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賣雞

第五章 賣雞

鼻涕蟲想了半天,終於點點頭應下了。

出了屋帶上門,嘿,得福也在門口等著呢。撒腿朝家裡跑,一邊跑一邊喊:「麵包,你這邊等著,回家拿點吃的去,餓了!」

這個謊好撒,沒人不相信!麵包和鼻涕蟲家都是一天只吃兩頓飯,就我是一天三頓飯,平時這倆沒少跟我蹭吃的,跟他倆不一樣,到了晌午不吃頓飯咋成。

靠,得福你快點,早晨沒吃飯么,咋跑的那麼慢!

回到家,二話不說直奔廚房,一通亂翻。

就是它,鹽!抱著滿滿一罐子鹽,拔腳就走,後面廚子緊趕慢趕地喊少爺。喊啥喊啊,知道鹽貴,你們古代一直到清朝鹽都貴,煩,嚷啥啊!返身又回去,切,不是給你送鹽,美得你!朝懷裡又揣上幾隻炊餅,返身跑了。

得福又得替我背黑鍋了,叫我打發先去找鼻涕蟲爹,就說王管家有事找!路上,看著鼻涕蟲爹跟著得福急匆匆地往家裡趕,趕緊躲了路邊草叢裡。

哎,我說鼻涕蟲,看著點,教你呢!把鼻涕蟲拉過來,看見沒有,這是鹽,對,就是吃的鹽!倒在這個水桶里,麵包,你給攪開了,一份鹽,八份水!

啥,可惜,鹽貴?又不是用你們家的鹽,你可惜個啥!真是的。鼻涕蟲,看著沒有,這把鋼釺,現在通紅通紅的,別急,把它放爐火邊上,別讓那麼紅,太紅溫度太高,懂不?

不懂?就這麼做,跟你說不清楚!嗯,差不多了,看,火鉗夾住,往鹽水裡一放,別撒手,在鹽水裡晃蕩晃蕩,嗯,差不多了,鬆手了!記住,剛開始一定要冷得快,越快越好!後邊一定要冷得慢,算了,不說這個了,反正就是一個破鋼釺子么,快點也沒啥關係,成了!

「這就成了?」看我顯擺了半天,鼻涕蟲吃驚地問。

成了?當然成了!還當是啥高科技么,金工實習的時候就跟實習工廠的老師傅學過,簡單!

「那下邊幹什麼?」麵包一臉傻呼呼地問。

「下邊?下邊啊,鼻涕蟲,去拿兩把筷子,」我吩咐道:「鼻涕蟲,把火拉旺點,麵包,把這幾個炊餅,看著沒有,就這樣,用筷子穿好,拿到火上烤著去!」

「哎,我說麵包,你離遠點啊,都聞到糊味了都!」

......

這炊餅烤的,外焦里嫩的,香!啥,糊了?那啥,糊的那個給麵包吃!

正吃得高興呢,鼻涕蟲爹回來了,趕緊把麵包手裡烤糊了的炊餅搶下來塞到鼻涕蟲爹手裡,鼻涕蟲爹一邊連聲道謝,一邊吁吁叨叨地說,去了沒見著王管家,只是王管家傳下來話,要看好少爺,別叫再去了河裡!

嘿嘿,得福不錯,能幹!

開頭還挺有興趣的,看了一會,領著麵包和得福走了,沒法不走,熱得受不了,再就是叮叮噹噹的吵得受不了,怪不得鼻涕蟲爹住的離村子大老遠呢。

晃悠半天,天悶得受不了,看看上來雲彩了,怕下雨,拉著麵包急匆匆地回了家,拿油紙包了塊油乎乎的點心,也不知道是啥東西做的,吩咐麵包給驢頭那小子送去,都打得下不來地了,咱總得表示表示吧!

奶娘燒了水,把我光溜溜地按在了木桶里,美美地洗個澡。哎,後世倭國的那種洗澡的木桶,該不會是偷學宋朝的吧,這咋跟眼下泡澡的木桶一模一樣呢,要那樣咱可得收他們專利費!

這澡洗完了,雨也下來了,就是不大,天黑黑的,好像隨時都能瓢潑大雨地下來一般。這老天不厚道,要麼你就下,下完了事,要麼你就晴,這麼不明不暗的嚇唬人玩,有意思么!搬了馬扎坐在門口一邊逗螞蟻玩,一邊嘟囔著。

家裡來了人,一隊不知道朝哪裡送貨的客商,看天色不好到家裡來投宿,四叔給領到外宅的客房。

家裡有客房,得福說村子是方圓多少里少有的大村子,常有些客商上門來投宿,家裡在外宅專門有幾間客房,也有鍋灶,方便客商自己開伙。若是客商人少自己不開伙,家裡廚子也給送飯,因為家裡不收客商財務,人多的客商常常不好意思要家裡送飯,自己村子里買了東西開伙。

正跟娘站了門口說話,雨下來了,昏天黑地地下,天也涼快了!四叔領了客商的頭進來了,很高很壯的一個中年的漢子,沖娘和我拱手做了個揖:「見過夫人,見過少爺!」

「嗯?有禮了,」娘回個禮,迷惑地看著四叔,以往客商投宿都是四叔安排打點的,咋這次改了規矩?

