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奴僕成群

第二十七章奴僕成群

那管家心內急切,待見陳瑞瑜差胡十七、張世強、關成安三人回去取銀子,便耐住性子,恭恭敬敬的將陳瑞瑜請到前院廳里,奉上茶來,隨後取出一紮紙,與那牙行的人商量著,動手謄寫宅院典賣文書。

陳瑞瑜安心坐著品茶,也不管那二人小聲嘀咕,曾全、秦忠則站在陳瑞瑜身後,儼然便是貼身長隨的模樣,只是那面上卻是強忍著的几絲泛紅。這幾位壯漢可是連大宅門的角門都未進過,何嘗能立身於這等廳內?跟著這位少年公子可絕不會錯的。

過了會兒,那牙行的人笑著捧著一疊文書過來,呈給陳瑞瑜,笑道:「公子,您瞧瞧可是妥當的?」

陳瑞瑜接過細看,那房契、地契格式都是天下一般,隨後附著的是幾家佃戶的佃契,果然是五十畝田。

「白契?」陳瑞瑜盯著牙人笑道。

那牙行的人一愣,忙道:「公子,這哪兒敢呢?此為初稿,公子瞧著若是妥當,小的便填寫紅契。」

「嗯,」陳瑞瑜點點頭,道:「寫吧。」

「是,是。」牙人忙應道,過去填寫正式文書。

這白契、紅契之分,也就是是否使用官府印製、蓋有官印的統一文書。自然,紅契是要在官府備案的,若有糾紛,官府自然有個參照評判的依據。那牙人原本見陳瑞瑜公子哥兒的模樣,有心想多報幾兩契銀,這會兒可不敢再生這個心思。心道,不愧是大家子弟,倒非紈絝,連這等小事兒也是清楚的。

填妥正式文書,陳瑞瑜細細審了遍,點了頭,眾人便都坐在廳內等著,只等銀子一到,便做交接。

陳瑞瑜尋思,這諾大的宅院,不知得要多少人才能護得周全。

這宅院自然極好,但這人多了,花銷可不少,那筆額外之財,可也撐不了多久,再說,讓那周墨璐辦著身份一事,也還要花不少銀子,這日後,可要好生尋個財源了。

那管家見陳瑞瑜認可了文書,倒鎮定下來,輕聲吩咐幾個下人收拾行李,見陳瑞瑜看過來,便笑道:

「公子,小的家主人留下小的便只為辦這事兒,那邊碼頭上的船早就備妥了。家主人南下還有不少事需要小的去辦,還請公子莫怪。」

陳瑞瑜一笑,輕聲道:「管家這般,可是都處置妥了?這宅子里莫要落下什麼才好。」

「多謝公子,小的都收拾妥當的。」

曾全在一旁插了句,道:「這會兒還有時間,你還是仔細想想的好,莫要日後再說忘了什麼物什,到時可別怪我家公子不搭理你。」

秦忠心裡一動,陰著臉問了句:「管家,你這院子里不會藏著什麼違禁之物吧?」

那管家忙道:「絕沒有。公子放心,小的家主人怎麼也算是官宦之家,這等物事絕不會有的。」

那牙人也幫腔道:「小的祖祖輩輩都是吃這碗飯的,若是有不清不楚之物,小的也不敢辦這事兒的。」

秦忠低聲道:「公子,小的再去查查?」

陳瑞瑜搖搖頭,笑道:「這麼大的院子,你一個人能查得過來?若是真有,未必就擺在外頭讓你瞧見?罷了。此地本就有麻煩,我既接了,便就不怕。」

說完,又轉向那管家,笑道:「管家,你家主人在此原有多少人?這麼大的地兒,可要不少人手吧?」

那管家瞧了瞧陳瑞瑜身後的曾全、秦忠,想了想,道:「若是公子的隨從都是這兩位的模樣,有個十人也就夠了。小的主人家裡可沒這樣壯實的人,平日里值守巡查的,倒有個二十多人。」

