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婚宴
衛柏與崔凌雪大婚那日,崔凌霜剛落轎就被嬤嬤帶到了新娘院子,在那兒見著了早一刻鐘到的崔凌月。
「姐姐來得早,衣裙可還合身?」崔凌月的衣裙是她送的,大紅色的錦緞上綉滿銀色牡丹,遠遠看去倒像以銀色為主,紅色為輔。
崔凌月道:「藍黛的刺繡手藝真好,公主看了就說喜歡。若不是我攔著,你這個丫鬟只怕保不住了。」
「已經保不住了,大哥決定帶著她回洛川,我同意了。」
崔元翰雖是庶子,藍黛卻是丫鬟,這發展讓崔凌月有些看不明白。不禁試探性地問:「你捨得藍黛作妾?」
「捨不得,我央求太君認她當干孫女……」
崔凌月不知藍黛底細,總覺得崔凌霜沒必要對身邊丫鬟那麼好。想到侯府基本是崔凌霜說了算,她道:「藍黛好福氣。」
崔凌霜不想就這個話題糾纏,瞥了眼新娘那間屋。道:「婚宴設在縣主府,歸寧候也不用去接親,看著還真像是入贅。」
崔凌月嘆了口氣,「你說我是何苦,居然還挖空心思想著怎麼幫忙遮掩,結果呢?」
崔凌霜十分理解崔凌月的心情。若不是太過熟悉衛柏,她肯定會和崔凌月一樣,以為崔凌雪這次死定了。
崔氏嫡女,三品大員的千金,未婚先孕,孩子父親是有婦之夫。這種事兒都能翻盤,放眼京城也就衛柏有這個能耐了。
新娘坐在裡屋,她們坐在外屋,兩人都在等對方先進去。
崔凌霜問:「你要進去嗎?」
崔凌月搖搖頭,「坐這兒就夠了,你去吧!」說著捋了捋裙子,似乎在表示她能穿上這身紅裙已經很不容易了……
崔凌霜也沒多勸,崔凌月的腦子一直比她好使。這會兒不進去,很難說前幾日就已經把添妝送到了凌雪手中。
崔凌雪穿著寬大的嫁衣,似乎在掩飾那不復纖細的腰身。見到崔凌霜進門,她沒好氣的說,「讓你和大姐過來可不是為了喝茶小聚,沒瞧見王家那些人都杵在院子里煽風點火嗎?」
崔凌霜把裝著添妝的盒子一放,譏諷道:「我們能幹嘛?跑去和人家理論你才是衛柏定下那個?」
「表妹這話就不對了,我對雪兒的情感早在洛川就表露無遺,表妹難道不知?」
衛柏忽然從屏風後方繞出,此舉嚇了崔凌霜一跳,脫口道:「你不在前頭招呼客人跑這兒來幹嘛?」
這話說得熟稔,好似他們認識很多年的樣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崔凌霜與衛柏只見過一面。即使他們通過書信對彼此有一定了解,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
「我與表妹很熟?」對上衛柏審視的目光,崔凌霜大呼糟糕,差點就忘了在這人面前可不能暴露她也是重生者的事情。
她打開放著添妝的盒子,嗔怒道:「前些日子去侯府拜訪,無奈表哥不在府中,姨母身體有恙,去了好幾次,終究只能站在門外。表哥,你說我們熟不熟?」
「母親嫁妝里留著兩間鋪子,我去瞧過一次,原先的王掌柜不見了,管鋪子的我都不認識。既然姨母是鋪子的股東,我今日就把屋契送給表妹當添妝,婆媳一起管鋪子倒也是樁美事。」
京城地價高,兩間鋪子可是好大一筆錢。崔凌雪眼睛一亮,明知崔凌霜有著挑撥婆媳關係的嫌疑,仍舊笑眯眯地把盒子接了過來,「謝謝二姐。」
衛柏剛對崔凌霜生出幾分疑心,被這麼一打岔,反而忘了先前的疑惑,暗自埋怨起顧芍藥來。
顧氏死後,擔心屋契的事兒暴露,他讓顧芍藥把屋契換回來。沒成想顧芍藥陰奉陽違,嘴裡說著會把屋契的主人從王長安換回顧氏,還以此為借口把王長安打發走了。結果卻瞞著他貪了這兩間鋪子,以及兩間鋪子這些年的所有收益……
如今崔凌霜把假屋契給了崔凌雪,這下該怎麼收場!
家事兒可以關起門說,當務之急要穩住崔凌霜,以便他行事。這樣想著,他先謝過崔凌霜的好意,接著解釋了歸寧侯府拒而不見的理由。
還說西涼一行,雖沒見著謝霽,仍舊在聖上面前說了好話無數。因他之故,西涼一役有輸有贏,聖上非但不怪謝霽,還會頒旨嘉獎其功勛等等。
衛柏口才了得,死人都能被他說活。崔凌霜明知他假話多過真話,依舊得含笑聽著,誰讓他勢大,兩個岳父都是朝廷重臣啊!
眼見該說的都說了,崔凌雪實在不想崔凌霜這樣的美人杵在屋裡。只得變著花樣跟衛柏撒嬌,好好秀場恩愛來示威。
崔凌霜忍著噁心告辭離去,剛走到門口就被心月給堵了。
「侯夫人,縣主希望你去前院給崔氏長長臉。」這話崔凌雪也說過,聽到心月再度提起,她沒好氣的問:「我去了能有什麼用?」
「縣主說了,王家姑娘想要考校衛侯爺詩詞,為避免答不出的尷尬,最好有人站出來幫侯爺免去這些瑣事。夫人貌美,你若往前頭一站,王家姑娘的氣勢肯定會短半截。若有李大人願為侯爺出頭,那最好不過……」
崔凌雪這主意打得可真好,若換崔凌霜以前的性子,她絕對會拂袖而去。想到死前發過的誓言,她忍住委屈點了點頭,道:「帶路吧!」
兩人剛走出院子就被崔凌月攔住了腳步,「二妹,聽說池塘那邊有幾株牡丹開了,我們過去看看。」
心月不滿地說:「大姑娘,奴婢奉命帶西涼侯夫人去前院。」
崔凌月輕描淡寫的說,「我難得出宮一次,你家主子會體諒的。」說罷牽著崔凌霜就走,壓根兒沒把心月當回事兒。
崔氏幾個嫡女,崔凌月端莊大氣,最為圓滑。難得見她態度強硬,心月不敢多言,邁著碎步找凌雪回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