四叔黑著臉看著中年漢子,不作聲。

中年漢子面不改色又是一個揖:「夫人,千萬莫怪管家!我等是密州人氏,受人之託運送貨物前往登州,本想今晚趕到黃城投宿,不想天色不好,因此到貴村借宿,蒙夫人、少爺、管家收留,在下謝過了!」

娘客客氣氣回道:「不必多禮!家裡本就有外宅客房,本就是方便來往客商,能到我村上的都是客人,自當行個方便!」

中年漢子不像是單來說個感激話的,跟著又說道:「本來在下不敢打擾夫人,只是同伴路上沾染風寒,在下想討買一隻雞,燉了給同伴將養身子,奈何村上農戶沒雞賣我,無奈之下只好打擾夫人!在下情願加倍付錢,不知夫人能否行個方便!」

娘站在那裡為難了。是啊,這年頭尋常農戶誰去養公雞?就是養了公雞也是為了留種打鳴,哪會拿出來賣?母雞就更不會拿出來賣了,農戶一年吃的鹽,全是從雞屁股裡面摳出來了,全靠賣了雞蛋換鹽!就是我家,也沒有看到有幾隻公雞呢。

看娘為難,中年漢子又施一禮:「萬望夫人行個方便!」

「要說客官既然開口,我本應該應承下的,這大個村子幾隻雞算得了甚麼!」娘為難道:「可是事不湊巧,打春上村裡剛遭了雞瘟,滿村上下雞死得沒剩下幾隻,就眼下村裡打鳴報曉的還是外邊買回來的,攏共沒幾隻,前日我兒身子不適,這兩日正給我兒將養身子宰殺的都是能打鳴的公雞,哪有多的雞賣你?旁的,糧不夠儘管開口,三斗五斗也送你,可是現如今,這等的天氣,這雞卻是有錢沒處買去!」

看起來想差了,村裡邊遭了雞瘟了!

中年漢子還是面色不改,眉宇間卻帶上了深深的憂慮:「如此打擾夫人了!」轉身便走。

「別急!」我脫口而出。

中年漢子轉過身來,我轉頭問:「四叔,家裡還有幾隻公雞?」

四叔拱手回道:「回少爺,還有兩隻,都是打鳴的公雞,動不得啊!半晌剛殺了一隻公雞,正火上給少爺焅著呢。」

我轉頭看著娘:「娘,平兒已經好了,吃不吃雞沒啥大關係,既然這人同伴病著,不如就把這隻雞讓給他,權當是行善積德了,好不好,娘?」

「夫人,不可!」四叔眼都瞪圓了,盯著中年漢子,只盼著中年漢子識趣。

娘怪怪的看我半天,緩緩地道:「也罷,就當是給你行善積德吧!」

中年漢子終於面露喜色,連連作揖道:「多謝少爺!敢問少爺,這雞您要賣多少文?」

多少文?老天,原來宋朝的錢按文算!可我哪裡知道多少文啊!

想想,我伸出一個手指:「一文!」

既然你問我多少文,我要一文你總不能嫌多吧!

「不可」,四叔和中年漢子異口同聲道,娘倒是神色未變。

「小少爺請了,」中年男子拱拱手:「多謝小少爺肯將這隻雞讓給在下,在下萬不敢再在錢財上討得便宜!尋常一隻雞便在四五十文,現如今正是天熱雞少之時,便是賣到七八十文也是常見。在下願付雙倍價格,您看一百五十文可好?」

四叔的臉色好了一些,看來中年漢子說的都是實情啊,一隻雞就能賣上五十文?賣虧了!

我歉疚地看看娘,又看看四叔道:「我年少不懂事,也不知道該賣多少,倒是對不住四叔了。只是平兒想來,既然這話已經說了,我雖然年少,卻也知道男兒該當言而有信!就一文錢!」

男人嗎,當然應該說話算數,就是吃虧也得打掉牙和血咽啊!前世的我,不管是個啥人,可沒人說是個是言而無信的人!

中年漢子不說話,四叔也不說話,都盯著娘看。

我轉過頭:「娘!」

娘忽然就笑了:「看我做什麼?男兒說話,就該當一口唾沫一口釘!少爺就是這個家的家主,少爺說過了,莫非你等沒聽見?嗯,王安!」

「是,夫人,少爺!」四叔的臉色瞬間已是平靜如水。

中年漢子嘆口氣,轉身要走。

「慢,得福,」我高聲叫道。

漢子疑惑地看著我,得福進了院子:「少爺,有何吩咐?」

慢條斯理地道:「得福,去端了雞湯,給這位客官送過去。若是他的伴噹噹真病了,留下雞湯,取一文錢回來,若是他的伴當沒病,嘿嘿,立馬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好嘞!」得福颯利地應一聲。

就是么,做善事兒沒啥,可若是做善事兒叫人家給坑嘍那就窩火了,汶川大地震的捐款都有人惦記著,嘿嘿,這年頭也得防備一手不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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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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