說完,那管家眼珠兒轉了轉,試探著問道:「敢問公子,是不是還要添人?」

陳瑞瑜一怔,怎地這添人的事兒連他也會問?便笑道:「怎麼?」

「公子若要添人......小的實說,小的家主人走得急,除了小的們幾個家生的,旁的下人都打發了......」

聽著管家有薦人的意思,曾全忙道:「下人我家公子已有了。」說完偷偷瞧了瞧陳瑞瑜,見他沒有反應,這才鬆了口氣。

卻聽那管家道:「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是說,旁的下人都已打發了,倒還剩下兩個丫頭。這兩個丫頭.....原是小的家主人特意買來的,專請了人來教授琴棋書畫,原打算再過兩年送出去的......這個倒不瞞公子,這禮卻是為的小的家主人鋪路子的。如今這樣,卻是用不上了。小的主人家裡原也不缺這兩個人的飯吃,只是.....嘿嘿,這后宅里的事兒,小的便不多說了。家主人臨走時倒吩咐了,給這兩個丫頭尋個好些的去處。那些粗使的也就罷了,這兩丫頭總不至於去做些粗活兒。公子,您瞧......」

陳瑞瑜倒沒在意,這院子也實在大了些,若說能幹活兒的,說不定便一口應下,這琴棋書畫么,豈不是養著的玩物?一時沒有應聲,那管家卻以為陳瑞瑜有意,便吩咐將人帶了來。

兩個丫頭裊裊娜娜的進來,一著鵝黃,一著淺綠,在廳中跪下,低著頭,也不作聲。

「抬起頭來,讓公子瞧瞧。」管家低聲道。

兩人緩緩抬頭,眼卻不敢抬,眾人一瞧,見二人肌膚如雪般嬌嫩,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可不是兩個美人兒?就是曾全、秦忠二人也在想,這般尤物,那家主人可也真捨得。

那管家低聲道:「公子,小的家主人在這兩個丫頭身上可花了不少心思的。哦,小的沒說對,是用了心思教授才藝。她倆八歲買來的,在揚州那邊人家裡學了幾年,到十一歲時小的家主人尋了來。如今都是十四的年歲......」

管家又盡量壓低了聲音,卻聽得十分清楚:「都還是女兒身。」

陳瑞瑜瞧了瞧,倒不為所動,反問道:「你不是都處置了么?怎麼留下她倆跟我提?」

管家嘆了口氣,道:「家主人雖說吩咐了給兩個丫頭尋個好去處,可這又趕的緊,原本小的打算帶她們去碼頭上,交給人牙子的。」

「那又特意跟我說作甚?」陳瑞瑜道。

那管家一怔,看看陳瑞瑜,又瞧瞧那兩個丫頭,低聲道:「是小的錯,小的瞧著公子面善......公子,小的與這兩個丫頭在這家裡怎麼說也待了幾年,實在不忍心就這麼讓人牙子帶了去,這一去,保不定便賣進煙花柳巷。」

那兩個丫頭還不敢低頭,跪在地上一絲兒不動,顯然學規矩學的久了,此時聽到管家說道這一句,渾身一顫,眼淚便流下來,俗話說「梨花帶雨」,怕是就說的這個,可就這麼著,兩個丫頭也是不敢低頭。

「你倒是好心。」陳瑞瑜說了句。

「不敢,小的也只是個下人,原就做不了主......公子若是答應收留她們,小的斗膽做回主,也不需公子出身價銀子,小的回去跟家主人說明白就是。」

陳瑞瑜瞟了他一眼,曾全、秦忠卻在暗嘆,這人與人到底不一樣啊,這般美人他們就是花銀子也買不來,這還有白送的。

那邊牙行的人卻變了臉,嚷了句:「你這是怎麼說?你也是老管家了,怎地這般說話?瞧公子是缺銀子的么?你這不是好心辦壞事?」說罷,轉臉對陳瑞瑜笑道:「公子,他這是心急了,說話便沒了分寸,實為無心之過,公子千萬勿惱。」

曾全、秦忠都有些納悶,不知管家說錯什麼了。

那管家卻已醒悟過來,忙躬身作揖,道:「請公子勿怪,小的錯了。公子若可憐她們,還請收留,身價銀子小的家主人吩咐由小的做主,就十兩如何?」

陳瑞瑜瞧向那兩個丫頭,見她們神情緊張,卻又不敢亂瞧,眼睛都不敢眨,似乎生怕聽到一個不字。

廳內一片靜默,誰也不敢開口,氣氛可就有些沉悶。

那管家瞧著陳瑞瑜,頓了頓,輕聲道:「公子,她們一個善蕭,一個喜琴,不如讓她們給公子瞧瞧?」

「不必了。」陳瑞瑜緩緩說道:「十兩是么?」

這聲音淡然,曾全、秦忠可有些提心,公子不會嫌貴了吧?

