨頭都快碎裂,「媽,不準碰我的東西!」
裴琅擎的臉色冷的嚇人一雙眼眸充滿戾氣,那個樣子很嚇人,可徐英卻假裝看不見繼續讓他把東西丟進垃圾桶最後被他轟出書房。
徐英被轟出書房后看著那緊閉的書房門,焦急到無可奈何,當初他愛上喬安娜,喬安娜走了,也沒見他這個樣子,可現在,只不過是一個鬧鈴壞了,他卻不可理喻固執的非要修好。
徐英怕裴琅擎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趕緊給阜南打電話讓阜南過來給他看看別耽誤了明天的婚禮。
二點給阜南打電話,阜南到四點才來,徐英一看到他就著急,可阜南臉色卻無比難看像是剛剛經歷了什麼大事一樣。
徐英帶著阜南去書房,明明敲了房門才進去的,可是在她踏入書房那一刻卻被一聲急躁的聲音叱喝:「誰讓你闖進來的,滾!」
裴琅擎吼完后又繼續搗鼓著手裡被弄碎的零件,越弄零件越碎,他急的一腳踹在書桌上,就是這一腳讓他抬起腦袋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徐英和阜南。
他難看的臉色一下收斂乾淨,語氣比起剛剛的急躁顯得幾分平靜,「媽是你?有事?」
「明天是婚禮媽怕你身體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我讓阜南過來給你看看,我先下去了。」
徐英一走,裴琅擎又垂下腦袋繼續修東西把阜南丟在那裡,阜南看了眼桌上的零件再看了眼裴琅擎那懊惱的樣子,他嘆了一口氣,修好又能怎麼樣?他那可憐的侄女都····
阜南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也不想幫他看,因為想起他那可憐的侄女,他就對裴琅擎來氣轉身就走了。
他的鬧鈴從醒來就修到天亮,即使婚禮馬上要開始了,他還坐在化妝間修鬧鈴。
他那執著的樣子看著就讓人心疼,可是能怎麼辦?阻止不了就讓他這樣吧,只要他今天肯結婚,結婚以後一切都會變好。
婚禮還有十分鐘開始,賓客陸續進場,徐英不見韓家人的蹤影,打算找人問可是卻不見個人的身影,徐英找人找到化妝間。
蒂文已經敲了無數次門可是那緊閉的化妝間的門就是沒打開。
最後一次在他無奈的打算敲門的時候被徐英打斷了。
「蒂文?」
「夫人怎麼了?」
「這婚禮都快開始了怎麼韓家的人都沒出現,喜帖確定親手送到安娜手上了嗎?」
徐英的話剛落緊閉的門被推開,一個面色興奮的男人拿著手裡修好的鬧鐘出來,可是他臉上的笑容維持不到三秒就因為徐英那句韓家一個人都沒出現而垮下。
「韓家的人沒出現?」裴琅擎盯著徐英和蒂文問了句。
「是啊,這第一個請的就是他們,怎麼一個人都沒出現?就連小安安也沒來到底怎麼回事?」
韓承睿他們不可能不會來的,之前訂婚宴的時候還有說有笑說結婚一定來,突然一個人都沒出現肯定是出事了,而出事的那個人有可能就是···
裴琅擎沖著徐英問:「念念呢?」
「我讓漫冬陪念念回法國,按照時間算現在飛機應該起飛有五個小時了。」
「誰讓你把她送走的!誰讓你自作主張的!」裴琅擎沖著徐英吼了兩句轉身就沖了出去,徐英急的拽住了裴琅擎的手,「Diego你不能走,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裴琅擎甩開了徐英的手拿著鬧鐘頭也不回沖了出去。
徐英趕緊吩咐人跟上把裴琅擎逮回來。
裴琅擎開著車衝出去的時候無數個保鏢阻攔他但是卻被一股不明來路的人攔下,因為一路上都有人暗中攔下徐英的保鏢所以裴琅擎才得以順利開著車離開了婚禮現場。
裴琅擎開著車連闖了無數個紅綠燈到了韓公館后,連大門都等不及開就開車沖了進去。
「咚!」韓公館大門被撞破,巨大的撞擊聲滑破了韓公館的寧靜。
韓公館的保鏢全部拿著槍指著開車硬闖進來的人。
下車後車面對無數把槍,他來不及去畏懼一頭扎進韓公館。
他知道韓家一個人都沒出現那代表韓念安肯定沒離開海城,韓家沒出現的態度那就是代表韓念安肯定是出事了。
在裴琅擎衝進韓公館的時候一個面色清冷帥氣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六叔,你這樣闖進來未免太沒禮貌了吧!」
「睿安,念念呢?」裴琅擎著急的問道。
「六叔,你今天出現在這裡不合適吧?我們家可不是婚禮現場,別喝醉了就不懂方向亂闖。」韓一安抱著手臂踩著高跟鞋靠在沙發上盯著那個面色焦急的男人。
裴琅擎懶得和他們兩個人廢話,看了眼從樓上下來的韓滿安,「小圓滿你爹地媽咪呢?」
「六叔,你快走吧,趕在我大哥沒回來之前你還能活著就趕緊走。」小圓滿說完後頭也不迴轉身跑回樓上。
小圓滿的話無疑就像告訴他什麼真相,韓念安肯定是出事了否則韓承睿和喬安娜不會不見他。
他要見到韓念安,要親手把鬧鐘交給她,要見到她平安無事,否則他絕對不會離開!
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可笑,說著要放手,可卻在她離開后,連婚也不結丟下一群人就衝到韓公館來見她。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只知道,他要見她,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