「也罷,就十兩吧。」陳瑞瑜終於點了頭。在場的不不止一人鬆了口氣。

那牙行的人立即笑道:「我說管家,那身契就交給我吧,免得耽誤你趕路。」

陳瑞瑜倒是奇道:「怎麼?你還做這個?」

「嘿嘿,小的祖輩都在牙行,可不止宅院、田產這一項,小的嫂子便專做人牙買賣的。」

曾全白了他一眼,道:「便宜你了。」

那管家忙翻出身契,放在桌上,回身道:「還不見過新主人。」

「奴婢曉霜拜見公子。」

「奴婢香芹拜見公子。」

「起來吧。」陳瑞瑜輕聲道。

兩個丫頭起身又福了福,卻一時不知該做什麼。

「還不過去伺候著?」管家輕聲道。

兩個丫頭側身向陳瑞瑜身邊走了幾步,卻愈走愈慢。曾全、秦忠可都緊挨著陳瑞瑜站著,按說那位置可是屬於丫頭的。不過,這二人倒也不傻,轉眼便瞧明白了,連忙往旁邊讓了讓,好歹給兩個丫頭騰出個地兒。兩個丫頭站在陳瑞瑜身側,低頭垂眼。

曾全、秦忠這才回過味兒來,感情適才管家的錯,便是這等公子身邊的人,那是不容旁人做主的。自此二人對豪門大戶的規矩可多了份感觸,倒是決心要好生守規矩。

眾人等了足足一個時辰,胡十七等人卻還沒到,陳瑞瑜不禁心裡起疑,莫非出了事?

卻說那邊胡十七、張世強、關成安回到那邊院子,與陳寧萱說明詳情。陳寧萱又驚又喜,只楞了片刻便點夠了銀子。八百兩可不是小數,騰了個箱子裝好,陳寧萱又追到前院再問了遍,聽說這筆交易趕得急,便問陳瑞瑜是否今日便住在那邊。胡十七、張世強、關成安可都沒想到,楞了半響也不知說是還是不是。

那邊宅院可不小,他們走時便已見了原來那家的下人可都準備離開,更不消說管家交鑰匙的動靜,按說便是該留下人看著。陳寧萱再次詳問,稍稍想想,便做了主,多取了二百兩銀子讓他們帶給陳瑞瑜。末了,又改了主意,說是那邊院子也不知有沒有鋪蓋被褥之類的,若陳瑞瑜真住在那邊,豈不是不便?便又取了銀子出來,也不放張世強等人離開,讓他們跟著去採買一應之物。這下可好,張世強等人也嘗到了跟隨「表姐」的滋味。

待裝了滿滿一車的家什,還未上路,陳寧萱又想起若是陳瑞瑜住過去了,這邊院子里可就沒人看著,後院可還有不少金葉子、銀子呢。那張得安也不知什麼來歷,不過瞧起來也不算可怕,可若是張世強等幾人都過去了,就留下她們幾個女子怎成?

陳寧萱便跟張世強等人提了,雖沒說後院有不少金銀,但神色之間卻讓張世強等人明白有些貴重的要守著。於是,張世強便趁機提起了他那朋友,連帶著他那朋友的妹子的事兒也沒拉下。陳寧萱問明白,便說既然陳瑞瑜沒否決,便先帶過來試試,若辦得好,說不定就留下了。

張世強自然一口應了,待關成安開口,陳寧萱也立即點頭,於是乎,這呼朋喚友的一陣耽擱,連帶著將曾全、秦忠曾提過的人也都叫齊了。當然,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的人,既身強體壯,也都能守規矩、講義氣的人。眾人商議后,由關成安與其喚來的一人留下守門,陳寧萱乾脆也跟著往新宅院來。自然,這一行人最後抵達時,除了陳寧萱與一個小姑娘外,其餘的是清一色的壯漢,足足有十多人,讓院門外迎接的那家下人驚得面色慘白,待瞧見張世強之後,才緩過勁來,忙著進去報信。

陳瑞瑜瞧見陳寧萱進來,還未等出聲,便見到張世強領著十幾條壯漢進到院子里,心裡納悶,卻沒做聲。

陳寧萱沒有進到廳里,只站在車旁等著。張世強與另一人抬下銀箱,也不急著進屋,先招呼著那十幾人在院子里站成一排,低聲囑咐著什麼。那十幾人果然聽招呼,雖從未學過什麼站隊練操,可也都挺著胸脯、目不旁視的站得筆直。張世強挨個看了一遍,這才放心的點點頭,抬著銀箱進到廳里。

曾全、秦忠見了不少熟面孔,自然又驚又喜,瞧著張世強的舉動,心裡明白幾分,便低聲對陳瑞瑜說了幾句,陳瑞瑜只微微點頭,未置可否。

這接下來驗銀子,辦交接做的仔細,廳內也無人閑話。待那管家辦完,對著陳瑞瑜深深行禮告辭,領著下人趕著大車離去,陳寧萱這才進到廳里,乍一見陳瑞瑜身後還站著兩個絕色女子,她心裡吃驚,卻也沒問什麼。

「姐姐請坐。」陳瑞瑜笑道:「這事兒辦得匆忙,姐姐來得正好,一會兒還請姐姐費心。」

陳寧萱見陳瑞瑜似乎面色有些不好,又見張世強等人都小心翼翼的,便沒說話,只挨著陳瑞瑜坐下。

那兩個丫頭早已打量著陳寧萱,再聽到「姐姐」二字,便就打定了主意。這會兒陳寧萱坐下,兩人便上前行禮,道:

「奴婢曉霜拜見小姐。」

「奴婢香芹拜見小姐。」

陳寧萱拿眼看著陳瑞瑜,陳瑞瑜笑道:「買宅子搭的。」

那兩個丫頭聽了,心裡暗嘆,卻沒人瞧出來。待陳寧萱讓她們起身,便去給陳寧萱斟茶。

那張世強眼見著陳瑞瑜面色陰沉地望過來,忙上前跪下磕頭,道:「公子恕罪。小的想這邊院子太大,小的們幾個兩邊不能都照應著,便喚了他們來。這些人小的們都細細琢磨過的,也都跟他們說清楚了的,公子定的規矩絕不敢違背。」

「幾時你能當家了?」陳瑞瑜淡淡說了句。

張世強心裡叫苦,卻只是低頭,不敢應聲,卻又拿眼斜瞧著陳寧萱。

「弟弟,這事兒也有我的一份,」陳寧萱笑道:「他自然不敢做主,是我覺得人少了不安全,便讓他先帶了人來試試。事先沒跟弟弟商量,弟弟若怪,便怪我吧。」

陳瑞瑜面色緩了緩,對陳寧萱點點頭,卻不接她的話,只盯著張世強,好一會兒才道:

「僅此一回。再有下次......」陳瑞瑜沒有說明,只「哼」了一聲。

張世強身子一顫,隨即想到前事,立即磕頭道:「小的再不敢了。」多餘一句也不敢再說。

隔了會兒,陳瑞瑜才輕聲道:「多少人?」

張世強喉嚨滾了滾,道:「關成安留了一人在那邊院子里,這裡總計十五人。」

陳瑞瑜心裡一動,倒覺得巧,剛好二十人?

張世強抬頭瞧了瞧陳瑞瑜,大著膽子接著道:「小的都跟他們說清楚了的,這先來這裡試著,只管飯,不發銀子,幾時公子覺得合適了,再留下。」說完,便大著膽子給曾全、秦忠使眼色,陳瑞瑜自然當作瞧不見。

那曾全、秦忠早已看清了院子里的人,各自心中有數,此時見了,便也都過去跪下,道:

「公子,小的們絕不敢胡亂叫了人來。小的們鐵了心跟著公子的,絕不會誤事。」

「你們敢拿命來擔保?」陳瑞瑜冷冷的問了句。

三人都是一愣,想了想,彼此看了看,忍不住都回首去瞧院子里的人。

陳瑞瑜等了會兒,才輕笑道:「有幾個?」

三人跪在地上小聲商量了幾句,最後張世強壓低聲音道:「回公子,若讓小的們拿命來擔保的,有十個。」

「當真?」

「當真。」張世強點頭道:「公子,小的們雖都是混飯吃的,也做過偷雞摸狗的事,可那都是為填飽肚子。若是衣食無憂,斷不會再做那些。小的們擔保的人,雖不敢說生死與共,但若是有事,絕不會後退半步。」

陳瑞瑜又盯了三人片刻,方道:「將人分做三撥,你們一人帶一隊,輪流值守。」陳瑞瑜道:「張世強,你來掌總,有什麼岔子,我只問你一人。」

「是。」

「另五人,你們該曉得如何吧?」

「小的們清楚。」

陳寧萱靜靜坐著,看著陳瑞瑜訓斥這些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心裡說不清感觸,只隱隱覺得,似乎這一聲「弟弟」再也叫不出口。

果然,陳瑞瑜打發張世強三人出去,轉頭看向陳寧萱,笑道:「寧萱,這宅子里的布置,還得你來掌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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